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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26章 柔軟的角 文 / 季子宋

    下午五點,段西安準時到達姚東京家。

    不料卻撲了個空。

    姚春風和駱金銀也不在,家裡只有阿霞一個人。

    他黑著臉坐回車裡,宗以的電話就來了,是叫他晚上去會所吃飯的。

    宗以聽了段西安有氣無力的聲音就笑:「你怎麼了?相思病又犯了?」

    段西安擺弄著車後鏡上掛著的水晶吊墜:「你和我說的那招不好使,姚東京根本不吃這一套。我是拚命纏著她來著,可她現在躲著我,家裡找不著人,電話直接掛斷,短信也不回,就跟人間蒸發了似的。」

    「才幾天你就堅持不了了?」宗以笑,「你知道我當初追羅伊娜追了多久麼?」

    宗以對羅伊娜的追求史,漫長得看不到盡頭。

    那時候,一旁觀戰的段西安都看不下去了,嘲笑宗以這簡直比紅軍十萬里長征還艱苦。宗以倒是很樂觀,堅持糾纏戰術、賴皮戰術,數個戰術齊制敵。皇天不負有心人,終於,長征勝利了。

    可段西安沒宗以那麼好的耐性,他心裡急,看不見姚東京就更急了。

    宗以給他出謀劃策:「堅持肯定勝利。找不著人就等,堵她家門口等,她總不會不回家吧?」

    話音剛落,段西安眼前一亮。

    車前那一步一步走來的女人,正是姚東京。

    段西安跑下去,攔在她面前,低頭看手錶:「五點一刻,你遲到了十五分鐘。」

    姚東京覺得好笑:「我沒同意要和你一起出去吧?」

    「位置已經訂好了,xx會所,那兒的菜不錯,你跟我走就行。」

    段西安按車鑰匙,滴滴兩聲,車頭燈閃了又閃。他這舉動,這行為,就跟吃定了姚東京會跟著他走似的。

    姚東京看都懶得看他,轉身就朝家門走。

    段西安也沒上前追,倚靠著車門,手指套在鑰匙圈裡,一下一下地轉著。他好整以暇地望著眼前那窈窕的背影:「你爸媽也快回來了,看來,我又得到你家吃晚飯了。」

    姚東京腳下一頓,回頭惡狠狠地瞪他一眼。

    段西安得意地笑:「你快上去打扮打扮,我在這兒等你。」

    說著,他旋身坐進駕駛位。姚東京站在原地,盯著那茶色玻璃車窗看,只能勉強看見一個烏黑的人影坐在裡頭,一動不動。

    看這情形,他是不會善罷甘休的,姚東京一點也不想段西安到她家吃晚飯,一回生,二回熟,以後蹭飯蹭習慣了可怎麼辦,她心裡膈應。

    沒辦法,她只好不情不願地坐進去。

    不過沒坐副駕駛,坐的是車後座。

    段西安從車後鏡裡看姚東京,她板著小臉,面無表情,眼神也淡淡的。他笑了笑,沒啟動車子:「坐前面來。」

    對著車後鏡裡段西安的眼睛,姚東京也笑了笑:「我想坐後面。」

    段西安點頭,眨眨眼睛:「好啊,那我們再等等,把你爸媽也一併接了去會所吃飯。」說完,他一仰頭,就靠著椅背閉上眼,一聲不吭。

    姚東京收起笑,瞄了一眼前面的後腦勺,心裡發急。她同意跟他去吃飯,就是不想他和她爸媽接觸過密,現在他坐著不動,還威脅她要把她爸媽接去一起吃,她一點轍都沒有。

    心裡細數十秒,她敗下陣來,氣沖沖地開門、關門,走到副駕駛座旁,開門、關門。

    等姚東京坐穩,段西安立馬啟動車子:「和你爸媽說一聲吧,省得他們等你吃飯。」

    姚東京覺得自己現在就是任他宰割了,他說什麼,她就得做什麼,還不能反抗。早知如此,從沈孫義那裡出來後,她就不應該回家。她只是沒想到,段西安真會和短信裡說的那樣來她家接她。

