正文 第54章 迎新婦 文 / 無痕之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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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著秦旭等在園中宴客,後宅通往園中大門上鎖並命幾個得力的婆子分別在兩邊看守。姐妹們閒時只在屋中陪著方太君及知琴說笑。孔鈞與幾個姨母熟絡,不再害羞,此時正拉著知嫻說悄悄話。血親真是了不得,雖然其他姐妹盡心討好外甥,可孔鈞最與親姨母知嫻親近,讓人歎服,知嫻因此沾沾自喜。
這日晚間臨睡下時,秦昭身邊的張媽媽捧著錦盒並一卷畫軸進屋,請安道:「姑娘,四爺吩咐老奴給姑娘送兩樣東西」。
知言先打開錦盒,擺放著一隻單耳羊脂白玉蓮花紋杯,拿出來細觀,細膩溫潤,弧度恰好好處,雕工不俗。秦昭寓意讓知言學得高些,莫再要不拘小節?兄長的一片好心意不能辜負,只能盡力往淑女方向靠擾。
再親手打開畫軸放在書桌上,一幅水墨山水畫,寥寥數筆,勾勒遠山近水,氣勢磅礡,蒼勁有力,筆透紙背。細尋一遍卻並無署名印章,紙張墨跡尚新,知言心中納悶,會是何人所畫?未經歷過世事滄桑的人做不出此等畫作。
張媽媽代為解釋:「今日韓家大爺來府中做客,除送了玉器和幾幅書畫,並給姑娘和十二爺帶來兩匹馬說是回禮。三老爺並未說什麼,四爺因說姑娘已有座騎,做主替姑娘把馬轉送給二爺,見了這副畫說想著姑娘喜歡,他特意使老奴送進來,讓姑娘閒時觀賞即可,不必掛出來。」
知言問起:「只我有,還是姐妹們都有。」
張婆子回話:「四小姐、七小姐並八小姐、十小姐都只有玉杯,唯姑娘多出這幅畫。」
知言點頭,立冬早拿出一個頭份的荷包塞到張婆子手裡,她收下笑說:「老奴多謝姑娘賞賜。」
知言微笑說話:「媽媽客氣了,勞煩媽媽給四哥說,兩樣東西我都喜歡,尤以這副山水圖,多謝四哥如此貼心。」
張婆子笑著應下自回去覆命。
知言立在燈底下,瞧著這幅畫出神,末了吩咐冬至好生收起來。冬至素性細緻拿了細絹包好,裝到盒子裡放在書房裡慣常隨手夠著的地方。知言這才命人服侍自己睡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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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眼快到秦旭成親的正日子,家中萬事齊全,大太太帶著幾個弟媳並知畫腳不沾地打點內務。
娶親前幾日,韓世華的嫁妝成一百二十擔浩浩蕩蕩從城東往首輔府所在的城西行來,打頭快到首輔府,末端剛出東城,經過街口巷道,赫赫揚揚引眾人駐足觀看,指點議論。大到箱櫃、家俱,小到被褥、首飾、衣服、綢緞、房四寶及金銀器皿,喚做送妝。女方家世如何在送妝日讓旁人一目瞭然,秦家雖不計較媳婦們的嫁妝有幾許,可也有一些人家,會依女方陪嫁定出個三六九等,也是當下女兒家的悲哀。
