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六章 身世 文 / 今晚我喝茶
高氏去到春山居裡，和鍾鈴蘭說著話。鍾鈴蘭笑道：「這一次真是一箭雙鵰，那個福兒也是一個蠢的，我只不過是使喚了小晴教紅蓮到她面前挑撥了幾句，她就信了，估計她到現在都以為自己做對了，恨著珊瑚呢，真真不做槍使真是浪費了。」
高氏笑道：「你也出息了，一出手都比娘強，可不是，現在珊瑚不能生孩子了，生的是一個女兒又有什麼威脅呢，還不是仍憑我拿捏呢！福兒去了莊子，她再有本事我就不信還能折騰回來。」
娘倆說著體己話，不知不覺就說了半日。老太太那邊則還是在震怒之中。
老太太原本以為高氏是伸不到她這裡來的，沒想到現在竟然學會了借刀殺人這一招，而且看著招不像是高氏的腦袋想得出來的，多半是她那個女兒想出來的。老太太為了驗證這一點，派了人去問，果然福兒之前一直很安靜，沒怎麼出來，後來是鍾鈴蘭的貼身大丫鬟去天天往觀瀾院跑，不知道跟福兒的丫鬟說了什麼，又傳給了福兒，她這才開始出來生事的，只是福兒是個糊塗的，活該被人當槍使，如今好了，遠遠打發到莊子去了，省的看見心煩。
陳氏覺得自己一下子老了許多，突然之間不再想管那些事情了，但是她終究是放不下的，她還要看著畫扇生個兒子出來。但是她如今覺得自己是精神短了許多，很多方面顧及不到了，這個家要是由著高氏母女這樣下去，只怕會斷子絕孫啊！
瑪瑙是老太太的心腹，她能揣摩老太太心裡的想法六七分，她想了想，大著膽子說：「老夫人，奴婢平日裡看著二小姐是個寬容待下的，做事情也很謹慎，底下的丫鬟**的也是懂事得很，我看著二小姐性格是像極了劉姨娘，不如就請了她過來坐鎮吧。」
老太太說道：「是不錯，但是她還是一個未出嫁的女兒家，叫她管這些事情傳出去不好聽。」
瑪瑙笑道：「二小姐終究是要主持中饋的，我們就說是叫她學習主持罷了，別人又能看出是什麼呢？」
老太太覺得這個方法不錯，就使喚了珍珠過去請二小姐過來。
鍾竹聽說了老太太的決定之後，有一點猶豫，畢竟她一個未出嫁的姑娘家管這些事情是名不正言不順的，而且還是父親的小妾的事情，老太太說了是以學習操持家務事為名，鍾竹方答應下了，也暫時搬了過來富善堂住，直到畫扇生產，丫鬟只帶著金烏玉兔穎兒妙兒，靈韻留著看屋子。
鍾竹操持了一陣子之後，瑪瑙在屋子裡和老太太說著話，瑪瑙說道：「這個二小姐真是個妙人兒，以後高公子能娶到二小姐也是個福氣。」
瑪瑙看著老太太滿臉都是笑，又說道：「小姐那一日來了之後，把畫扇姨娘的丫鬟都叫了過來，一個個的都問了家底，老子娘是做什麼的什麼時候生的都給刨了出來，又挨個敲打了一番，恩威並施，如今那些丫鬟一個個的都服服帖帖的，不敢造次。我上次過去姨娘那裡，恰好紅蓮的娘過來求情，在那裡哭，要小姐把紅蓮接回來，小姐只是淡淡說了一句，說你到我這裡來哭，你可求過老夫人沒？求過夫人沒？紅蓮的娘說沒有，想著小姐寬厚，就過來求小姐了。小姐冷笑道，你倒是個機靈的，那豈不是我這裡點了頭接了你女兒回來，回去你就跟人說我是個老實的好欺負的，老太太趕出去的人我都敢要回來，彰顯我的寬厚大度？你也是會察言觀色的，不敢去求夫人，要是真的去了，只怕夫人這會子現把你打出來了。可見你用心就是不好的，難怪會有那樣的女兒。紅蓮的娘一陣沒臉，悻悻的就出來了。」
老太太笑呵呵說道：「竹難得的是生為庶女而不自卑，有才華而不自傲，只可惜不是托生了做男子。」
瑪瑙又說道：「二小姐是個通透的人，有了權勢也不仗勢欺人，有什麼事情都是問過了您和夫人，是個會看輕重的。前幾天說珊瑚要帶三小姐，劉姨娘那邊給添了一個乳母，一個丫鬟，如今是不夠住的了，夫人那裡是說把福兒的觀瀾院給珊瑚住，二小姐說還是換個地方吧，省的珊瑚有心結，這不就給換了一個翠玉坊，珊瑚已經搬進去住了幾天了。」
老太太也很滿意，她以前是小看了鍾竹，以為劉姨娘這樣小門小戶人家出來的女兒不見得會教孩子，多半是小家子氣的，如今是自己看錯了，竹這孩子出落得是比鈴蘭強，別的不說，心境上面就勝了一層了。
