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八十八章 霸道 文 / 二月柳
與其讓他下旨鬧得沸沸揚揚得來同樣的結果,她寧願低調的隨他走一遭。
馬車在郊外的蓮花湖畔停下,君昊天率先跳下馬車撩開車簾將手伸向溫暖,溫暖抬手拂過垂下的柳枝瞧著滿湖荷花笑了笑道:「這花開得著實不錯。」,隨即極其自然的從馬車的另一邊抬步而下。
君昊天收回空落的手負於身後,眸中的失落被笑意完美掩飾,他走上前與溫暖並肩而立於夕陽中隨風輕拂翠綠的楊柳枝下,滿目荷花將他腦中不曾忘卻的記憶呈現在眼前,他指了指不遠處橫跨湖面的青石拱橋,神色間透著幾分懷念,「荷兒,你可還記得那座青石橋?」
怎能不記得,有關於他們之間的一切,是「她」腦海中最深的執念,「她」與她是性子完全不同的人,她淡漠散慢「她」卻飛揚灑脫,在這座青石拱橋,他們第一次相遇,「她」搶了他相中的姑娘將他毫不留情的踹進了湖裡,從此開啟一段糾纏不清的緣份。
溫暖淡淡的瞧了瞧那青石橋,語聲毫無起伏涼如秋水,「不記得。」
「……陪我過去走走可好?」君昊天眸色半瞼抬步向那青石拱橋走去,飄搖柳枝下那清瘦慢步穿行的背影讓她心頭一歎,終是抬步跟了上去。
青石橋仍如三年前一模一樣,可卻人已非昨,溫暖隔著兩三級的台階跟在他身後,瞧著他孤寂的身影於這黃昏中慢慢步入那不可挽回的過去獨自哀傷獨自留戀。
溫暖倚著橋邊護欄沒有說話,此時的他或許只想一個人靜靜的回憶過去,若是「荷兒」不能回到他身邊,任何的語言都顯得蒼白。
他的身影被夕陽拉長,仍是三年前所站的位置,卻是別一翻滋味,三年前的他憤怒,三年後的他傷懷,所有的過去已成雲煙,而他卻仍於雲煙處執著徘徊不肯離去。
「小姐,你終於回來了。」侯在府門口焦急不已的明兒見著溫暖趕緊上前拉著她東瞧西瞧,上下左右瞧了好幾圈確定她沒事後這才長長的吁了口氣,有些忐忑道:「小姐,你還好吧?」
「我像是不好的樣子麼?」溫暖笑著揉了揉她的腦袋向府內走去。
夜間,明月閣,溫暖瞧著弦月遞來的情報眉頭微皺,「去將巫夷叫來。」
「是。」弦月退下,須臾後帶著巫夷前來。
「我要離開些時日,閣裡的事就交由你們兩位共同負責,弦月,半個時辰內將這藥單上的藥材全部備齊。」溫暖將手中快速寫好的藥單交給弦月。
「是,閣主。」弦月接過藥單快步向藥房行去。
「離開多久?」巫夷問道。
「目前還不太確定。」溫暖實話實說。
巫夷不再多言,轉身離去。
……這態度,算不算囂張?
