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3章 水密碼的維繫 文 / 季子宋
姚東京收好手機,在湧動的人群裡閒逛。
入口放煙花的人很多,再往裡走,就鮮少有人放煙花了。不過照樣很熱鬧,大多是瘋跑的小孩,還有一些手持水瓢的大人。
大人將水瓢裡的水朝天揮灑,就像噴泉一般,晶瑩的水珠子落下來,彷彿天女散花,小孩笑鬧著躲避,可總是不免會被墜下的水沾濕,於是小孩就取了水瓢反擊,這樣一來二去的,宛如置身於水世界。
這有點類似於傣族的潑水節,用純淨的清水相互潑灑,祈求洗去過去的不順。
姚東京不想去湊那個熱鬧,在稍遠的位置停了下來。電話響了,是沈孫義。
「東京,玩的怎麼樣了?」沈孫義在電話那頭低低地笑,他的聲音就像他的人,溫潤如水,悄無聲息地鑽入姚東京的耳膜,融入她的心底。
姚東京一本正經地道:「我可不是過來玩的,我是過來學習的。」
臨近x市有一處地皮,一個月內就要啟動招標。
那地皮的地理位置相當好,離xx風景區極近,雖然地處郊區,可交通卻很發達,每天到那裡旅遊的遊客數不勝數。中國人總是扎堆的,特別是法定節假日裡,稍稍有些名氣的景區,總會塞滿人的。
儘管那附近也有不少旅店,可那些旅店早已不能承載日益增長的遊客數。且那些旅店的規模不大,因為住宿問題,好多遊客都是當天返程的,實際上用一天來遊覽那個景區,時間是很緊湊的。
遊客對此頗有些意見,不過人多床少,抱怨也沒辦法,只能祈禱多建造些旅店,提供住宿,也好使他們的旅遊時間更充裕。
那塊地皮的開發,是一個福音。
地皮不小,倘若在那裡建造一家酒店,不僅可以解決遊客的住宿問題,對酒店經營者也是大有好處。這規模巨大的客流量,代表了龐大的利益。這絕對是有利可圖的好事。
姚東京早先就看中了這塊地皮,已開始策劃競標。
姚家根基雄厚,姚東京爺爺創建了姚家最早的酒店,至今已有近50年的歷史。之後姚東京的爸爸接過爺爺的衣缽,子承父業,如今,輪到了姚東京。這樣說起來,姚家也算是酒店世家了。
姚家最早的酒店功能簡單,只提供住宿和飲食,是傳統意義上的酒店,也是x市第一家最先蓬勃發展起來的經濟型酒店。後來,姚東京爺爺實行業內轉型,順利將姚氏經濟型酒店包裝重組,打造了全新的公寓型酒店。
那時,公寓型酒店還是一個相當新鮮的概念。所謂公寓型酒店,顧名思義,也就是將酒店包裝成公寓,可為顧客提供居家式感覺的酒店。酒店住戶擁有**的臥室、客廳、衛浴、衣帽間等,還可以在廚房中烹飪美味佳餚。
公寓型酒店不僅能享受酒店提供的慇勤服務,又能享受居家的歡樂。由於這類酒店的特殊性,且主要集中在市中心高檔住宅區內,集住宅、酒店、會所多功能於一體,因此價格一般都不低。
姚家的公寓式酒店如今在業內是最受讚譽和認可的,已成為此類酒店的標誌。可姚家也並不打算只在這一分類下知足常樂,近年來旅遊業發展迅猛,在保證優勢不變的情況下,盡快推出度假型酒店才是姚氏的最新目標。
姚東京肩負重任,勢必要拿下那塊地皮,也算是打響了爭奪度假型酒店市場的第一槍。
而在業內,此類酒店的佼佼者,自然非段氏莫屬。姚東京特意選擇蘇段山莊考察調研,為的就是學習段氏經營管理度假類酒店的方法。
姚東京將手機換到另一隻手:「蘇段的服務態度非常棒,我剛到那天偶遇小插曲,蘇段的經理處理事件的態度很誠懇,方式也很周到,令我無可挑剔。不過,酒店是服務行業,服務行業態度好是應該的,這並不是段氏成功的主要因素,至於那個主要因素是什麼,我還在研究當中。」
沈孫義的語氣裡帶著滿滿的笑意:「哦?那你打算怎麼研究?」
「多住幾天,親身體驗管理和經營。」
「哦,多玩幾天。」
姚東京不滿地囔囔:「住、住!不是玩。」
沈孫義抿著嘴低低地笑:「好好好,是住,是學習,是研究。可是,光是住,你能抽取出段氏管理的精髓嗎?」
姚東京沉默了一下,這正是她苦惱的地方。將自己偽裝成遊客,在蘇段山莊住一陣子,的確是親身體驗了段氏的服務和管理,也確實能從中學習到東西,可這麼淺顯地研究,恐怕是學不到人家的精髓的。
如果她能成功打入酒店的高層,參加高層的管理會議就好了。可這明顯是不可能的。
姚東京暗自歎氣,一抬眼,就見自天而降的水幕,宛如一張水網,準確無誤地朝她撲了下來。
她微微一愣,腦子很快就反應過來這一定是身後互相潑水的人鬧到她這兒來了,可她的身體偏偏跟不上腦子,拚命想著要跑,但身體就跟凍住了似的,一步也移動不了。
那衝力巨大的水網便啪地一聲打了下來,將姚東京的手機都拍到了地上。
姚東京睜開眼,眼睫毛沉沉的,正不斷地往下墜落水珠。她抬手抹了一把,就聽見身旁有幾個孩子在哈哈大笑。
她抖著身體轉過去,只見幾個只到她腰身的孩子指著她對面正捂著肚子笑得開懷。
不是在笑她?
