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9章 路家女 文 / 無痕之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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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便是十三爺秦晨的抓周宴。一大早,知言在老太太屋裡西邊炕上按著阿福,地下知德、知容和知媛穿紅著綠,瞪著晶瑩清透的眼睛面露希求只等知言捉住阿福,三人爭先恐後搶著與阿福親近,奶聲奶氣學著貓叫並伴有歡快的笑聲。
阿福「喵嗚」「喵嗚」抗議,女魔頭怎麼還不走,快來個人趕緊把她送得遠遠的。十三姑娘莫動阿福的鬍鬚,十二姑娘再別揪阿福的毛,晚間與隔壁杜家的波斯貓美眉約會,阿福要做美男子,不做禿毛貓。嗚嗚,阿福好命苦。
知言瞧見三個妹妹的動作,出聲阻止:「小十三別扯鬍鬚。」
「十二妹,阿福的毛都讓你揪光,它可怎麼見人。」
「小十一別站著不動,回頭它跑了,再來求我,也抓不回來。」
知棋趕過來解救阿福:「九妹,快放了它,三個小妹妹成天跟著你都不學好。」
知言鬆手,阿福撒丫子跑遠再不見影,知言對著知棋耍起賴皮:「我馬上要走,往後見不著阿福,現與它好好親熱一回。」
知棋伸手牽過知容和知德,嬌嗔道:「有你這麼親熱的,小心四妹過來念緊箍咒。」
知言伸頭看向廳內,知畫和知書竊竊私語,雙腮泛紅,眼睛閃亮,一臉滿足,她笑道:「四姐姐那有閒情顧及這些,蘇家哥哥早把她的心帶得沒影兒。」
知棋莞爾,知言下炕拉住知媛正欲尋知恬玩,屋外進來一婆子回話客人們都快到二門。
丫環們上前幫小姐整理衣裳檢查妝容,不多時,一行人笑著進到方太君正院。除了二姑太太秦櫻及英國公世子夫人,正當中那位臉生的中年美婦即是長武伯夫人,眾人簇擁著進到正堂向方太君請安,知言姐妹拜見客人。
長武伯夫人與知言是第二次見面,已熟絡得猶如不錯眼看著她長大的親長,一把摟到懷裡,稱她生得福相。又連連誇讚眾姐妹,待見世英更是誇方太君之外孫女果真不凡,情意真切如沐春風,輕聲慢語讓人生出親近之意。這等妙人大太太都不及許多,一個沒落伯府夫人名頭真是辱沒她的才幹。
長武伯夫人向大家引見自己的幾個兒女,世子路長風十五六歲,相貌堂堂,眼底透著精明。次子路長雨,才十一歲,年量不高,觀不出好歹。路家嫡女路長雲才十三歲,湘楚之地長大的女子皮膚白皙,美目彎眉,清波瀲灩,挺鼻櫻唇,身姿裊娜,輕抬蓮步,不卑不亢。
秦家幾位太太皆露出滿意神情,知是為大爺秦明相中的女孩,都有厚禮相贈。
兩位少年稍做停留,便有婆子帶他們去前院。因寧遠侯府系五太太成氏祖母之娘家,故長武伯夫人拉著五太太親密寒暄,她兩人系表親經年不見許多私房話一時說不完。
秦家眾姐妹圍在路長雲身邊,路長雲並不犯怵,淺笑嫣然,聲音如細雨潤物,並不張揚說起楚地風俗及來路所聞。知嫻聽得新奇咯咯笑不停,知爭著說起江南習俗,路長雲抿笑輕聲附合;知靜在旁悄悄打量未來的嫂子。
知言尚無機會對路長雲私下傳達秦明對她的關注,秦明抱著十三弟秦晨進屋。前院抓周已畢,小壽星秦晨一身大紅襖,胖嘟嘟的小臉,瞪著一雙滴溜溜的圓眼睛,見有生人,一手緊緊抓著小算盤,另一手摟著大哥的脖子不肯下地。
秦明甫一進屋便瞧見妹妹們圍著一位眼生的女孩說話,觀得她靜坐淡然貌美無雙,便紅了臉,直覺鋒芒在背難以自若。
方太君喚他上前見過客人,長武伯夫人仔細審視,觀得眼前少年長眉星目、鼻如懸膽、身姿挺如松、溫親和,笑意滿滿點頭。路長雲大方與秦明見禮,眼睛並不躲閃,只微微低頭,聽見母親吩咐自己為表弟掛長命鎖,鎮定走到秦明身前,從丫頭手裡拿過長命金鎖掛到秦晨脖子上,並施然退下。
秦明全程猶如煮熟的大蝦一般,倒像是逃也似地想扔下秦晨,無奈秦晨緊扒著他不放。知言連連捂眼,大哥,你已不是童子雞怎還如此羞澀,路家姐姐都比你強,遙望將來,定夫綱不振。
方太君看得真切,笑著打趣:「我這孫兒,平日最是疼惜弟弟妹妹,只太過憨實。」
長武伯夫人接話:「我最愛見這等實在的孩子,雲兒在家時也喜照看眾姐妹兄弟,他倆也算是投脾氣。」
路長雲低頭撫弄衣角,秦明抱著幼弟站在堂中恨不能找個地洞鑽進去。
二太太笑得合不擾嘴,這個兒媳她是一百一的滿意,生得好看不說,大方氣度好又能拿住事,配自己兒子綽綽有餘。她不是那等小氣的婆母,看不得兒子對媳婦好,只要他兩人感情好日子過得滋潤,自己不會插手他們房裡的事。早在上兩回見長武伯夫人時就對她言語透露許多,又細講過府中規矩,伯夫人點頭會意,兩親家彼此心中都有數。
權貴之家有結親意願之時,都會相互打探底細,某家少爺從小用著幾個丫頭、功課如何、品性是否端正;某家小姐外頭聲名好,內裡是否如一,私德如何等等。別看你家門檻扎得緊,這世道有錢能使鬼推磨,少爺小姐們過於私密之事難以打探,但只要用心六成消息還是能探聽得到。世間本就沒有什麼秘密可言,自以為隱密未宣之於世,只不過是把旁人都當成死人呆癡罷了。
眾人打趣這對小兒女,屋內其樂融融。院中傳來急促的咚咚咚腳步聲,待響到屋外,簾子被掀起,探進一顆腦袋。知言瞧見來人備感頭疼,你個熊孩子又跑來做甚。
英國公世子夫人也是大吃一驚,她這趟出門藉著秦府庶孫抓周宴一來陪著義姐相女婿,其次兩層婆母不放心小
小姑特地讓她過來探望詳情。走之前兒子纏著自己,曉得他課業加重,未敢做主帶他前來,現觀他急匆匆的樣子定是又闖下禍事。這孩子!
