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12.志同道合【湯媛篇 】 文 / 陳清雅(書坊)
阮藝鐵青著臉走過來,順道遣散了人群,顧筱糖訕訕的爬起,「店長,你好!」
顧筱糖很懂得審時勢,看到阮藝明顯的不高興,她在口上賣起乖。
「你們是怎麼回事?在店門口乾嘛?在打架嗎?不想做生意了?還是不想上班了?」阮藝嘴峰伶俐,拿出店長的架勢,直問得顧筱糖頭像鴕鳥一下的低下。
「你們給我進來!」阮藝面色不悅,我和顧筱糖相視一眼,默默的並著腳步一起走進,沒想到身後蔡遠也跟著進來,顧筱糖看到時又是狠狠的瞪了一眼。
「你進來幹嘛?」她說得很小聲,可還是讓阮藝聽見了。
「顧筱糖,你是怎麼回事?」阮藝看起來頗為生氣,我往前一站,試圖解釋道,「阮藝,那個——」
「湯媛,我不得不說一下你,顧筱糖任性不懂事,你作為水語老店員,你怎麼任著她這樣胡鬧?」阮藝頭疼的指壓了下陽穴。
「你、你兩個,這個月扣50元表現獎勵!」阮藝指了指我和顧筱糖,顧筱糖是始作俑者她自然沒話說,而我身為該以身作則的老店員也沒起到協調作用,所以我也沉默接受處罰。
蔡遠順著顧筱糖目光看了看阮藝,不知死活的多一句,「阮藝姐——」
「還有你啊!——」蔡遠不說話還好,一說話阮藝當即火氣一來,將自己的手機「啪嗒」一下放上了桌面。
我們人皆不由自主的慫了一下肩,氣場微弱的看著頻臨爆發邊緣的阮藝,她力忍著一會兒,接了一口水喝,我甚至看見她的手微微顫抖。
從我認識阮藝的那一天起,在幾年的同時期和這兩年的同事期間,我甚少看見阮藝動過怒,寥寥幾次的怒意她都不可抑制的手腳輕顫。
可即便昨天她的母親那麼出現她也最多大喊了幾句,不像現在這樣,整個人隱忍著滿身的怒氣,手中杯清澈透亮的水在微微蕩漾,我想這個怒意並非真正來源於這件事上。
她舉著水杯的手反反覆覆,帶著某種不安。
「你們剛才是為什麼打架了?」沉默了一會兒,阮藝才出口輕輕問道。
「這個人簡直莫名其妙——」顧筱糖對著蔡遠指控道,顧筱糖悲憤無比,後卻不再繼續,她的「血案」事跡諸多,所以阮藝只是點了點頭。
「只是說了一句志同道合而已!」蔡遠一臉無辜,聞言阮藝眉眼睇了一眼他,淡淡出口道,「這次又為什麼失蹤了?」
蔡遠囁嚅一陣,放棄說明,「——沒什麼事!」
「那去給你姐姐打個電話!」她揮了揮手,示意蔡遠可以離開,可顧筱糖卻一把攔住他,「你必須要和我道歉!」
我眼見她褲的血跡,連忙扯著她低低說了句,「別丟人了,趕緊去把褲換一下!」
顧筱糖才想起自己的事還沒處理,可已經把蔡遠拉住了,阮藝看著她,一臉奇怪。
顧筱糖執拗的咬了下唇,阮藝敗下陣來掃了一眼蔡遠示意,他有點心不甘,情不願,「——對不起!」
顧筱糖始終面對著蔡遠,我敢肯定他什麼都沒看到。
看他的表情他甚至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道歉,迫於阮藝的眼神威懾,他還是乖乖的低了一下頭,聽起來誠意十足。
「這下該好了吧?」我推了推顧筱糖,讓她抓緊時間。
望著她遠去的背影,阮藝有些若有所思。
「阮藝?你怎麼了?」阮藝站的位置離櫃檯有些距離,我正站著前面,她將喝完水的杯遞過來給我,我順手給放到桌上。
「沒事!」阮藝順著櫃檯邊走進收銀台,拿出基本賬目毫無目的的計算起來。
她此刻一定是心煩意亂!
