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090章 冠冕堂皇 文 / 舞步生蓮
今天早上，直到早讀課鈴聲響起，花映雪都沒有出現在教室，這讓丁錦覺得有些奇怪。他不禁轉頭問寧宸道：「你看到水老師了嗎？」
寧宸搖頭道：「沒有，應該還沒有來，不知道他們出什麼事了。」
丁錦立即拿出手機道：「我打個電話給我姐。」電話響了許久都沒人接，等他下一次再打過去的時候，赫然發現她的手機已經關機了。他放下手機，忍不住說道：「竟然關機了，剛剛都沒有的。」
寧宸不由猜測道：「可能她的手機本來就不多電了，被你耗完就自動關機了。」
丁錦找到水之堯的號碼，說道：「我打水老師的手機試試。」他才撥出去，就聽到白越澤說「他來了」。他轉頭看向課室外面的走廊，果然見水之堯經過，於是趕緊掛斷。只是他等了許久，也不見花映雪的身影。「看來我姐上午不來啊。」
寧宸感慨道：「有關係就是任性啊。要是我們像她一樣那麼隨意，還不被水老師整死？」
白越澤沉沉的聲音響起：「本來就沒可比性，她就算不上課，考試的時候也照樣全科滿分。」
第一節課上課鈴聲響後不到一分鐘，水之堯就走進了初三（6）班的教室。他站在講台前，目光柔和地看著下方眾人，唇邊帶著一抹淺笑，說道：「從中段考試到上個星期的月考這段時間，你們的進步是可以看見的。雖說這次各科的平均分依舊是年級第二，但你們明顯地縮小了與（1）班的差距。照現在這種勢頭下去，明年的中考你們的平均分超過（1）班的也是很有可能的。身為老師，看到你們的進步，我感到很欣慰、很開心，希望你們能繼續努力。」說完，他率先鼓掌。
下一秒，教室裡爆發出熱烈的掌聲、歡呼聲。
等同學們安靜下來，水之堯又道：「作為獎勵，今天上午的時間全部由你們自由掌控。」
在一片熱鬧的氣氛中，衛楚楚、丁錦、寧宸和白越澤不約而同抽了抽嘴角，其中丁錦小聲嘀咕道：「假惺惺，明明是自己不想上課，想去陪我姐，還說什麼給我們獎勵。」
水之堯抬手示意眾人安靜下來，看向丁錦道：「丁錦同學，你不滿意我的獎勵嗎？」
一時間，同學們齊齊地轉頭看向丁錦。
「怎麼會？我非常滿意，對於老師的獎勵，我滿意得不得了。」丁錦笑得比菊花燦爛，在水之堯看似溫和的表情下，恨不得挖個洞把自己埋了。他不禁在心裡道：「他聽力是不是太過好了？這根本不合常理啊，在那麼嘈雜的環境裡，他竟然能準確無比地聽到自己已經放低了音量所說的話。」
水之堯微笑道：「這就好，我還以為你不滿意呢。」他用視線掃過教室裡的每一個人，風度翩翩道：「那我就不打擾你們了，下午見。」說完，他堂而皇之地出了課室，向樓梯口走去。
等他的身影消失，寧宸很是認真地對丁錦道：「錦，我懷疑你有受虐傾向。」
丁錦翻了個白眼，說道：「你才有受虐傾向。」
寧宸道：「若不是這樣，你為什麼老是找虐？你明明知道他的耳朵很靈，還敢當著他的面說他。」
丁錦弱弱地反駁道：「我以為他會聽不到嘛。」
水之堯下到一樓時，好巧不巧地與迎面而來的藍麒、衛元然以及兩個保鏢碰了正著。他停下腳步，唇角微勾，說道：「兩位好，你們來找雪兒吧。」
藍麒打量著水之堯，遲疑道：「你是？」
衛元然眼睛一亮，微笑著道：「你就是水老師吧。」
水之堯點頭，對衛元然道：「昨晚有點事，不能親自向您問候，真是不好意思。」
衛元然道：「不用那麼客氣，我這邊才真要感謝你，你送的禮物我很喜歡。」
水之堯笑著道：「是不值錢的玩意，您老喜歡就好。」
藍麒心急見花映雪，趕在衛元然開口前，說道：「水老師，你說得對，我們是來找雪兒的。她在教室裡嗎？」
水之堯搖頭道：「她今天上午請假了，沒到學校來。」
藍麒眼底閃過一絲擔憂，著急地問道：「為什麼請假？是不是不舒服啊？」