鍾竹自從搬到了富善堂之後，竹園就空了許多，每日裡就只是靈韻一個人在，她自己倒也是樂得清靜，每日裡打掃收拾完，就開始練字看書，靈韻覺得這是她到鍾府這麼長時間以來最悠閒的一段時光。
靈韻正在鍾竹的桌子上面寫著字，只聽見一陣腳步聲，原來是陸雲帆走進來了。靈韻說道：「你怎麼大搖大擺就就進來了？
「反正這屋子裡頭也沒其他人，我就不偷偷摸摸的了。」陸雲帆回答道。
陸雲帆看了看靈韻寫的字，說道：「你寫的字很好，你練了幾年了。」
「不到兩年，夫子說要苦練十年才能出風骨，我每日裡得了空就一直在練，才有所進步。」靈韻回答道。
陸雲帆扯過那張紙一看，靈韻寫的字不比尋常女兒家的秀氣，倒是比較磅礡大氣的那種，上面寫的是青蓮居士的《行路難》，還沒寫完，只見：
金樽清酒斗十千，玉盤珍羞直萬錢。停杯投箸不能食，拔劍四顧心茫然。欲渡黃河冰塞川，將登太行雪滿山。閒來垂釣碧溪上，忽復乘舟夢日邊。行路難！行路難！多歧路，今安在？
陸雲帆笑道：「女孩子家多是喜歡那些閨閣詩詞，怎麼你倒是喜歡青蓮居士的詩？」一邊說一邊拿起筆自己補了最後一句：「長風破浪會有時，直掛雲帆濟滄海。」
陸雲帆恍然大悟的樣子，笑看著靈韻，靈韻瞪
了他一眼。陸雲帆又說道：「你的事情有一點點眉目了，你做好心理準備聽我講。」
靈韻點點頭，陸雲帆方說道：「我當初派了人去查，從你自幼長大的莊子開始查起來。當地人都是認識你父母的，也都說你父母在冬天的時候的確是養了一個女兒，我派人去問了給你母親接生的穩婆，穩婆也說是生了一個女兒，而且你母親元氏是傷了身子的，不能再生的。」
「那我妹妹螺兒"
「沒錯，你妹妹螺兒是你父母抱養的。」
陸雲帆繼續說道：「上次我來的時候，我只查到這裡，所以我就沒有告訴你，後來事情有了進一步的發展，就是我派出去的人去問了養生堂裡面的人，你父母是不是來抱養了螺兒，裡面的人說的確是有這回事，而且你父母三年前還抱養了另外一個女嬰，就是你。」
靈韻突然覺得自己反應不過來，她從來沒懷疑過自己的身世，如今卻有人告訴她，她陪伴了十幾年的雙親不是她的真實父母。
「你父母那時候的確是生了一個女嬰，但是元氏有一次出去接繡活回來做，等到回來的時候女嬰已經不見了，至今下落不明。元氏萬念俱灰，她已經是不能生產的人了，這件事情對她來說是巨大的打擊，無奈之下，你父親去養生堂抱了你回來。養生堂的人說，你那時候是一個婆子帶出來的，婆子說你是大戶人家的外室生的女兒，正室容不下要害了你性命，所以叫老婆子帶出來處理掉，那個婆子也是良心未泯的，想著稚子無辜，就把你抱到養生堂，後來就被你父母領養了。你父母後來一直在莊子上做工，也許是莊子上的人發現你長的很像大小姐，才告訴了鍾老爺。」
靈韻顫抖著問道：「那戶人家，就是鍾府？」
「沒錯。我還想再問下去的時候，已經沒有線索了，那個婆子我派人去找過，也是毫無痕跡。所以你的身份並不是一個丫鬟，你是鍾府的一位小姐，這也是你長得酷似鍾鈴蘭的原因，估計你父親看到你之後，想起當年有那麼一回事，他也還不敢挑戰正室的權威，只能吩咐自己的庶女偷偷養著你，教你詩書禮儀，這是他能給的最好的了。」
靈韻低著頭，不知道該說什麼，她的內心是一片混亂的，她突然間明白了她在府裡的很多看起來不合理的事情，如今都真相大白了，那些不合理的事情就顯得合理了。只是她不懂的是高氏怎麼如今容得了她？
陸雲帆看著靈韻，問道：「靈韻，你相信我嗎？你是鍾靈韻，不是李靈韻，是鍾府的小姐。」
靈韻點點頭，抬頭看著陸雲帆，她是相信他的，她也不知道自己怎麼會相信這個只見了幾次面的人，也許是因為她身上根本就沒有可以利用的東西，陸雲帆實在沒必要欺騙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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