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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七十六章 他的女人 文 / 二月柳

    晴貴妃自是仍在昏睡中且皮膚已潰爛至肩頭,慕容婧拈開被子瞧了眼眸底泛起濃濃的厭惡之色,拈著被子的指尖一鬆掩著口鼻起身作勢吩咐道:「晴貴妃可是皇上最寵愛的妃子,你們可要好好的侍候全力醫治,如若不然皇上發怒你們可是吃不了兜著走。」

    「是,太后。」眾人跪地戰戰兢兢的回道。

    慕容婧凌厲的眉眼至眾人身上掃過,轉身向外走去,這污濁的地方真是讓她半刻也不願多呆,如今晴貴妃已成這般模樣,寒王妃也被皇上接進了後宮中的怡荷園,接下來就該她好好的品茶看戲了,果真皇天不付苦心人吶,她費心佈置精心策劃如此之久,這場大戲終於拉開了帷幕,終於按著她安排的路子開始發展。

    對於這樣的世態進展,慕容婧很是滿意。

    然她滿意,君熠寒卻不滿意,此時他已入了宮,君昊天卻稱病避而不見。

    「王爺,您還是請回吧,皇上他突然染了風寒,半個時辰前才剛服了藥歇下,若是您有什麼事不妨早日再來?」德貴自君昊天寢宮內出來大步上前硬著脖子賠著笑臉道,然他卻不敢瞧君熠寒神色,光是站在他旁邊感受著那不斷滲出的寒氣都足以冷他渾身哆嗦。

    「皇上病的可真是時候。」君熠寒笑得森冷,「既如此,那本王便明日再來。」他說完冷冷的朝那緊閉的寢殿看了一眼轉身離去。

    德貴拂了拂額頭的冷汗,胸口那股憋著的氣終於長長的放了出來,他轉身進了寢殿對君昊天道:「皇上,王爺離開了。」

    「他如此容易就離開了?」在殿中來回走動的君昊天腳步一頓,眉峰微隴細長的眸中有著思索。

    「許是王爺知此次事件滋事體大,皇上將王妃好好的安置著已給足了他顏面,遂不再多做糾纏。」德貴分析道。

    「你說的有理,畢竟他並不知朕與暖兒的關係。」君昊天眸中有些些微的釋然。

    德貴見他神情略有好轉,趕緊示意外間侯著的太監將牌子承上,試探著道:「皇上,不知您今晚在哪位娘娘處就寢,奴才也好去通知她做準備。」

    「滾。」君昊天怒喝,抬打將太監承上的牌子打翻,那太監嚇得立馬躬身退下。

    「皇上息怒。」德貴趕緊跪下神色惶恐道。

    「德貴,朕告訴過你多少次,朕以後再也不翻牌子,讓你將那些牌子處理掉,你當朕的話是耳邊風是不是,真以為你跟在朕身邊多年朕就不會砍了你?若再有下一次,小心你的腦袋。」君昊昊怒不可遏。

    「可是,皇上。」德貴咬牙壯著膽道:「您打從上次月牙灣見著荷兒姑娘後就再也未在後宮留宿,就算是晴貴妃娘娘也是她主動來找您時,您偶爾陪她一起用個晚膳,也從未有例外,後宮的娘娘們不停的像奴才打探情況,晴貴妃娘娘也找了奴才好些次,奴才真是不知該如何是好。」

    「所以,你就三不五時的拿著牌子來讓朕翻,讓朕去寬慰那些女人?」君昊天面色陰冷如霜,道:「德貴,你可真是膽子不小,真是個好奴才,竟敢插手左右朕的後宮之事。」

    「奴才不敢。」德貴深吸口氣,抬頭看著君昊天怒力控制著發顫的身子道:「奴才知道皇上對荷兒姑娘的心意,但皇上您身為九五之尊,又怎可能真做到為荷兒姑娘廢棄整個後宮,更何況」德貴咬了咬牙道:「她現在已經是寒王妃,是寒王……」

