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開始審判 文 / 天下無爺
女帝緊握拳頭,鄭言憶一口一個女帝,叫得她心頭火起,她終究是她的二皇女,這層關係是永遠不會變的,可是,朝堂之上,她已經不再稱呼她為「母后」了,她心裡極度的不舒服,「二皇兒,是不認母后了?」
「罪臣不敢,只是罪臣現如今有通敵叛國之嫌,不敢妄自稱呼女帝,惹得女帝不悅,便是罪臣的不是了,」鄭言憶不卑不亢地回答。
女帝冷眼相看,直說來意,「二皇兒和貴君早前可有相見?」
鄭言憶抬眸望女帝一眼,女帝高深莫測的神色讓鄭言憶有些警戒,「罪臣將貴君看似親生君父,自然是時常走動的。」
「那麼,貴君也是將二皇兒看似親女了?」
「貴君確實待罪臣極好,」鄭言憶小心作答。
「那麼你們就可以合謀毒害朕是不是?!」女帝大力拍向椅子的扶手,扶手瞬間斷裂,女帝是有武功的,而如此力度,足以說明女帝此刻的盛怒。
「罪臣不明白女帝所言,」鄭言憶半點膽怯之心都沒有,反而冷眼望向緊迫盯著她的女帝,她的回視,讓女帝看清楚了她臉色的神色。
「不明白?」女帝冷笑,「朕因為念你得緊,才去的茴淨宮,可是你猜,朕在你的茴淨宮發現了什麼?是半月香,是你用來毒害朕用剩下的半月香!」女帝高聲吼道,震怒的面容上神色有些猙獰,她惡狠狠看著鄭言憶的雙眸,像是想看出鄭言憶的心虛一般。
「哦?還有此等荒謬之事,」鄭言憶輕笑,神色未變,早料到女帝對她態度的截然不同,中間定然發生了什麼,卻想不到,竟是在她以前居住的茴淨宮,發現了半月香。
「荒謬?」女帝緊迫逼人,「二皇兒覺得荒謬?」
「敢問女帝,是否覺得貴君受罪臣指使,在送給女帝的養生湯裡下了半月香毒害女帝,卻誤打誤撞讓太子做了替死鬼,女帝在茴淨宮發現半月香,便將所有一切認為是罪臣所為?包括大將軍鍾鳳華所誣陷的通敵叛國之罪?」鄭言憶眼眸幾位清澈,沒有半點情緒外露,事情本就不是她所為,她沒什麼好心虛的。
「難道不是?!」女帝厲聲質問。
「下毒之人確實高明,至少能令高高在上的女帝懷疑罪臣了,」鄭言憶笑著,卻是分外的苦澀,「罪臣和貴君合謀毒害女帝,我們目的何在,有何動機?事情的表面真相是,貴君受罪臣指使,下毒謀害女帝,卻令太子做了替死鬼,而罪臣恰好請赴長恨,罪臣離宮之後,女帝因為思念罪臣去了茴淨宮,更加巧的是,讓女帝發現了茴淨宮裡的半月香,這其中的巧合真是多啊,女帝。」
女帝冷冷聽著,不再作聲。
「女帝可還記得,罪臣十三歲便搬出皇宮居住了,罪臣很久不去茴淨宮了,罪臣若真是指使貴君下毒謀害女帝,那半月香為何在茴淨宮?而不是在貴君的樂極宮?況且,罪臣若真有心,為何不用上一整瓶,而是僅僅用了幾滴?那樣效果不是更好?最可笑的是,半月香這樣的隱蔽之物,竟然能讓女帝無意找到,說出來真真是可笑。況且,罪臣能夠自由出入皇宮,真是罪臣有心謀害女帝,那罪證也能被罪臣帶出皇宮,即便是藏,也絕不會藏在宮中!」
鄭言憶心中冷笑,這麼簡單的道理,聰明如女帝,況且她在位年月甚長,什麼大風大浪沒見過,她竟然能不懷疑,疑點甚多她竟能想不通?說出來誰信?
女帝心下一震,二皇兒說的,她竟然未曾想到!都怪她被這件事沖昏了頭腦,一直糾結在二皇兒要謀害她的事情上,不曾去懷疑其中不妥的地方!