    電話是打給姚春風的,結果是駱金銀接的:「你爸爸還在開會,有什麼事?」

    姚東京側了側腦袋,從車窗望出去:「我今天不回家吃飯了。」

    「出去吃?和誰?沈孫義?」

    「不是。」姚東京有意無意地瞄了段西安一眼,稍稍壓低聲音,「一個朋友,普通朋友。」

    駱金銀又說了幾句,電話就掛斷了。

    姚東京把手機收起來,就聽段西安哼笑了一聲,帶著諷刺:「朋友?呵,我們進展神速啊,不久前你我還只能算『普通熟人』呢。」

    不等姚東京接話,段西安又道:「我現在很期待,什麼時候,我們會變成『男女朋友』。」

    姚東京勾了勾唇角,一字一頓的:「絕、不、可、能。」

    段西安扭頭看她一眼,忽地輕笑出聲:「你話說得太滿。」他假裝思索了一會兒,道:「記得你之前還說過,你絕不會再坐我的車。」

    姚東京沒說話了,心裡對段西安又厭惡幾分。小心眼,沒風度,還記仇,可惡。

    車子在xx會所的地下停車庫停下。

    姚東京跟著段西安進了三樓包廂,裡面有不少人。有些人她認識,比如宗以,但大部分人她不認識。想來這是段西安和朋友們的聚餐,他居然把她帶到他的朋友圈子裡來,姚東京覺得有點尷尬。

    包廂裡的人本來嬉鬧著在搖色子

    ,見段西安後頭還跟著姚東京,一夥人互相交換眼神,揣著明白裝糊塗:姚東京是沈孫義的未婚妻,業內已傳開了。段西安卻帶著她來吃飯,這夥人各個是人精,其中門道,不必說透也能猜出一兩分來。

    人到齊了,所有人入座。

    xx會所和傳統的餐館有所不同,雖然同樣經營餐飲,但它的菜色、菜種更精緻,往往一道菜賣出千元以上的價格,偏偏份量又不大,但擺盤很有特色,味道也相當不錯。

    除此之外,會所還提供娛樂設施,替代了酒吧的部分功能。

    價格昂貴,因此人並不很多。環境清,又附帶娛樂休閒功能,這裡往往是有錢沒處花的公子哥們喜愛的去處。

    段西安和宗以是這裡的常客,菜是宗以點的,每道菜都極富特色,漂亮精緻,讓人只看一眼就有胃口。

    眾人吃了幾口菜,忽然有人提起景區附近那塊地皮的事:「段總,段大少爺,你們段氏是不是又是志在必得?」

    宗以毫不留情地戳破:「他這個『段總』不干實事,你問了也白問,吃飯!」

    段西安不服氣:「就你話多。」他看著問這問題的那人:「段氏不缺這一塊地,但多多益善不是麼,志在必得那是肯定的。」

    那人有意無意地瞄了姚東京一眼,又對段西安道:「喲,你就這麼自信?據說這次競標競爭激烈啊。」

    段西安笑:「有實力的就那麼幾家,哪兒激烈了?更何況這次有人掉了鏈子。」

    姚東京一愣,猜不透段西安話中的這個「有人」是誰,就抬頭看他。可段西安說完這句,再不願多提,笑而不語,一副高深莫測的樣子。

    見吃得差不多了,宗以就起身給一桌人倒酒。輪到姚東京這裡時,她按住杯口:「我不喝。」

    宗以笑:「喝一點吧,這是百年干紅。」

    姚東京搖頭:「我不太會喝酒。」

    段西安訝異:「你怎麼不太會?上一次,你一口就能喝出蘇維翁。」

    姚東京剜了他一眼:「能喝出就代表能喝多?」

    她說話口氣不太好,涼涼的,還帶著刺。宗以在一旁聽得有點尷尬,段西安倒渾不在意,奪過姚東京手裡的酒杯,遞給宗以:「倒上吧。」

    姚東京急了,正要拒絕,段西安就湊過臉來,壓低聲音道:「大家都滿上了,就你杯裡沒酒,多不好看?你別急,我沒讓你喝酒,你喝不了,把酒給我就行,我幫你喝。」

    席間,段西安果然守諾,一旦輪到姚東京要喝酒的時候,他都很霸氣地替她喝了。段西安酒量真好,一杯一杯下肚,臉色也不變,坦然自若,談笑自如。

    姚東京在一旁默默地看,越發覺得他定是混多了這樣的場子,做派才這般自然輕鬆。忽地想起他這個「段總」是掛名的,不幹正事,那麼平時閒著定是和朋友聚在一起。這樣聚來會去的,才練就了這樣的好酒量。

