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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十四章 文 / 四十二噸

    張海濱的臉原本還只是紅,被她這麼一句話光當撂下以後,臉色直逼彩虹。

    他推開攔著他的幾個好基友,指著林輕鼻尖:「好,你編,你繼續編,林輕,我就不信你還真通天了去!」說完用一種憋笑的表情對左右幾個人哼哼,「她一個落到夜店裡打工的說要送廣傳上路,哥兒幾個信嗎?」

    哥兒幾個都不說話。

    林輕只當沒聽著,拎起冰桶,把抹布扔進桶裡,轉身走了。

    一樓吧檯對面有一張高台,檯子上幾個白妞正在甩胸扭胯踢長腿。林輕路過的時候默默低了低頭,看到平平淡淡才是真的倆腳面,歎一口氣,去吧檯加冰。

    已經過了午夜,舞池裡的人們越來越瘋狂,煙從一樓飄上二樓,每個人的面容都模模糊糊籠罩在一片煙霧之中。

    即便這樣,她所到之處還是有不少目光粘著。從前的熟人們今天來了不少,有仇的沒仇的都很好奇,目光在舞台左側卡座上的李公子身上,一路溜躂到林輕身上,誰也不敢貿然和她說話。

    找上來的是剛和張海濱掰扯了一番的宋二百。

    他一屁股佔了倆吧檯椅,壓著吧檯問她:「林輕,陳衡和我們說你出來了,可你原來的號停了,咱們誰也聯繫不上你。」他拍著吧檯要了一杯啤酒,咕咚咕咚灌下肚,「你這一進去就是三年,哥兒幾個都不知道你和李哥到底怎麼了。按理說你進去了他肯定是第一個著急的,可這一年一年的,他不但不去看你,還不讓咱們去。」

    他又要了杯啤酒:「你這一進去,咱們本來好的幾個也都散了。陳衡現在搞了個什麼副總當當,三天兩頭就飛出國;諸葛成去年出了場車禍,現在還在醫院裡躺著;劉宗那小子倒是還那樣,成天在女人堆裡打滾兒,就是越滾越遠了,現在和江安安他們親信宏的幾個混在一起;鳥姐出名了,成天就是趕通告;張紫婷和周桑桑搞得老大仇似的,見了面都不說話;李哥更是……唉,你說說這大夥兒都是怎麼了?」

    林輕抹檯面的手沒停:「二百,你今年也奔三了吧?」她敲了敲他面前的空酒杯,「這年紀還有青春的煩惱?」

    宋二百呼哧呼哧笑了:「我什麼樣兒你還不知道?就一土包子。他們看不上我,嫌我家是暴發戶,我知道。」他轉身指了指周圍,「從前要不是給你面子,哪個能正眼看我?你被關到那種地方,林叔也是說走就走,根本聯繫不上,這幾年我……唉,算了。」

    他又要了杯酒:「林輕啊,我也想開了,不問你們到底發生啥事兒了。但你有困難,倒是和朋友說一句,朋友家裡別的沒有,金土還是一堆堆的,你不和我開口就是……」

    「就是不把你當朋友。」林輕接道,「行了,有空減減肥,不管男人女人,多愁善感都是閒出來的。」

    宋二百還要再說,李璐過來捅了捅林輕,指著江安安那一桌:「林輕,那邊叫你過去。」

    林輕看了眼l沙發拐角處坐著的李洛基、他右邊粘著的江安安、江安安邊上明城的jessica和james兩兄妹s邊上不起眼的劉宗……和遺世**坐在l沙發短邊的王銘清。

    那幫人還是坐不住了。

    李璐李記者極熱情地帶她過去,一路上又是問個沒完沒了:「林輕啊,我就說你是個有故事的。今天這究竟怎麼回事啊?你和那些二世們認識?」

    林輕抬眼看向正低頭和江安安說話的李洛基,隨口道:「其實我真是黑社會的,你要是不怕死我倒可以和你說說……」

    李璐撇撇嘴:「都住一起了還不和人家說實話。」

    林輕過去的時候,沙發上的幾個人,除了有些尷尬的劉宗,別人都很自然。

    江安安把大長腿從桌子上掰下來,又把腦袋從李洛基肩窩裡拔、出來,才招呼道:「林輕啊,給我們再點幾瓶酒吧。」

    林輕掏出電子點單機,十分專業地報了一遍酒名兒,問:「幾位要點什麼?」

    江安安大腿內側在李洛基膝蓋上蹭了蹭,轉頭對王銘清擺擺手:「小清你點吧。」說完又和李洛基嘀咕去了。

    音量控制得很好,保持在大家能聽見又聽不太清的程度。在周圍嘈雜的音樂中,林輕倒是眼疾手快抓住幾個關鍵詞。

    「一起……他可以的……你家的酒店……結束了就去……明天沒事……明天不帶他……」

    她聽見了,坐得近的王銘清肯定也聽見了。林輕看熱鬧地看了看王銘清被刷過漿似的繃著的一張臉,強壓住笑意:「王小姐要點什麼?」

    王銘清好像才回過神來,看她圍著圍裙一副看熱鬧不怕事兒大樣兒,臉色陰沉揮揮手:「換個人來點。」

    林輕「哦」了一句,收起點單機,剛轉身,聽到江安安在後面問:「林輕啊,小清表哥和你什麼關係啊?」

    這一聲喊得挺大。

    這個問題在半數人腦袋裡飛了一晚上了,一時間這個卡座和隔壁幾個卡座的人都把耳朵豎起來。

    換成是從前的林輕,這時候不狐假虎威一下都對不起自己的道德水平。

    不管怎麼說,在這種四周猛狼餓虎的情況下,讓人覺得自己有靠山是明智的選擇。

    他們從前不敢動她是因為她背後有宏基,今天不敢動她也可以是因為她背後有信宏。

    反正小黑也不會出來闢謠。

    她「嗯」了一聲,用所有人都能聽見的音量:「金錢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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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bsp;大家傻了

