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1章 燃燒最後的牽引之行 文 / 季子宋
夜裡十點前,沈孫義將姚東京送回她家。
和沈孫義道別後,姚東京掏鑰匙開門。鑰匙在鎖裡旋了半天,那雙扇防盜門愣是毫無反應。姚東京很快意識到:自己被鎖在門外了。
站在冷風中,姚東京敲門敲了近5分鐘,大門才被打開。
駱金銀穿著真絲睡衣站在門內,手握門把,只打開了一道一人通過都略顯艱難的縫。
姚東京縮了縮脖子:「冷。」
駱金銀哼笑一聲:「知道冷幹嘛不躲到熱的地方去?」
話雖這麼說,但駱金銀還是放開門把,推了門,放姚東京進來。
家裡開了中央空調,暖和。姚東京換了拖鞋就蹬蹬蹬跑上樓,回了房。
她正在脫外套,準備換睡衣,駱金銀就敲門進來了。
姚東京回眸一望:「你和爸爸都睡啦?」
「你別管我和你爸爸睡沒睡,你跟我說說你。」駱金銀輕輕關上門,靠在門板上,雙手抱著胸,表情高深莫測。
姚東京一看媽媽這幅樣子,心裡就發慌。一般駱金銀擺出這種表情,又是這種姿勢,基本表明她毒舌技能點儲備完畢,隨時準備向敵人開炮了。
果不其然,下一秒駱金銀便道:「你和沈孫義怎麼回事?到現在還沒談過訂婚的事?」
姚東京一邊脫內衣,一邊小聲道:「不要那麼急嘛,現在還太早。」
駱金銀呵呵笑:「早?你25了,還早?既然你嫌早,那你和我說說,你覺得幾歲訂婚不早?」
姚東京很沒氣勢:「再等兩年。」
駱金銀看著姚東京慢悠悠地換好睡衣,嗤笑:「沈孫義也答應再等兩年?」
「他會隨著我的。」
姚東京表情認真,說這話時非常篤定。沈孫義對她如何,她都看在眼裡。她這麼一點小小的要求,沈孫義一定會依著她的。
駱金銀定定地望著女兒的眼睛,忽然道:「沈孫義也真沒用。」
姚東京一愣,就聽她繼續道:「今天飯後我們做長輩的都這麼給你們機會了,他竟然這麼早就把你送回來了,而且是送回家。是有多蠢才會想不到把女孩子帶回家?這麼好的機會也不知道把握,這個男人看來是不成氣候的。」
這話的意思就是,沈孫義成氣候,就該把姚東京帶回自己家去,然後姚東京便徹夜不歸,所以駱金銀就理所應當地把家裡大門給鎖上了。
總有點賣女兒的意思。
姚東京不愛聽這種話,小臉立馬板起來:「你就這麼想把自己女兒送到男人家裡去?」
駱金銀面無表情的:「你都多大了,還不好找男人?他把你帶回家更好,婚事也好早點定下來。女兒本就是潑出去的水,你還想留守在家裡發霉?」
姚東京生氣:「你怎麼總想著把我趕出去?我在家又怎麼了,我不是很努力地在幫你們打理生意麼?我想接手家裡的酒店,想好好掙錢,讓你們享清福。」
聽了這話,駱金銀仍舊無動於衷:「不必,你唯一的任務就是早點嫁出去,現在家裡的事由你爸和我來操心就可以。讓你接手?呵,你現在才幾斤幾兩就想著獨當一面?所以我叫你多和沈孫義待一起,學習學習,不要整日躲在書房裡做學霸。」
「你就這麼看不起我?我難道沒有好好去學嗎?」姚東京嗓門有點大,將姚春風引來了。
駱金銀側了側身,對姚春風道:「你好好勸勸你女兒,本末倒置還振振有詞。」
說完,駱金銀便扭身走了,氣得姚東京直捶床。