安仁縣,山高崖峻窮鄉僻壤,瘟疫遠比官員上報朝庭的更加嚴重,人畜死亡不計其數,待到君熠寒來時,所屬陵州知府已下令調派陵州駐軍將安仁縣團團圍住嚴查各個路口,所有人員只許進不許出,裡面的人只能在絕望中等死。
「王爺,下官如此做也是情非得已,若是不將那些難民全部集中在一處任由他們胡亂跑,到時萬一將瘟疫帶至其它州縣,這罪責下官也著實擔當不起啊。」陵州知府安泰躬聲答道,這天災**非他一已之力能挽回,縱然來的是寒王也無甚可懼之處。
「情非得已?」君熠寒指尖輕扣著桌面,微涼的眼眸漸冷,他語聲頗為隨意的問道:「不知這安仁縣鬧了水患百姓饑荒之時,安知府可有開倉放糧派人送去食物救濟?」
安泰原本站得穩穩的身子一顫,剛要開口回答,又聽君熠寒繼續道:「水患後容易出現瘟疫,安知府可有及時派發藥物做好防預措施?出現瘟疫之時安知府可又有立即予以重視派去醫官進行救治阻止瘟疫漫延?」他輕扣桌面的指尖一頓,語聲陡然一沉,「安知府,本王問的這些你可有做到?」
「下官,下官有做到。」安知府夾緊打顫的兩股力持鎮定回道。
「是麼?」君熠寒冷聲道:「白鷹,將查到的情況講給安知府聽聽,本王看他似乎這官帽太大將腦子壓的有些思維不清。」
「是。」白鷹厭惡的看著安泰道:「從安仁發生水患以來,安知府從未關注過一絲一毫,更逛論放糧賑災派發藥物,直到安仁縣內爆發瘟疫不可控制之時,安知府這才派兵將安仁縣包圍並緊急上書朝庭請求賑災救治。」
「安知府,可聽明白了?白鷹所言可有遺漏失實之處?若有,你儘管提出,本王給你解釋的機會。」
「下官、下官……」安泰「撲通」一聲跪下,知此事既已被寒王查明,若再加以狡辯只會更加將他觸怒得不到半分好處,遂趕緊伏身惶恐道:「下官失職,下官有罪,請王爺給下官一個機會戴罪立功。」
「立即開倉放糧派人送入災區,貼榜廣召醫師入災區進行支援,籌備藥材衣物被褥等所需物資兩個時辰內送入災區。」君熠寒冷寒的聲音至安泰頭頂傳來。
「是、是,下官這就去辦。」安泰趕緊起身去安排。
「現在安仁縣內情況如何?宮裡的醫官們可有傳回消息?」君熠寒眉峰微皺道。
「情況不容樂觀。」白鷹面色變得沉重,「隨王爺前來的十名醫官現已有兩人被感染,醫官們卻對這瘟疫毫無頭緒。」
「所有死亡人畜全部火化,已感染人員全部隔離,牲畜無論是否感染全部斬殺火化」,他語聲一頓,又道:「待後勤物資備好後,本王親自率人送入安仁縣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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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爺!」白鷹大驚,趕緊勸道:「這可是瘟疫,縱然您武功高強但只要進入了這疫區內都無絲毫用處,王爺三思!」
「現在裡面情勢危急,本王必需去主持大局穩定人心,你留在外面處理事務,若有人揭榜立即將人送入。」君熠寒沉聲吩咐。
「是。」白鷹只得領命應道。
陵州城內,一名相貌俊美的白衣公子望著牆上貼著的招募告示唇角微勾撥開人群上前將告示毫不猶豫的撕下。
「你會醫術?」白鷹瞧著這個被帶至眼前怎麼看怎麼都是一個玉面小白臉模樣的男子有些遲疑的問道。
「略懂一二。」白衣公子勾唇淺笑神色淡然從容。
他雖言語謙遜,但那雲淡風輕之態,卻更給人一種不顯山露水的胸有成竹之感,白鷹略一琢磨便喚人將他送去安仁縣內面見王爺。
「草民顧寒見過王爺。」白衣公子對正在安撫受災群眾調度物姿發放的君熠寒見禮道。
「顧公子免禮。」君熠寒眸光至他面上掠過略微頓住,他腳步微動向他靠近兩步,果然,周圍的渾濁氣息中有縷異香傳來,他眸色漸深似喜似怒,白衣公子卻坦然的迎著他的眸光笑了笑道:「王爺,不知現下哪裡需要人手支援?」
「哪裡都不需要。」君熠寒面色微沉,喚來一旁的隨從道:「將這位公子送出去。」
「王爺,若是草民沒記錯,此地是只許進不許出的,既然草民進來了斷沒有在瘟疫沒治好之前便出去,這是一名醫者該有的態度。」他眸色含笑毫不退讓的看著他,誠懇道:「王爺,在下雖不能保證定能將這瘟疫驅除,但請讓在下為這些百姓盡一些綿薄之力。」
君熠寒眸色微動,終是在他的堅持下喚來一旁的醫師,吩咐道:「李御醫,你將這位公子領去乾淨的屋子裡歇著再將你們診斷的病況告訴給他,一切診治聽從他的安排。」