姚東京順著孩子手指的方向看過去,段西安正捏著一隻紅色的
水瓢,傻傻地張嘴站著,看出來他挺不高興的,臉都青了。
姚東京垂目望著段西安手裡的水瓢:「是你潑的我?」
段西安本是瞪著那幾個孩子呲牙咧嘴的,聞言就扭頭看過來,臉色更不好看了。
他悶悶地嗯了一聲:「這幾個小兔崽子潑了我一腳,我就是想以牙還牙,哪知道他們躲得比兔子還快,你剛好就成替罪羊了。」
夜涼如水,姚東京穿得又不多,被冷水灑了一身,涼風一吹,立馬起了一身雞皮疙瘩,凍得瑟瑟發抖。況且這潑水的人又是不受她待見的段西安,她心裡來氣,惡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段西安心中發毛。他真不是故意拿水潑她的,一切都是巧合。看姚東京瞪他的眼珠子都要掉下來了,他尷尬地抬起爪子朝她虛晃了一晃:「緣分吶。」
看段西安這樣子,看來是沒打算道歉了,不道歉也就罷了,居然還說這是緣分?
姚東京在心底冷笑,覺得自己這幾天挺倒霉的,好像和段西安扯上關係的事,都挺不幸的。
什麼緣分吶,她是不是應該接一句「謝謝啊」?
姚東京掏出紙巾擦了擦臉,以防感冒,還是早點回酒店吧。
姚東京前腳一走,段西安後腳就跟上了,也不知是出於什麼心理,他一路跟著走,姚東京懶得理他,索性加快腳步。
段西安也加快腳步,他人高腿長,一下子就趕到姚東京前面去了,就又慢下腳步,等一等她。
坐上電梯,段西安很自覺地按了樓層,瞥了一眼面色冷漠的姚東京,心裡打鼓:「你晚上有沒有什麼想吃的?我叫人幫你做。」
姚東京一言不發地盯著電梯層數。
段西安再接再厲:「或者你明天想吃什麼都可以,算我頭上。」
姚東京在心裡笑了一聲:這是變相討好?想用吃的收買她,她才不領情。
見姚東京油米不進,段西安沒轍了,也盯著電梯樓層看。這時候他真挺討厭自己住頂層的,感覺時間過得特別慢,特別煎熬。
半晌,姚東京忽然說了一句:「段總,你心裡內疚我懂,想求我原諒也很正常,不過要注意方式方法。」
段西安一愣,姚東京就扭臉看著他,說話的時候帶上了手勢:「說句抱歉就那麼難麼?」
姚東京手一甩,水珠子就順著軌跡一路飛向段西安,段西安急急後仰,躲過那甩出來的水。
其實這時候他順著台階下,說句對不起就完事了,不過他愣是不會看眼色,居然脫口而出:「你好濕啊。」
姚東京僵了一下,她真沒必要和這種人好聲好氣地講道理,簡直就是自己找罪受。
她臉色更冷,諷刺地哼了一聲:「你倒是挺硬的。」
姚東京忽然來這麼一句,段西安不明所以。不過那個「硬」字他倒是聽進去了,這字深有內涵,特別當這字出自一女人之口,更是意味深長。
段西安臉上一紅,嘴角一彎,目不轉睛地盯著姚東京看。
叮地一聲,頂層到了。
姚東京整了整包鏈,先一步走出電梯。一側頭就看見段西安咧著嘴傻樂,眼神刷刷地望過來,意味不明。
她從鼻子裡哼出一聲,淡淡地說道:「我是說你的嘴,不是你的生/殖/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