隨著韓家送妝同行而來的還有韓世華的幾家陪嫁下人和做為陪嫁的幾個二、三等丫頭並婆子,專為新房鋪設帳幔、被褥及其它房內器皿,並請來數位京中命好有福氣的婦人將婚床搬至適當位置,韓家的丫頭婆子依韓世華的安頓擺設好屋子。韓世華大家出身,做事通透,早經過自己的兄長打聽到秦旭的愛好,依著兩人喜好又避開忌諱費盡心思佈置新房。
大太太進屋不用細觀,暗中讚不絕口,無一處兒子不喜歡之物,件件都貼到秦旭的心思。莫說是兒子,就是自己進屋頓感舒心無比。這個兒媳婦當真不錯,比自己當年尚要強上幾許。
新房佈置停當,再在婚禮之前,請來幾位福壽雙全、家境富裕的「好命婆」負責鋪床,以取意吉祥,將床褥、床單及龍鳳被等鋪在床上,並撤上各式喜果,紅棗、桂圓、荔枝幹、紅綠豆。安床後由秦韓兩家得力的丫頭婆子嚴守在新房外,不放任何人進入新房,更不能觸碰新床,直至吉日當晚韓世華與秦旭一同踏進。
晴空明淨如碧洗,白光暖陽正柔和,鴻雁成雙齊飛過,正是天做良緣禮成之日。秦府張燈結綵,滿府上下喜氣洋洋,賓客盈門,大開筵席。待吉時一到,秦旭領著兄弟們出門迎新婦。
前頭有多熱鬧不能親眼目睹,後宅京中各權貴家夫人小姐們都蜂湧齊來賀喜,不同年齡的女人錦衣華服,張著笑臉,比自家娶媳婦嫁女兒都要高興。
知言一眾姐妹都有任務,各府來的小姐們都交於她們應酬,若干京城貴女之前依著父輩品級、嫡庶年齡都做出劃分安排交給眾姐妹。不消說,喬婉和張盛的三姐張玥及幾家勳貴家的庶女交給知言,這些人都是武將家的女兒又愛騎馬舞棒,年紀也都相當,聚在一起談得契機。
張玥只比張盛大五天,圓眼含俏,五官秀美。因幼時常見並不做客套,一見知言開門見山,埋怨道:「九妹回來不見上我家,上次弟弟去郊外跑馬回家後,還生氣說再不想理你,今兒來他又托我帶話,說新得一匹良駒,你定歡喜,邀你抽空去我家瞄一眼可好。咱們姐妹也許久不見,總是要敘舊才是,免得你又生分。」
知言頭大如斗,拿秦昭做擋箭牌推辭道:「四哥把他以前的座騎給了我,再者我剛回京,被四哥盯得著實緊,鎮日拘我在家學規矩。再是不敢像小時侯貪玩,犯到他手裡,回頭定要加功課。」
秦昭從小就管著幾個弟妹,相熟幾家都知曉,張玥不疑有它,反倒來安慰知言:「也是,過一陣子再約,別忘了。」
喬婉聽聞說起秦昭,撅著嘴報怨:「四表哥真是的,陳家姐姐負氣回了閩地,他也不做挽留。」
知言輕眨眼睛,見張玥和另外幾個小姐一副瞭然的樣子,壓低聲音問:「表妹常說陳家姐姐,究竟是何人?」
喬婉張口驚訝,提高聲音反問:「九姐姐怎麼不知曉?」引
引來屋內其他人側目注視,喬婉捂嘴偷笑眼睛彎成月牙,知言輕噓搖頭。
喬婉放低聲音解釋:「上回在我家,姨母和陳家表姐不巧碰見四表哥領著九表哥拜見我大哥,姨母當場就稱讚不已,陳家表姐也甚是中意。陳家表哥上京來接姨母和陳家表姐,見過兩回四表哥,與大哥在家閒聊說起也很欣賞四表哥的才華人品。現只姨父不答應,和姨母拗著。」喬婉隨著異母大哥喬駿稱呼安遠侯夫婦為姨父姨母。
知言心中轉著念頭,看來安遠侯家唯安遠侯一人未相中秦昭,還是因為老狐狸的緣故。可秦府是何意思?