「是有點。」水之堯看到對方眼神裡毫不掩飾的關心，在心裡歎了一口氣，暗道：「果然不出所料，又要多接受一人了。」
藍麒轉頭對衛元然道：「我去她住的地方看她。」
衛元然正想說什麼，水之堯禮貌性地打斷，對藍麒道：「不如我們先聊聊？」
藍麒眉頭輕蹙地看著水之堯。
水之堯笑了笑，解釋道：「雪兒現在正在家裡休息，我覺得你們暫時還是不要打擾她比較好。我和她的關係非常好，她什麼都跟我說，所以我想可以代替她先跟你聊聊。」
藍麒眉頭舒展，在臉上露出一抹笑容，說道：「那我們先聊聊吧。」
衛元然道：「我知道一間茶樓離這裡不遠，我們去那吧。」
來到茶樓的一間包廂，藍麒、衛元然和水之堯坐在桌子旁邊，兩名保鏢則分別站在藍麒和衛元然後面不遠處。
點茶後，藍麒對水之堯道：「水老師，雪兒有跟你說她怎麼看待我的嗎？」
水之堯眼也不眨地說道：「早知如此，何必當初。」
藍麒鼻頭泛酸，眼淚盈眶，感歎道：「是啊，早知
知如此，何必當初。為了那些虛的東西，我竟然放棄了我的女兒。可是，當我想清楚再回頭看，卻發現她早已不知蹤影。」
衛元然見他這樣也感慨不已。當初對方真的是把藍穎捧在掌心裡疼，後面卻……
水之堯看著藍麒道：「你這次來是想把雪兒帶到帝都去？」
藍麒點頭道：「是。她是個苦孩子，在花家那樣的環境下待了那麼多年。我希望把她帶回去，盡可能彌補她失去的一切。她是我藍麒的外孫女，有理由像公主一樣生活。」
水之堯挑眉道：「如果她不願意跟你回去呢？」
藍麒眼神複雜道：「不願意也沒關係，我不會逼她的。當初把她的母親逼走了，我絕不會重蹈覆轍。」
……
兩個小時後，水之堯覺得花映雪應該醒來了，便道：「我帶你們去看她吧。」
藍麒這才想起正事，急忙點頭道：「好好好。」現在想想，他們只是剛開始的時候聊了些有關雪兒的事情，剩下的時間都說其他的去了。想到這裡，他不由心驚，對方是個了不得的人物。
衛元然也有種意猶未盡的感覺，水之堯見識廣博、舌燦蓮花，導致他和藍麒兩個人不知不覺就沉浸在聊天當中了。
花映雪醒來後，拿了床頭櫃上放著的手機打算看時間，卻發現手機處在關機狀態。她眨了眨眼，想了又想，才在腦海中找到這一幕。她嘴角抽了抽，立即開機。開機後，她看到丁錦的未接來電，馬上打了回去。
「姐，你終於打回來了。」
花映雪有些不好意思道：「我太睏了，所以……」
「困？昨晚你幹嘛了？」
花映雪臉不紅氣不喘道：「看電影。」
「……你通宵看電影他竟然不說你？」
花映雪十分霸氣道：「他敢？」
「……姐，你就算了吧。也就只有他不在旁邊的時候，你才敢說這種話。」
花映雪被丁錦毫不留情地戳穿，惱羞成怒道：「沒事就這樣先。」
「等等，我們今天中午有沒有飯吃？」
花映雪道：「有啊，下課後搭他的順風車過來。」
「你不知道嗎？他根本沒上課，人早就不曉得哪裡去了。」
花映雪瞪大眼睛，難以置信道：「你說真的？」
「對啊，他說我們上個禮拜的月考有明顯的進步，所以獎勵今天上午的時間給我們。」
花映雪嘴角抽了抽，說得那麼冠冕堂皇。她一邊翻身下床，一邊道：「那等下你們自己過來吧。」掛斷電話，她抓著手機走出臥室，河東獅吼道：「水之堯！」
不一會兒，水之堯沒出現，張美和雪糕倒是被她引過來了。張美道：「小姐，水先生早上出去了。」雪糕順著花映雪的身子爬上她的肩膀，用腦袋蹭了蹭她的脖子。
花映雪伸手摸著雪糕的下巴，看著張美道：「他出去後沒回來過？」
張美道：「我在家的時候，水先生確實沒回來過。我出去買菜的時候就不清楚了。」
花映雪點了點頭，微笑著對張美道：「張姨，你去忙你的吧。」
張美「嗯」了一聲，轉身往廚房走去。
花映雪低頭正想給水之堯打電話，他的電話就打進來了。
「接得那麼快？看來你真的想我了。」
花映雪翻了個白眼，說道：「只是因為我正好拿著手機而已。」
「拿著手機幹什麼？」
花映雪脫口而出：「給你打電話。」