    君昊天猛然出手掐住他的脖子,他剩下未完的話生生的被卡在喉頭,待到他面色脹紅眼睛暴突快要喘不過氣來時,才將手狠狠的鬆開,手握成拳背對著他道:「在朕下令將你殺了之前,趕緊從朕眼前消失。」

    「謝皇上不殺之恩。」德貴壓制住喉頭的咳嗽聲從地上爬起退了下去,臨到門口時,他回頭向君昊天望去,心頭卻是一陣酸楚湧動,不是為自己剛剛才在鬼門關轉了圈撿回條命來,而是為那殿堂深處背對著他的透著濃濃寂寥的孤冷背影,沒有人比他更清楚他這幾年是如何過來的,也沒有人比他更清楚,原本那個縱情四溢風流倜儻的二皇子是如何轉變為如今這意懶情疏的孤寂帝王。

    他在最好年華,遇見了荷兒姑娘;

    卻也在最好的年華失去了荷兒姑娘;

    他不喜江山卻最終被推上帝王之位;

    他最愛荷兒姑娘卻在他登基之日葬生月牙灣;

    三年後她的祭日,本以為是老天憐憫賜於的重逢,卻未曾想到是另一段孽緣的開始,他仍在原地等她,她卻是已寒王明媒正娶的妃子,是他的——弟媳!

    德貴抬袖抹去眼眶湧動的淚水,在心底悵然一歎將門關上,留給君昊天一個獨處的空間。

    偌大的寢殿只剩他一人形單影隻的立於其間,他木然的在台階上坐下,當視線觸及那些牌子時,眸底是濃濃的厭惡之意,他當初究竟是忍著怎樣的噁心才會任由那些人將這些女人送入宮裡,又是忍住怎樣的噁心才會和這些女人同床共枕,他有些淒然的冷然一笑,心都死了,這具皮囊又有何所謂?

    然他視線劃過腳邊不遠處的那塊牌子時,他的眸光卻頓了頓,溫晴,世人眼中他最寵愛的妃子,可誰知與他眼中她不過是荷兒的影子,若非眉眼間的那幾分相似,若非心痛得麻木午夜夢迴時想要哪怕那僅僅相似的幾分形貌來予以安慰,他又怎會專寵她三年?

    想到此,他淒然的神色一收,眼中是驚濤駭浪般的怒色湧動,溫晴與荷兒是姐妹,難怪相貌性子都頗有幾分相似,若是他早些想到她是否有姐妹稍加打探,是否今日情景就會完全不一樣?

    他狠狠的一拳揍在地上,拳上瞬間血肉模糊,他卻似感

    覺不到疼痛,眸中只有無盡的怒色和悔恨,他怒,怒自己的大意,他惱恨,惱恨自己的疏忽。

    然無論是怒是惱,此時都已無用,德貴此前沒有說錯,她現在已經是寒王妃,他甚至還去親自參加了他們的婚禮,若是當時他沒有壓制住心底那絲微妙的異動掀開她的蓋頭,是否今日大不相同?

    但那又如何?

    過去的一切無法改變,但這錯誤他一定會將它扭轉。

    君昊天湧動的眸色歸於平靜,他,志在必得!