因為她把賬目重新翻寫到了另一本的月業績總結本上,再讓她這麼繼續寫下去一定要換本了,於是我伸手將本抽了出來,阮藝順著本抬起目光,蹙眉道,「幹嘛?」
「你怎麼心不在焉的?」我指了指本上沒核審好的賬目數字,阮藝臉一囧,拉過本將寫的字都給撕掉。
「到底出什麼事了?」我問道,阮藝搖搖頭,似乎有些掙扎要不要出口。
「你——媽媽又找你了?」這是我想到唯一的這個可能性。
「不是!——」阮藝又搖了下頭,語帶感傷,「最近不知道怎麼了!」
阮藝和我一樣,可又和我不一樣,我家庭曾經那麼完美過。而她父母的結合在她說來是一種錯誤,而她是這場錯誤裡最大的錯誤,母親有要好的青梅竹馬,父親有完美無缺的初戀情人,可兩人卻被一場利益聯姻湊在了一起,在她母親有她的那一年,父親因為生意上的事而消失,多年以後的阮藝也相信了他不可能再回來了。
母親在她不到五歲時再婚,據說已經生過了一個兒,可再婚後的母親一直待在了國外,她這個女兒是死是活她也從未過問,這樣狠心的母親世界上恐怕難見幾個。
從小就特別堅強睿智的阮藝很努力的讓自己走到今天,曾經有位完美的戀人,可因為我父親的關係卻——想到此,我眼角一澀。
我的父親起碼奪走了她一半的幸福。
為了彌補這樣的錯誤,兩年前我找到了這裡,阮藝時常透露出的感傷時,我的內心就會有無限的惶恐與不安。
「能和我說說嗎?」我
有點心疼,為她,為那些不可挽回的事。
「湯媛,你有時候會希望時光倒流嗎?」阮藝說著,臉色的表情我讀不懂,像是惆悵,像是憧憬,也像是某種希翼。
我沒有細想,答案顯而易見:我也希望時光倒流,回到曾經,回到那些可以挽回所有的曾經。
於是我點了點頭,她一笑,「果然不是只有我一個人這麼天真!」
現實過殘忍,如果連想像都不帶點美好,那生活豈不是很無趣?
顧筱糖出來的時候拉著褲,「果綠色的好像很顯胖哎?」
說完,轉了一圈,我和阮藝不約而同的搖搖頭。
「不會!」
「不會嗎?我怎麼覺得很胖?」顧筱糖在反照鏡裡左右看了看,皺著眉。
「黑色會顯瘦!」阮藝中肯的說道。
「可是黑色也顯老!」我附加了一句。
「這個月開始,你們不用愁什麼顏色了,黑色搭!」阮藝一笑,打了個響指。
我一瞬就想到了,早在上回杜承明回來時就吩咐阮藝需要開始統一著裝,原本為了親和感的隨意要抗衡明軒名妝的專業旗號,我們要做的是比她們更專業,更有水平。
說是服裝送到時,原本定制的黑色變成了墨綠色,顧筱糖苦著臉說道,「這是被綠得一身節奏啊?」
綠色,科定義上來說是養眼的,屬於褒義。
可在諸如顧筱糖這樣的人群說,那就是屬於貶義了,這並不是一個好兆頭。
「綠色多好看吶!」我扯著其中一件的上衣,看起來還要戴上脖領更好看,於是我拿著一身去試了試。
「nice!比想像中的效果要好!」阮藝嘖嘖稱讚。
「是嗎?」顧筱糖很是懷疑的撇嘴道。
「難道你不覺得嗎?」我扭眉看著她,她改口道,「不錯!不錯!」
我伸出右手在她的臉上蹭了蹭,「這才乖!」
「以後都要穿這些嗎?」顧筱糖提了提套裝的裙,和自己身上比劃了一下,看到她拿的是偏大號碼,阮藝解釋道,「每個人都有對應合適的號碼!」
「哦——」顧筱糖放棄掙扎,顧筱糖人如其名,長得甜甜的,穿著更是甜,無一不是粉粉綠綠的明艷,蔡黎曾笑她打扮得和水果蛋糕一樣。
讓她穿這麼穩重的服裝,她的表情有讀不出的糾結。
還記得少年時校園校服,無一不是寬大而不合身,經常看到一些男女同扮出各種怪樣,為的就是丟掉這樣的一本正經。
那時是為丟掉不正經的正經,現在是需要偽裝成正經裡的正經。
顧筱糖臨近下班時,朝我和阮藝揮了揮手,「再見!」門外一直站立的黑色身影與她一同離開。
我看到阮藝搖了搖頭,有些不解,「怎麼了?」
說著,我疑惑的看了看門外,只剩下墨黑街道偶然而過只看得清輪廓的車影與人影。
「顧筱糖有男朋友吧?」阮藝突然問這一句,我想了想,「應該有吧!」記得叫什麼柳丁,一個清瘦的小男孩。
「嗯,速倒很快!」阮藝說著,搖了搖頭。
「什麼速很快?」我不明所以。
過了兩日,我大致明白了阮藝所說的速很快是什麼意思。
顧筱糖的性格與家庭條件有絕大因素,她來水語只算得上她閒來無事突如其來的愛好作祟。
衣服在一個星期每天一套不帶重樣,她的確有資本可以熠熠不已的讓愛情成為一種生活休閒。
只談情,不戀愛。這,是她的戀愛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