「真相,朕自會查明,」半響,女帝站了起來,拂袖離開。
鄭言憶沒作聲,默默站了起來,看著女帝的背影,偏過頭去,她這麼能不傷心呢,這可是她一直敬重的母后,一直疼愛她的母后,可是如今……
罷了,罷了。
鄭言憶在天牢中想著對策,外面的人在籌謀查探真相,一切明裡暗裡都在進行著。
又是一日早朝,天未亮,便有獄卒來叫醒鄭言憶,說是女帝召見,要去朝堂。她懶洋洋地起身,估計是要再審,不然也不會叫她去了,暗衛解決事情向來快速,但沒想到竟能如此之快。現在……她看了看天窗外的天色,不過是第六天而已。
依例,皇室罪臣是要洗涮才能上朝的,為免蓬頭垢面衝撞了女帝,有失朝堂威儀。
鄭言憶不以為意地撇唇,自個兒用清水洗涮後,理了理長及腰的頭髮,因為沒有頭飾可用,她只能從身上撕下一點布料,鬆鬆散散地隨意紮著,不至於被說披頭散髮,衝撞朝堂。
她被獄卒帶著走出了天牢,然後是御林軍接手,獄卒是不能離開天牢的,帶她去天乾殿的自然只能是御林軍。
大約是早上五點多,天色未亮,夜空上繁星滿天,清晨的薄霧瀰漫,有些寒冽之氣,直鑽進她的脖子,微冷。
她大概從來沒有這麼早起過,雖然她是二王爺,但是卻從來不上朝,所以她也未曾早起過,想不到,這清晨間的空氣,異常的清新怡人,深深地吸入一口氣,滿心都是清洌,因為微冷,也不是太舒適。
她看著天色昏暗中皇宮內的建築,在清晨的寒氣下,每幢建築皆像一個個衛兵,堅韌不倒地守著一方皇權,護衛著手握皇權至高無上的皇室。
這兒,她竟然生活了十一年,卻從來沒去細想這皇宮之中,有沒有一點真正能讓她停留的東西。如今看來,大體是沒有的。
這麼想著,腳下的步伐不停,她走的不快,御林軍也不敢催促。她畢竟是二王爺,而
皇室的事情向來說得不准,或許一朝為王,他日為寇,或許如今落魄,他日崛起。風光與落難,誰也說不準,只好從不得罪。
大約走了半小時,天乾殿的殿門出現在了眼前,鄭言憶抬眼望去,天乾殿大氣威嚴的建築真正立在她的前方,殿門那兩座巨大的石獅張大口仰天而望,似乎在咆哮,也似乎在示威,不容侵犯的威儀,鄭言憶看著,心裡忽然生起了一股悲涼之意。
皇權啊……
「時辰到!」天乾殿殿門忽然傳來宮人高聲的唱禮。
鄭言憶和身後的御林軍都守在天乾殿最外的殿門邊,現在還不是她出場的時間,自然只能等,她看到朝臣早已經在等候了。
「百官入朝!」宮人唱禮的聲音十分有威儀。
她看著等候在廣場上的百官列成了四隊,十分有秩序地走上了天乾殿通往殿堂的長長檯階,沒人說話,清晨的一切,都靜悄悄的,半點蟲鳴聲都聽不到。
鄭言憶轉頭,聽到身後有腳步聲傳來,是御林軍壓著百里七和劉三,也趕到了天乾殿內,等候在她的身後。
鄭言憶看到百里七一臉憔悴,卻依然倔強著,傲氣地抬著頭,不屈的眼神剛剛好也望向她。她微微一笑,忽而起了興致,「小夫君,幾天不見,過得還好麼?」
百里七聞言警戒地看著鄭言憶,臉色瞬間紅了,由於天色黑暗,儘管宮燈都點亮了,但也不足以讓人看清他的臉色,「誰,誰是你小夫君?!你不要胡說!」
「我哪有胡說,你忘了,上次朝堂之上,女帝將你許配給我了哦,」鄭言憶調笑,一臉戲謔,「小夫君,有沒有想念為妻啊?為妻可是念你得緊呢。」
「你!你休要胡說!」百里七急了,就要衝上來,卻被御林軍一把壓住。
「老實點!」御林軍冷聲大喝。
鄭言憶手腳的自由的,因為是二王爺,自然不必帶著枷鎖,況且也沒有御林軍敢壓制她,她走向百里七,一臉笑米米的,「小七啊,你可真讓為妻傷心啊,為妻這麼想念你,你倒是半點不領情。」
鄭言憶就近看著面前的少年,他的身高高出她許多,她不得不仰頭看他,他的臉依然髒著,鄭言憶從懷裡掏出一條白色絲帕,當然她的動作被御林軍看了正著,皆緊張地防備著,「別緊張,就拿條手帕,給我小夫君擦擦臉,看這髒兮兮的模樣,哪能讓女帝看見啊,是不是,小七,來,別緊張。」
百里七看著面前身穿囚服且依舊清麗無雙的二王爺,她潑墨般的長髮鬆鬆散散地紮在背上,不著半點脂粉的臉,美麗得不可方物,特別是在這清晨之中,她的美更是如天生的仙女一般,出塵脫俗,不食人間煙火。
百里七看得有些呆,臉上的緋紅越來越明顯,他感覺自己的臉越來越熱,心跳越來越快。這是怎麼回事?他疑惑著,鄭言憶走上前來的腳步讓他不自覺地後退一步,她,她想幹嘛?