張盛衝進屋奔到母親身邊,張口就是:「我再不回去,爹爹會打死我。」
世子夫人正色呵斥道:「不得胡言亂語,你又闖出什麼事來。」
張盛朝屋裡張望一圈,盯著六太太露出求助的表情,把頭一昂:「先生叫我背書,我背不出,他打我十下手板,我也打他十下手板。」
六太太聞言驚訝,扶著腰起身,伸手玉筍般手指戳著侄兒的頭:「你那十板何人能受住,先生現如何?」
張盛知闖了大禍,不敢撒謊,眼神躲閃地看向姑姑:「先生暈過去了。」
二太太見機快,扶著弟媳坐下並勸她莫慌。世子夫人向方太君告罪欲回府。
長武伯夫人在一旁眼圈濕潤,眼前這孩子活脫脫像足他故去的大伯。憶起昔年戰死的未婚夫也是這般天生神力,性子魯莽,赤子熱腸,一片冰心澄淨如玉,年少時種種情誼,自己今生都銘刻在心。她怕張盛吃虧,也欲結伴同去英國公府,留下兒女托付於秦櫻。
張盛出得院門又折返回來,從懷中掏出一件東西塞給知言,說是給她的送別禮物。知言低頭看一眼手中暖玉雕就的小鳥,面帶擔擾,輕聲催促他快去,要低頭認錯莫要硬對著幹。張盛粗聲應下,追上母親自去回府。
出了這麼一遭事,眾人興致大減,大太太命人搬過春凳送六太太回房,並打發人拿了名貼請太醫。不過總是五房的好日子,二太太拿出渾身解數說說笑笑活躍氣氛。大家吃過席面,秦櫻帶路長雲及路家兩位小爺回府,知言陪著知媛待在方太君處等候消息。
知媛細聲細氣地向九姐姐撒嬌,扭著身子想找阿福玩。知言給她解釋經早上一頓折騰,阿福不到天黑不敢回正榮堂。知媛聽後撅著小嘴,撲閃著眼睛表示不滿。知言拿過筆墨畫出幾樣動物哄著幼妹,知媛對毛筆生出興致,抓來爬在炕幾上亂畫一氣,倒玩得不亦樂乎,哈哈大笑叫姐姐和祖母過來看。
方太君經歷過風浪的人那會把這點小事放在心上,從孫女手中接過筆,幾下勾勒出一副圖畫,意境不淺。知言和知媛拍手叫好,她擱下筆帶著幾許感慨說:「未出閣做女兒時也喜做畫寫詩,再往後那有這等閒情。」伸手輕撫知媛的頭。
知言靠在方太君的身上,猜度她做少女時必在京中貴女中有些名氣,終也聽從祖父安排嫁給一破落舉子,半生攜手方太君與老狐狸之間的情意如何?
快晚飯時,英國公府使了婆子來請安,方太君忙命快請,進來一四十歲左右的管事婆子自稱夫家姓張,利落精幹,笑著回話:「我家夫人因今日府裡教書先生不慎摔斷右手嚇著大公子,驚動到貴府,怕老太太惦記故使奴婢特來給老太太寬心。順道給姑太太送來兩樣藥材。」
方太君點頭道:「倒也不是什麼大事,莫嚇著大公子才是。」
張婆子回話:「大公子倒無妨,世子爺命他閉門讀書,過幾日再來向老太太請安。」
方太君面色不動:「你去看看六兒媳,好讓她安心。」
張婆子應下,有人帶她到六房,因太醫從下午便留在府內診脈。她等著太醫告辭,才得以面見六太太挑揀出輕省的話語道出後續。張氏定下心來,喝過藥睡去,張婆子才回英國公府覆命。
吃晚飯時,方太君輕描淡寫道出英國公府之事,幾位太太插科打諢此事便揭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