「是。」李御醫雖不知眼前這白衣公子是何來頭,但既然有人將這重擔挑走,他心頭自是吁了口氣,趕緊對顧寒道:「公子,請。」
「謝王爺。」顧寒含笑垂眸道,又自袖中拿出個細瓷瓶遞給他,「草民來之前不清楚這瘟疫詳情便隨意搭配了些預防的藥丸,王爺千金之軀身載朝庭及百姓的希望萬不可出差錯,這藥算是草民的一點小小心意,還忘王爺心繫百姓的同時保重自己的身體。」
君熠寒接過他手中的藥瓶,眸色幽深的看著他,終是幾不可聞的一歎,叮囑道:「一切小心。」
「草民明白。」顧寒笑了笑這才隨李御醫向一旁走去。
「王爺,這人你認識?」在一旁忙得髮髻歪斜灰頭土臉的洛緋逮著空隙上前問道。
「你竟然當著本王的面偷懶?」君熠寒將細瓷瓶放入袖中冷眼看著他。
「……」洛緋狠狠的一扭腰,再次衝鋒上陣。
「李御醫,我想去親自見見病人。」顧寒聽完李御醫的講述後眸色微沉開口道。
「這……」李御醫有些遲疑,面色凝重道:「公子,老夫也不怕將實話告訴您,這次瘟疫相當厲害,我們的醫官已有兩人感染,若是您想知道什麼,老夫派其它人去辦就是,公子不必親自冒險。」剛剛他與寒王的交談他已看在眼裡,若真出了什麼事,他可擔待不起。
「李御醫。」顧寒面色一沉,「既為醫者若貪生怕死,不見病患僅憑三言兩語便論斷病情,這樣的醫者要來何用?你既知這次瘟疫厲害便更應該帶我去瞧瞧具體情形,只有知道了具體的病症,如此才方能對症下藥。」
「公子說的是,老夫慚愧,老夫這就帶公子去。」李御醫心頭一愧立即收起了之前的那點小心思,帶顧寒向病患區走去。
渾濁的氣息夾雜著陣陣令人作嘔的腐臭味,越是接近病患區這味道便越是濃愈,有好些人已病的氣息奄奄全身潰爛流濃不能站立,此時這群被隔離的人見著兩人前來都只是淡淡的看了兩眼便移了開去,面上充滿絕望。
顧寒心頭一窒,縱使她再心性冷情淡漠,但面對此景仍是不免感到喉間發乾眼角泛澀,她走上前去撫了撫一個坐靠在母親懷中臉上極其髒污不堪的小女孩蹲下身笑著柔聲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我叫丫頭。」小女孩怯生生的回答。
「真乖。」顧寒伸指點了點她的鼻間,又道:「丫頭有哪裡不舒服告訴哥哥好不好?」
「哥哥會治病嗎?」丫頭眼含期待的問道。
「是呀,哥哥就是專程來給你們治病的。」顧寒拿出娟帕為她擦去臉上的污漬。
「真的嗎?」丫頭被擦乾淨的小臉蛋揚起抹開心的笑,其它人一聽是來給他們治病的便也三三兩兩的圍了過來。
此前也有宮裡派來的醫師來為他們診治,但都是與他們離得遠遠的根本不會與他們靠近半分,而此時,眼前這個俊美的公子卻不嫌他們髒和臭及身上的病主動靠近他們,這讓他們已冰冷絕望的心底終於升起了些微暖意。
整整兩個時辰過去,顧寒才回到李御醫給他安排的屋子裡,他心頭沉重疲憊不已的剛跨入房內便被君熠寒整個人擁進懷中,緊接著他冷疑又飽含怒氣的聲音至頭頂傳來,「不是說了讓李御醫將病症講給你聽,你親自飽去病患區做什麼?」
「不親自見到病患瞭解病症,我如何下藥?」他伸手環住他的腰語聲中有著難掩的疲憊,但在他的怒氣中他卻覺所有的疲憊都瞬間消散怠盡,只餘滿腔淡淡的暖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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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sp;「這些可以交給其它人去做?」君熠寒仍是怒氣難平。
「王爺,你這樣會被人說成有私心的?」他笑著將他的身子微微推開,抬眸笑看著他,「我既是揭榜而來的醫師,自是應盡到應盡的職責才是。」
「縱然是私心又如何,誰敢置疑!」君熠寒眸中的怒氣終是被他的笑漸漸衝散,但語中卻是強硬至極。
「真霸道。」顧寒笑著搖了搖頭主動依偎進他的懷中,硬朗的胸膛下心臟強有力的跳動鼻間是他特有的清香,他原本消散的疲憊再次如潮水席捲而來,意識迷迷糊糊間,他第一次覺得原來有個人的胸膛可以依靠是這般讓人心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