「我們果然是心有靈犀。」
花映雪心生一股無力感，說道：「別貧了，你今天上午去哪裡了？」
「雪兒，我很開心。」
花映雪像丈二的和尚摸不著頭腦，問道：「為什麼突然這麼說？」
「你像個妻子一樣查崗啊。」
花映雪抬手撫額，說道：「我問你話呢，別扯來扯去的。」
「在茶樓和衛元然、藍麒聊天。」
花映雪驚訝道：「藍麒這麼快就到s市了？還有，你怎麼會和他們在一起？」
「他們去學校找你，被我碰到。我想你應該要睡覺，所以就拉著他們聊了兩個小時。你還穿著睡衣吧，馬上換衣服，再過十分鐘我們就能到了。」
花映雪眼底一片柔軟，感覺自己的心被注入了一股暖流。水之堯並不是一個喜歡和別人聊天的人，可是他卻為了她，和大他兩圈的他們整整扯了兩個小時。「好，我馬上換衣服。」
「那我掛電話了，等下見。」
花映雪輕輕地「嗯」了一聲，說道：「等下見。」
十分鐘後，兜裡揣著鑰匙的水之堯站在門前，按響了門鈴。
等待開門期間，藍麒緊張地問衛元然：「我身上沒有哪裡不妥的吧？」
衛元然哭笑不得，說道：「沒有。」
藍麒將左右兩邊臉頰的肉往旁邊扯，僵硬地笑著，問道：「看起來平易近人嗎？」
就在這時，門從裡面被打開了，紮著馬尾、一身白色運動服的花映雪出現在幾人的視線中。
儘管早就知道對方不是他的女兒，藍麒看到花映雪後，還是忍不住道：「穎兒。」
花映雪面帶微笑，糾正道：「我不是穎兒，我是花映雪，您可以喚我映雪。」不知道為何，她就是不想從別人口中聽到「雪兒」這個稱呼，大概在她心裡覺得這個稱呼應該是水之堯獨家擁有的吧。
藍麒抬手擦了擦快要溢出眼眶的淚水，笑著道：「對，你是映雪，看我這記性。」
花映雪大方地說了句「沒事」，側了側身子，指著裡面道：「藍爺爺、衛爺爺、水老師還有兩位保鏢叔叔，請進。」
水之堯等他們都進去了，才走進門。他趁沒人注意，輕輕地拍了一下花映雪的屁股，還給她拋了個媚眼。
花映雪被刺激到了，感覺有溫熱的液體從鼻孔裡流出來，立即伸手捂鼻，同時抬起頭。
水之堯眼裡閃過一絲笑意，說道：「你流鼻涕了？看來你的感冒沒有什麼好轉，才站那麼一會兒，就流鼻涕了。」
花映雪關上門，狠狠地瞪了水之堯一眼。之前的感覺沒有了，她看了看自己捂鼻的手，見乾乾淨淨，又低下頭，發現還是沒有任何異常，當即確定之前的是錯覺。
藍麒聽到水之堯的話，擔憂地看著花映雪，關心道：「我帶你去醫院看看吧？」
花映雪笑著搖頭道：「不用了，沒事。」她走到客廳，指著沙發道：「你們隨便坐。」
藍麒坐下後，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花映雪的臉。
花映雪抱歉道：「這裡沒有茶葉，所以只能給你們喝白開水了。張姨」
藍麒急忙打斷道：「不用麻煩了，我們已經喝了一上午的茶了。」
衛元然道：「對，我現在一肚子都是水。」
花映雪說了句「好吧」，對剛從廚房裡走出來的張美道：「張姨，沒什麼了，你去忙你的吧。」
藍麒拿出自己的錢包，從裡面取出一張相片，遞到花映雪面前，說道：「這就是我的女兒。」他怕她會排斥，所以不敢冒然說什麼，只能小心翼翼地靠近。
花映雪伸手接過照片看了看，發現照片上的人和她上輩子死的時候一模一樣。她將照片遞回給藍麒，笑著道：「等我長開了，大概就是這副模樣了。」
藍麒接過照片，用拇指摩挲著照片上藍穎的臉蛋，眼底滿是思念。「嗯，會的。現在的你和穎兒十四五歲時一模一樣。」他將照片放回錢包裡，期待地對花映雪道：「映雪，如果不是有血緣關係，世界上不會有兩個如此相像的人。」
花映雪道：「嗯，我知道。」
藍麒激動道：「那你是承認我這個外公了嗎？」
花映雪道：「嗯，外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