姚春風披著大衣走到女兒身邊,摟著她的肩膀:「你怎麼回事?又和你媽媽吵架?」
姚東京委屈得眼淚打轉:「她總想著把我嫁出去!」
姚春風疼女兒,一見姚東京眼眶含淚就捨不得,摸了摸女兒的後腦勺,好聲好氣地哄:「哦哦哦,沒事沒事,你不想嫁那就不嫁,爸爸也捨不得你。」他故意壓低聲音安慰女兒:「你媽媽就是覺得女孩子不要以事業為重,早點找個好男人嫁了比較靠譜。」
姚東京立馬反駁:「那她自己呢?她自己不就是整天想著掙錢!」
姚春風附和:「對對對,你媽媽已經鑽進錢眼裡了,你別和她一般見識!乖乖,不生氣。」
姚東京跪在床上,撅著嘴捏棉被。姚春風笑著摸摸她的頭:「下星期省領導下來視察,選中我們酒店入住,你到時候好好表現,給你媽媽爭口氣。」
姚東京眼睛一亮,省領導不會經常來下市,偶爾過來,多是當天回。時間拖久了,會選市裡最好的五星級酒店入住,姚家的酒店屬於公寓型,功能全能,但比起沈家的會議型,是算小巧的。
領導下市總會選氣勢恢宏的酒店的,因此姚家總是輪不上這樣的殊榮。
據說這次過來的省領導是個剛滿四十的中年男人,帶著老婆過來,本來想把孩子也帶上,但孩子十多歲就送到國外去了,這次是兩口子一起來的。他極其戀家,下市視察也懷念家的感覺。這正好和姚家的公寓型酒店對上邊。
領導過來的前一天,姚東京便將酒店上上下下反反覆覆檢查數遍,確認一切到位,確保領導入住舒適。
一切事宜打點好後,姚東京才得空坐下來喘口氣。這次是她第一次
次**接待這麼重要的客人,心裡難免慌張,儘管已經將一切都準備好,可內心總覺得不踏實。
隨行的男經理安慰她:「姚經理,你不用過於擔心,咱們酒店不是第一次接待這種級別的客人,所以還是有經驗的。像前幾次那樣,這次也一定會順順利利的。」
姚東京癟嘴:但願如此吧。
領導入住的第一天,果然順順利利的。
姚家酒店乾乾淨淨,雖不算富麗堂皇,但自有清的風味在。因為講究的就是「家」的感覺,各方面做到極致,領導粗粗審視了一圈,就給姚東京豎了一個大拇指。
本以為整個過程都會似開端似的這麼順心,可哪想到,過了半夜,酒店就出事了。
漫天火光燃起來的時候,姚東京正在員工辦公室睡覺。
將近凌晨,值夜的員工把姚東京叫起來,姚東京來不及穿好衣服,就跟著那員工急急忙忙地衝了出去。
整座酒店的東邊被熊熊烈火焚燒,火焰沖天,將小半邊天都染紅了。
保安和經理緊張有序地疏導客人逃離,姚東京站在大馬路上,仰頭望著滾滾黑煙出神。她心裡慌亂,也衝進去幫著引導客人,忽然惦記起省領導還住在頂層,腳步一頓,便衝上頂樓。
身後的員工拉她不住,急急地跺腳。
有人撥了火警電話,消防車很快趕來,大火被撲滅得很及時,免去了一場大災。可從外看來,酒店靠東的外表已經被灼黑,濃煙還沒消卻,空氣裡還藏著點點火星。
省領導跟著大堂經理逃出來,姚東京上去得遲,撲了個空。等她再下來時,大勢已去。
酒店外圍了許多人,鼻子很靈的記者也扛著攝像機聞訊趕來,姚家是大家,酒店失火是大新聞。
可對姚東京來說,這種事見報簡直太糟糕了。可那記者的鏡頭偏偏對準了她,她從員工辦公室爬起來,還沒換衣服,此刻還穿著睡衣。在火勢大的區域上跑下跳,她被熏得暈暈乎乎還是小事,大事是被熏出顏色來了。