「小七,不要緊張,我說過不會傷害你的,」鄭言憶笑著,抬手用手帕擦了擦百里七的臉頰,由於他一路行來,他的臉沾上了晨間的霧氣,手帕一擦之下,很快就將他乾涸在臉上的血跡擦去,露出一張清秀俊朗的臉。
鄭言憶想吹口哨……原來他生得也挺俊,只是天牢的人也太不會憐香惜玉,更可恨的是那個鐘鳳華老賊,竟將他打成重傷。
「小七,你的傷好點了嗎?」鄭言憶關心地問,沒有半點*之意。
百里七愣愣地點了點頭,「有御醫,來天牢給我看傷,每天都有藥,端來給我喝。」他回答得有些諾諾,說來也怪,煞雪國的天牢犯人,竟然有御醫來給他看病開藥,還天天送來藥湯,想來,也是因為眼前的二王爺吧。
「嗯,看來你的內傷是大好了,」鄭言憶湊近他,聞了聞,御林軍立即警覺地拉開了百里七,她們不敢拉二王爺,只能拉開百里七。
她聞,是聞什麼呢,是因為百里七身上真的有一股藥味,這股藥味還蠻熟悉,似乎她曾經就在三王爺府內聞過,那時候三皇妹因為捉賊被打傷,御醫給她開的藥,而那味道,和現在百里七身上的,幾乎是一模一樣,該是不錯的藥吧,「小夫君,你身上,真香……」
百里七聞言,又羞又惱,大聲罵道,「你,你無恥!」
「哈哈哈……」鄭言憶朗聲而笑,心情十分開懷。
「傳二王爺,犯人百里七,劉三,上殿覲見!」宮人在殿門口高聲大呼。
鄭言憶笑了笑,首先邁出步伐朝天乾殿殿堂走去,御林軍緊隨其後,而百里七、劉三被壓著走了上去,鎖著手腳的枷鎖索索作響。
朝堂,鄭言憶走進去的時候,排在中間的兩列朝臣皆自覺退開幾步,讓出了一條稍大的通道讓三人走向前方。鄭言憶無顧忌地走向最前,百里七步伐平穩地跟著,劉三瑟瑟縮縮地偷眼看著百官,步伐不穩。
主位上的女帝依然一臉威儀,只是沒有了隱隱的怒氣,卻是更加的冷漠與傲然。
百官之首的首位,自然是幾位王爺的位置,而太子則站在最中間,而右側,則是權傾朝野的大將軍鍾鳳華和藍丞相,還有刑部侍郎藍向涼。
朝中百官,男子是極少的,大約也就三四名,其餘皆為女子。鄭言憶利眼掃過所有朝臣,看了看幾位王爺,發現她們正一臉欣喜地看著她,那眼神中還飽含了焦慮。鄭言憶回以一個讓她們安心的眼神,轉而看了看太子,太子也正看著她,見她目光看過來,很快又撇了開去。而鍾鳳華一直冷眼瞪著鄭言憶,藍丞相倒是一臉正氣,沒有半點不耐。藍向涼向她投來的關切的眼神,他臉上,是滿滿噹噹的
的自信還有欣喜。他的目光中,傳遞著「鄭言憶無罪」的信息,鄭言憶笑了笑,她當然知道自己無罪。而康微宇則垂著頭,默不吭聲。
鄭言憶看向鍾慶書,鍾慶書也正看著她,他臉色的憔悴之色更是明顯,眼眶見了鄭言憶便開始泛紅,天知道他多想走過去,可是鍾鳳華死死拽著他不讓他動。
「開始吧,」女帝威儀的嗓音高聲說道,示意可以開始審判了。
藍向涼出列,先是恭恭謹謹行禮,再是東拉西扯地打一下官腔,說明鄭言憶這案子前前後後的經過,不長,大約就是陳述一下,然後才開始正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