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一章 衷腸 文 / 今晚我喝茶
靈韻低著頭不敢看陸雲帆，陸雲帆繼續說道：「我母親從小對我要求嚴格，身邊服侍的都是小子，怕我年紀小小經歷了人事，亂了心思，就不肯刻苦了。我長到十六歲，身邊都是沒有一個女子。」
「我尊敬我母親，她是個強悍的女人，很多人都誇她做事大方，也很會教養我，但是我卻從來沒有在她身上感受過母親的溫暖。每次我回家的時候，總是冷冰冰的幾句問候。」陸雲帆繼續說道。
「記得我第一次立了軍功，同時也受了傷，我帶著賞賜回到家裡，她第一句話說的是：『如今可不辜負我的教養和期望了！』然後帶著我去拜了父親的靈位，從頭到尾，她幾乎沒關心過我的傷。」
靈韻聽著陸雲帆的訴說，心裡感歎馮氏的行事果斷和強悍，果然陸雲帆不是她親生的，她怎麼都不心疼。陸雲帆對於馮氏來說，只是一個養子，是為了繼承自己丈夫的事業，為了成全自己的賢名的一個工具。
靈韻不知道怎麼去安慰陸雲帆，她只能安靜聽著。有時候，傾聽也是很好的安慰。
陸雲帆的語氣平淡，繼續說：「我母親總是希望將我塑造成為她心目中的樣子，從我小時候開始便是，她要怎麼樣，我就必須怎麼樣做，否則就是一場訓誡。有時候我真的羨慕我生母的兒子，我的親弟弟，他從小就是活在關心和溫暖之下，而不是像我一樣。從小背負著家族的希望。」
靈韻輕輕握住陸雲帆的手，她沒想過陸雲帆光鮮亮麗的內裡這麼銹跡斑斑，傳說中馮氏母子情深，也是另一番的景象。果然故人說得好，耳聽為虛，眼見為實。
陸雲帆感受到靈韻的小動作，知道她在安慰自己。他有點觸動，握緊了靈韻的手，繼續說道：「我長到十七八歲的時候，突然對母親給我的一切安排都感到膩煩，我突然覺得，如果我是為了她而活，那我活著有什麼目的？我開始反感母親給我安排通房，也開始反感她在我的屋子裡安插一個個眼線，目的是防止我向著生母那邊。我也反感她給我張羅婚事，她給我看的每一戶人家。都是按著她的喜好，從來不過問我喜不喜歡。」
「直到我十八歲那年，我的生命裡出了一個意外，那就是遇見了你。那時候的我很迷茫，我一面反感母親給我安排的一切東西，一面不知道自己該爭取什麼，把握住什麼。那時候的你出現了，你替我解圍，然後救了我一命。那時候的我就開始想，也許你就是上天安排給我的轉機，讓我不再迷茫地為別人而活，而是要為了自己而活。」
「這也就是為何你進了皇宮內。我還不放棄你。也許這些在旁人看來是奇怪的，無理由的，但是在我心裡，它就是有意義的。」
原來如此。靈韻聽完陸雲帆的講述，說道：「靈韻一直不懂陸將軍為何對我那麼好，如今算是明白了。我這一生坎坷。先是被親生父母拋棄，靠著婆子的良心才得以存活，後來又被親手送入皇宮，如今能夠重新獲得自由，都是仗著陸公子，陸公子在我心裡，也是舉足輕重的。」
陸雲帆握緊靈韻的手，佯怒道：「還叫我陸公子？叫我雲帆。」
靈韻低聲道：「雲帆。」
此時已經三更半，天已經很晚了，一大早的陸雲帆還要回軍營，靈韻擔心道：「再過一個半時辰天就要亮了，你還不好好休息會兒？」陸雲帆聽了便踢掉鞋子，將腳縮進去躺在床上，靈韻扯過被子給他蓋上，壓得嚴嚴實實的。
靈韻弄完被子準備走，陸雲帆拉住她的手，說道：「等我睡了再走，我怕又有人不老實。」
這傢伙，還登鼻子上臉了，靈韻無奈搖搖頭，坐在床沿看著他睡，不過半刻鐘，陸雲帆就老老實實睡著了。靈韻走出房間，輕輕關上門。
她自己也是很睏了，趕緊回房間瞇了一個時辰，天就開始透白，她起來梳洗了一下，過去看陸雲帆，陸雲帆早就走了。這一走，下一次不知道何時回來。
靈韻吃過早餐，接下來是處理絳珠的事情了，靈韻和正兒說道：「如今她是康莊大路不走，要攀高枝兒，我就成全她。我打聽了一下，隔壁村有個秀才娘子不能生，想找個通房丫鬟，如今我就送絳珠過去吧。」