    江安安不是個好糊弄的,食指點著擦了水晶唇膏的嘴唇:「金錢關係?什麼叫金錢關係?難道是王公子包……」她上下看看林輕,「這不可能啊!」

    林輕欲言又止:「那你說我和他什麼關係?」

    江安安一時語塞,轉頭看向王銘清:「小清,他們倆到底什麼關係?」末了又問出一個大家都想問的問題,「洛基,他真是你大哥?可是他姓王啊?!」

    王銘清還沒說話,李洛基搭在沙發背上的手滑到江安安肩上:「安安不相信,可以去問問李董事長。」

    江安安順勢靠進他懷裡:「我哪有那膽子問你爸爸啊!就是奇怪小清的表哥怎麼成了你大哥……」

    李大公子擰了她一下,笑而不語。

    王銘清把酒杯一放,沉著臉:「江安安,喝酒。」

    江安安了然一笑,端起酒杯乾了——

    林輕叫來李璐給王銘清點酒,自己得了個閒,從人堆裡擠到二樓。

    在二樓的洗手間把剩下的一點摳出來,林輕漱了漱口,出來的時候在轉角瞟見張海濱在打電話。

    張海濱從來不是個謹慎的人,這不謹慎讓林輕免費聽了一回壁角。

    「我會處理掉的,爸爸,是的。現在人多,活動一結束就讓她消失,不會留下證據的。爸爸您放心,明天不會有新聞出來,好的,您早點睡。」

    放下電話,張海濱又打了幾個電話,才看看四周大步走出去。

    林輕從拐角走出來,歎一口氣:明天不會有新聞出來?世界這麼大,每天都有新聞出來。

    她站在二樓看了看一樓的情況,確定暫時沒她什麼事了,轉身爬上逃生通道邊上的梯子。

    那裡有一個半露天的小檯子,站在上面可以看清一二層的全貌。林輕靠在欄杆上,掏出手機查了一個號碼。

    「您好,是上島日報的鄒阿姨嗎?我是林輕。我這裡有一個關於廣傳的新聞要賣給您。廣傳製造假新聞的事情不知道您有沒有聽說過?是的,民工斷腿事件、殘疾人下水救人事件、老母親服毒事件……」

    「我想鄒阿姨也聽說過廣傳的事,但是一直沒有證據。對,我知道上島一直是拿證據說話的。說實話廣傳的事情做得很嚴密,我手上也沒有證據。不過,如果鄒阿姨今晚有能派幾位靠得住的記者來東城等我,相信不會空手而歸的。」

    「鄒阿姨不用客氣,我爸爸一直說欠鄒阿姨一個人情,這一次算在爸爸頭上好了。那鄒阿姨到時候記得叫記者們拍得隱蔽些,張海濱這個人藏不住話的,一定會有收穫。」——

    剛放下電話,就看到一條新短信,發信人犬次郎。

    仍舊是五個字以內:幾點下班?

    林輕搖搖頭,回:週末3點半,幹什麼,要回來打劫啊?

    「我記得,這條街是2點關門。」

    林輕身上汗毛一挺,猛地轉身,還沒看清來人,下巴被人一捏,接著一粒東西被塞進嘴裡。

    她下意識地用舌尖去頂,東西還沒推出去,被人用一隻手掌封住嘴巴。

    一股苦味在嘴裡融化開來,卻吐不出。

    李洛基一隻手捂著她的嘴,另一隻手繞過她搭在欄杆上,低頭笑:「躲在這兒想著整誰呢?」

    林輕側過頭去不看他,他的手就隨著她的頭移動,手指上的戒指磨在她嘴唇上,冰冰涼涼還有點疼。

    她不說話,他也不動。兩個人就這麼站著,好像兩隻要開始掐架的錦毛雞,又像一對躲在閣樓裡偷情的大學生。

    不知道過了多久,他拿開手,隨手一翻在她眼前晃了晃:「又沾了我一手。」

    所謂物以類聚人以節操分,按照林輕這個節操值,和她和諧混在一起許多年的李大公子道德品質也好不到哪裡去。

    有那麼幾年,林輕喜歡放學以後去蘭台等他,就坐在會議室外面的長椅上。

    如果她心情好的話就誇一誇新來的演員,但大多時候都是把懷著明星夢的小姑娘們嘮哭了。

    每次會議室的門一打開,她就會放下被她說得要回老家生孩子的年輕演員們,蹭蹭蹭躥到被一群藝人圍著的李大公子面前。

    然後李大公子以迅雷不及捂耳朵的速度從褲兜裡掏出一粒什麼來塞進她嘴裡,又在她哇哇叫之前單手封嘴。

    每次林輕都要硬著脖子問一句:「大俠給我吃的什麼?」

    李大俠的回答也是不重樣的,從毒藥到上次毒藥的解藥,從電池到我要聰明丸,從偉哥到避孕藥……然後晃著長手指嘲笑:「那麼好吃?沾我一手口水。」

    「你給我吃的什麼?」藥粒已經融化,她仍是習慣性地問。

    他斜唇一笑,長目瀲灩,雙手撐著欄杆壓下身子:「忘情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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