跟烤焦的鴨子似的,鼻子上還蹭著灰。
記者舉著話筒急急地朝姚東京靠近,他問了些什麼問題,她沒聽清,耳朵裡轟隆隆的,全是雜音。她腦子亂,此時此刻又是孤立無援,站在攝像機前傻愣愣的,紋絲未動。
姚春風和駱金銀很快趕過來,姚春風一把攬過女兒,擋在記者的攝像機前,帶著笑說了幾句。駱金銀和經理、員工去慰問逃離的客人,幸好所有的客人都逃出來了,沒有傷亡。離火近的客人被燒壞了行李,但人沒事。
省領導和他愛人站在寒風中瑟瑟發抖,看臉上驚愕的表情,就知道還沒緩過神來。駱金銀急忙迎上去賠禮道歉,一通好話後,總算安撫了他們的情緒。
駱金銀辦事雷厲風行,立馬查出火災起因:一名客人在東邊走廊抽煙,掉落了煙頭,人走了,大火留下了。
酒店裡設置了專門的抽煙區,但位置較偏僻,有些客人貪懶,走幾步路嫌遠,趁人不在,在非吸煙區就偷偷摸摸地抽。
當時夜已深,員工也休息了,過了夜巡檢查的時間,遺漏了那個客人吸煙的走廊。於是就釀成了此時的悲劇。
這件事那位客人得負大半責,但人家畢竟是客人,怎麼也不能過於苛責。那名客人在駱金銀面前羞赧地道歉,駱金銀倒陪著笑面安慰說沒事。
姚東京卻遭了秧。
駱金銀二話不說,立馬將姚東京經理的職位撤了下來,理由:管理不周。
姚東京不服氣,駱金銀當著眾人的面訓她:「不服氣也沒用,你是最高負責人,酒店出事你就得承擔責任。」
「這不公平!」饒是被眾人圍著看,姚東京也忍不住頂了句嘴。她是真委屈,辛辛苦苦、兢兢業業地準備良久,卻沒料到到頭來,背了客人的黑鍋,承擔了那麼嚴重的後果。
駱金銀瞥了眼四周,笑了笑,將姚東京拉到角落裡去,壓低聲音道:「這你就覺得不公平了?姚東京你太天真了,公平是沒有衡量的標尺的!你連這點道理都不懂,還妄想獨當一面?幼稚!」
記者在場,駱金銀不好和姚東京多說。將住店的客人遣移到最近的酒店,驅散圍觀的路人,再派人整理打掃火災現場,直到第二天上午,這場鬧得沸沸揚揚的大事才暫時停歇。
姚家的酒店不止一家,失火的這家停業整頓,但其他的仍舊照常運營,對姚家來說,這只是一個不太美好的小插曲,而這個小插曲中的主角——姚東京——卻成了閒人。
在家閒著被駱金銀逮著就訓,她悶悶不樂,沒心思和她抬槓,被罵得心煩意亂,索性拎著包奪門而出。
出了門才後知後覺地發現,她居然無處可去。她沒什麼朋友,再加上現在她是個閒人,也沒好意思去打擾別人。在大街上漫無目的地閒逛,心情也不見得好轉。
最後,她決定化失意為購買慾,女人果然還是要依靠shopping換取happy。
可走到大商場的門前,她又後悔了:這半月來,這家商場的門前在修路,據說是要把什麼管道埋進去。路面坑坑窪窪的,她踩著細高跟不好走路,跳過那些深深淺淺的洞,卻一腳踩到窨井蓋上。
鞋跟細得很,鑽進窨井蓋的氣孔,怎麼也拔不出來。
尷尬、窘迫、狼狽。
身後還有調侃的笑聲,緊接著,她的腰上就貼上一隻熱烘烘的大手,嚇得她急忙回
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