正兒點點頭，絳珠這樣心思不正的人，就該這麼治她。要知道做沒錢人家的通房，可是比丫鬟還慘。更別說小姐找的哪戶人家，那個秀才娘子是出了名的凶悍，眼裡揉不得沙子的人，要不是因為她不能生育，她怎麼可能答應丈夫收通房。
靈韻如今是將絳珠免費送給人家，還補貼了三兩銀子，秀才自然是樂得接受的。只是秀才娘子看見絳珠長得美，心裡有些不高興。等到她拿過絳珠的賣身契的時候，心又踏實起來。是啊，擔心什麼呢？人家可是一條性命都捏在自己手上。
出了絳珠這件事情後，正兒將屋子裡的四個丫鬟都訓了一次，大意是，好好做事，小姐總會給你們安排好人家，否則下場就是如此。做正經人家的娘子還是給人家做通房好，你們自己掂量掂量。
四個丫鬟心服口服，她們如今自然是不敢鬧出什麼事了。
卻說絳珠，她被送到秀才家之後，一直哭啼不止，秀才娘子一看見就不高興，說：「這是送了個掃把星過來呢？沒得跟哭喪一樣，看了就心煩。」絳珠連忙止住哭泣，一會兒娘子就派她去切菜，一會兒就要洗衣服。
原來秀才家裡只有一個小丫鬟，如今來了個絳珠，真是把她當牛馬使，一天下來，絳珠苦不堪言，又不敢怎麼樣，只是忍著。
到了晚上，絳珠洗完澡，娘子過來了，黑著臉道：「你過去服侍老爺。」絳珠渾身一個哆嗦，娘子就掐她，一邊罵道：「不准過夜，完事馬上給我滾出去。」
絳珠抽泣著去了秀才的屋子，
秀才看她眼睛都紅了，一副可憐兮兮的樣子，心疼起來，安慰了幾句，就要了她。果然是不經人事，秀才有些高興，狠狠要了兩次才肯罷休。秀才還想摟著她睡，絳珠想起娘子的吩咐，不敢久留。
果然出來後，娘子就在外間等著，一張臉都黑了，淡淡說道：「你出去罷，這裡不用你服侍了。」一面掀開簾子，親自端了水盆給丈夫擦洗身體。要不是自己沒出息不能生，怎麼會淪落到這個地步。
秀才還沉浸在剛剛的美妙之中，又有些害怕妻子，不敢表現出來，只是面無表情的，娘子看著十分滿意，叫小丫鬟倒了水，說道：「睡吧。再過兩個月看看，要是沒動靜，再安排你們睡一次。」
秀才咧了一下嘴，不敢說什麼。他本來就是靠著娘子的陪嫁才能讀書，靠上一個秀才，娘子要東，他自然不敢往西。
絳珠在自己的房間裡，咬住手帕不敢哭出聲，眼淚卻是刷刷刷往下流。早知如此，何必當初？她現在可是後悔了，可是事情已經不能挽回了。她想起秀才已經三十五的年紀，猥瑣不堪，秀才娘子又那麼彪悍，以後的日子該怎麼過？她哭了一整夜，一夜都沒睡著。
早上天才亮，小丫鬟金珠就過來說：「絳珠姐姐，娘子要解手，解手完你去刷馬桶。」絳珠勉強起來，梳洗了一下，忍著惡臭刷了馬桶，回來又哭，這活兒她哪裡做過？如今是虎落平陽被犬欺。一會兒娘子又要繡花了，她只能忍著眼淚，繼續幹活。
且不說絳珠那邊如何，靈韻這裡卻是清淨了許多，她安排掉絳珠，少了一個礙眼的人，自然是樂得清靜，她想了想，之前是答應了康巴要將絳珠許配給他的，如今絳珠送出去給了人家，靈韻也得給康巴個交代，過了幾日，她叫了康巴進來。
康巴心情有些低落，立在一邊聽靈韻說話：「本想你們都是一起做事的人，年紀也相當，能夠成一對也是好事，誰知道她心高，看不上這門親事，要走那邪門歪路。如今這裡是留不得她了，這親事也黃了，我就想問問你，除了絳珠，你可還有中意的人？」
康巴年紀和絳珠差不多，他本是看重絳珠年輕漂亮，做事也穩當，如今她做錯事情出去了，他也沒有多大的觸動，何況她是爬床不成被趕的，自己更是看不上她了，難怪絳珠之前一直不正眼看自己，敢情是打量著做陸將軍的通房。
康巴想想回答道：「我看著麥子不錯。」
麥子是做針線的，為人勤勞老實，看來康巴如今是要挑老實的，免得落了和絳珠一樣的結果。靈韻點點頭道：「麥子才十四，小了些，我問過她再和你說說。就算成了也不能馬上成婚，得等她長大一些。」
康巴點點頭，自去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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