秦昭的婚事非同小可,不輸於秦旭。嫡出三房中大房雖與司馬家絕裂,前有與孔家聯姻,後又娶韓家嫡女,兩樁聯姻人家均穩實可靠,故知嫻可隨心挑揀親事,大太太為小女兒相中自己舅家表兄之次子,門風清正,甚是輕省,只等他家出孝即定親。六房背靠英國公府一家足矣。只三房秦楓妻族勢弱,現只知畫與蘇家一件聯姻,未免太單薄,老狐狸須得為秦昭謀一強有力的妻族且要根基深厚。
寧遠侯府中一場邂逅真是偶遇?可上次從別院回來聽老狐狸言下之意,讓秦昭與勳貴子弟保持距離,真想不出來他們究竟做何打算。
再者那怕安遠侯首肯了妻女的請求,也要看陳家姑娘的品性,及陳家的能耐能否打動老狐狸。一團亂麻,不想也罷。
張玥笑著接話:「誰不知道安遠侯懼內,你那位姨母說東,他生怕跑得慢惹夫人不喜。」
喬婉「撲哧」笑出聲:「說的也是,四表哥終是擺著架子不大願搭理人,姨夫心中總是不情願。」
知言輕擰喬婉的臉蛋:「二姑母知道你這麼熱心別人的事?」
喬婉被人說透,眉目小嘴都擰著:「母親不讓我多管。」
知言正色說:「聽二姑母的沒錯,少摻合,小小年紀。」
喬婉撇著小嘴才不應。小丫頭身上好歹流著一半秦家的血,怎麼沒心眼到這個地步。知言為她著急,順手遞過一個果子讓喬婉吃,並招呼其他幾位也用點心茶果。
喬婉無聊間滿屋子掃視一圈,納悶地問起:「怎麼沒見十妹妹?」
知恬被拘在屋中,老狐狸親自發話讓她輕易不要外出,只家中一二親戚可見。以知恬的容貌,不管老狐狸出自何心態,是奇貨可居還是不願沾惹上事非,總歸對她眼下是件好事。知恬性子柔弱,大場面總是應付不來。
知言漫不經心地答:「十妹犯了咳症,老祖宗讓她在屋裡養著。」
喬婉這才做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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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昏時分,鞭炮響震天,新娘迎進秦府大門,二太太和幾位弟媳親接韓世華下轎,並將同心結紅繩帶交到秦旭和韓世華手裡,一路跟隨到正榮堂。知言姐妹躲在屏風後觀一對新人三拜行完禮送入洞房。
新娘進屋挑過蓋頭,秦旭到前頭酒席上應酬來賓。方太君帶著幾個兒媳並孫女們到新房,觀新婦,一取熱鬧喜慶,二表祖母愛戴,小姑敬重。
除六太太張氏和路長雲都有身孕,三日前即在自己院中閉門不出,意寓不見紅,其餘人等齊聚秦旭新房。
新房裡龍鳳紅燭高燃,家俱、瓷器上貼著喜字,滿眼望去紅色簾幔、被褥,一片喜慶。
韓世華全副鳳冠頭面,大紅蘇繡嫁衣,臉塗得粉白又畫了濃妝辨不出舊日顏色,神情帶羞,盤腿坐在床上,與婆家祖母、嬸娘並小姑一一打過招呼。
方太君坐在床邊春凳上,滿臉笑意盯著孫媳看不夠。二太太笑說:「老太太不錯眼盯著,莫不是覺得孫媳比孫兒還要好。」
方太君笑說:「孫媳才進門現瞧不出來,倒是覺得你比我那幾個兒都要強上十分,把你搶來做兒媳婦我可是賺了。」
眾人哄堂大笑,二太太沒打趣成侄兒媳婦,反倒被婆母取笑,厚著臉皮撒嬌:「既然覺得兒媳好,老太太光看我就成了。」
四太太林氏笑說:「二嫂一張巧嘴,沒了你,覺得屋裡少了十來個人的動靜。」
韓世華瞧著滿屋子婆家女眷相處甚歡,夫君的祖母、嬸娘、妹妹們也是自己的家人,如此親厚更好。
閒話說笑幾句,方太君帶兒媳、孫女們都回屋子。前頭兄弟們眾多,都能替秦旭擋酒,不能讓新郎來了,不相干的人還在新房逗留,未免太不識趣。
翌日大清早,秦敏帶家中男丁,與新人夫婦到祠堂祭過祖先後才到正堂內。各房人等早候多時,除秦林在任上未回來,成氏帶著秦晨都在,等著新人請安,正式面見。
秦旭帶著韓世華攜手進屋,一雙壁人皆身著紅衣,男的丰神俊朗,女的如花似玉面帶嬌羞。方太君和老狐狸面容含笑,大老爺溫笑,太太笑得矜持,新人一一行過禮,眾位弟妹這才見嫂嫂,走個過場,早已相熟均會心一笑。
秦家人口簡單,沒有認親宴什麼,一頓飯全都認清。婚事忙亂至此方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