    她坐著光吃菜不喝酒,有人看不慣,捧著酒杯過來要和她碰杯。姚東京不認識這人,他臉色酡紅,走路晃悠,一看便知是喝高了。

    所以他說話的時候有點大舌頭:「姚小姐,你今天可是滴酒未沾吶,這樣可不好,來,我陪你一杯,你給我個面子?」

    姚東京心想自己又不認得他,憑什麼賣他面子,他讓喝,她就得乖乖地喝?這是什麼道理。她心裡冷哼,臉上神色也跟著冷淡下來:「對不起,我真不能喝。」

    一聽這話,那人酒脾氣就上來了,說話還噴口水:「不行,喝,一定得喝,哪有一場子光叫別人替你喝酒的道理?從沒聽說過。」

    他態度強硬,惹得姚東京更加不高興:「你現在不就聽說了?還眼見為實了。」

    宗以今天做東,見氣氛不太好,立馬就跑過來拽住那人的腰:「行了行了,你也別這麼固執。」又對姚東京道:「你看他為了勸你酒都這樣了,不如,你意思意思,抿一小口?」

    宗以本想著姚東京抿一口,這事就算這麼過了,可沒想到,那人偏不照這台階下,紅著一張臉急喊:「那可不行,一口怎麼行?起碼一杯。」

    姚東京一動沒動,那人瞇了瞇眼,就呵呵地笑:「喝杯酒都這麼困難?我真是看不慣你們這群嬌小姐,這脾氣臭的,也不知是被誰慣的!」

    段西安忽然插/進來:「你個大老粗懂什麼!她臭?你聞過?我怎麼覺得香得很?你今天別想灌她酒,她就是滴酒未沾怎麼了?我願意替她喝,我就是想慣著她,你個閒雜人等就別管了。」

    那人聽了這話,徹底炸毛了。

    他平素和段西安關係不錯,玩的時候也是稱兄道弟的,可今時段西安卻為了個女人和他對著幹,他心裡老大不高興,酒喝多了,腦子不清楚,口不擇言地吼:「說我閒雜人等,你就不是閒雜人等了?這誰你以為我們不清楚?沈孫義的未婚妻!你算老幾啊,就管啊管的。」

    剎那間,整個包廂都安靜了。

    段西安的臉黑得跟煤球似的,他剛才說的話還帶著玩笑的意思,這回,他是真生氣了:「沈孫義的未婚妻?呵,你是從哪兒聽來的小道消息?他們訂婚了還是辦酒宴了還是開記者招待會了?」

    他板著臉,拍了拍桌子:「在座的都聽好了,姚東京是我段西安的女人,以後在我的場子裡,別跟我提沈孫義這三個字!」

    把話說完,段西安也不管場子是不是冷了,牽著姚東京就走。

    br/>他大概是真火了,步子邁得極大,他人高腿長,姚東京不一會兒就跟不上了。

    可段西安氣歸他氣,姚東京心裡也有火:他憑什麼對人說她是他的女人?經過她同意了麼?

    走出會所,姚東京扭著手腕掙脫了段西安的鉗制,站在風口瞪著他,也不說話。

    段西安扭頭一看,姚東京那張臉也板著,嘴唇不高興地抿著,眼中似有火光。

    他立馬沒氣了,再愚鈍也能看出來,姚東京生氣了。他剛才急,說了那麼一番話都不帶喘氣的。姚東京本來就煩他,這會兒該更煩了。

    本來他帶著她出來吃飯,一來是想讓他加入他的圈子,二來是想和她增加點感情。今天這麼一鬧,估計她不僅加不入他的圈子,對他的好感度也嘩嘩地往下掉。

    這麼一想,段西安感覺後果十分嚴重,心裡慌慌的。一不做二不休,索性裝無辜耍賴皮。

    會所隔壁就是大商場,人來人往的,段西安眼睛一瞇,就半倒在姚東京身上,捂著腦袋嗷嗷叫:「啊,頭暈。」

    姚東京嫌棄地甩了甩他,他就像狗皮膏藥似的,黏著就不動了。不一會兒,他沉重的腦袋就擱在她肩膀上,雙手還拽著她的手臂不放。

    姚東京垂目,就看見段西安仰著頭,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地裝醉,嘴上還唸唸有詞:「我肯定喝醉了,剛才說的都是酒話,不是我的本意。哦,不是,是我的本意,但我不是故意的。因為我醉了。啊,頭好暈。」

    看著段西安裝醉耍酒瘋,姚東京覺得可笑,一肚子氣就跟扎破氣球似的,全漏了。她一把推開段西安:「你喝酒了不能開車,我打的回去,你也自己想辦法回去吧。再見!」

    姚東京走到路邊,伸手攔了的士,縮進車後座。屁股還沒坐穩,車外就有一股力量將她推到更裡面去,扭頭一看,段西安一腳已經邁進車內,晃著一張明朗的笑臉正樂呵呵地看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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