    ……

    怡荷園,溫暖用過晚膳後早早歇下並吩咐宮女太監未有她的傳喚任何人不得打擾。

    子時,一條人影躍窗而出,成功的避開周圍的侍衛來到溫晴的寢宮,她指尖藥丸輕彈於空中散開,寢宮內的御醫宮女太監們搖了兩搖便齊刷刷的倒下,她閃身而入。

    下午在宮女口中套出怡荷園去溫晴晴園的路後她在腦中將路線描繪了好幾遍以防自己記錯,此時順利到達總算是沒白白耗去那半刻鐘的睡覺時間。

    她坐在溫晴榻前伸手將被子掀開,當看見那與預料中無異已潰爛至頸部的肌膚時,她仍是眸色一寒,若她將這想害她的人查出來,她不介意將這毒藥再完善完善讓他嘗嘗這*滋味。

    指尖銀針快速插入溫晴各個穴位,待銀針插完後她再至案幾上拿過一個細瓷白碗支凳放在榻邊,然後將溫晴的肌膚潰爛的手移至榻外手中薄薄的刀片在她婉上輕輕一滑,那些黑濃粘稠泛著腥臭的血便汩汩流出滴入碗中,她神思專注的為溫晴袪毒卻絲毫未發現房頂上的縫隙中正有一雙微涼的眼將她所做的這一切悉數納入眸底。

    約摸一刻鐘後黑色的血已變得鮮紅,溫晴體內的毒被除盡,她臂上泛黑的潰爛肌膚變成紅色,瞧著頗有幾分觸目驚心。

    溫暖打開御醫的藥箱,找了些傷藥稍加調配撒在溫晴潰爛的肌膚上,再抹了些藥膏至那劃開的傷口上,那傷口溫暖劃開時用的刀片本就薄,且她僅劃血脈之處,傷口薄且小,再加之藥膏一敷,縱然是湊近了細看也未必能瞧得著。

    她做完這一切耗了將近半個時辰,困意已隱隱來襲,遂起身將那碗血往溫晴床底隨手一塞淺淺打了個呵欠向外走去。

    然她剛回房,卻有另一道身影緊隨而入,她旋身錯開指尖銀針急射而出,幾乎是在同一時刻他的指尖帶著夜色凝露的微涼扣緊了她的脖子。

    是他?

    溫暖藉著灑入的月光瞧著眼前那泛著銀光的面具冷霜覆蓋的眸子,手中將要撒出的毒粉生生的又縮了回去。

    「閣下可真是無孔不入,哪裡都能見到你?」他的聲音冷的溫暖一個哆嗦。

    「閣下不也是如此?」溫暖不在意的笑笑:「既為同道中人又何必如此暴躁,閣下將手挪挪可好,這脖子被掐著的感覺可不怎麼舒服。」

    「半夜三更你為何來王妃房裡?說!」她不說還好,一說君熠寒指尖掐的更緊,聲音更是冷的像冰渣。

    「來幫王妃一個小忙,你快放開。」溫暖只覺快喘不過氣,君熠寒這廝氣力還真不一般的大。

    「王妃的事自有王爺替她操心,何時論到你獻慇勤。」君熠寒說著的同時指下更是用力的收緊。

    半夜三更自己的情敵跑自己夫人的房裡,換誰都氣,溫暖心知君熠寒這次定是氣大了,但再這樣下去他非被他掐死不可,不行,得自救!

    她腳一抬作勢朝他那啥踹去,原本只是想逼他後退,她好趁使一個巧力滑出他的魔掌,誰知君熠寒就像渾身上下長了八隻眼般,眼風都沒斜半分另一隻手已如鐵鉗般扣住了她的腳,她在毫無準備之下一時重心不穩向後倒去,本能的反手摟攬住他的脖子。

    「砰。」君熠寒被她勒住脖子倒在她的身上,溫暖後背摔得腹內翻騰,前面再被百斤開外的君熠寒一壓,差點一口氣沒接上暈死過去。

    「你是女人?」君熠寒幾乎是在壓住她感受到那胸前異常的瞬間立即起身皺眉冷冷的看著疼得蜷縮成一團的她。

    「男人,只是胸肌較之常人發達。」溫暖揉了揉背起身有些氣悶道。

    君熠寒不理會她胡言亂語,直接向床鋪走去,既然她是女人他又何必再理會她浪費時間。

    完了!

    溫暖心頭一跳,腦子一轉道:「王妃並不在房內,她晚膳後被太后喚了去一直未回。」

    「太后?」君熠寒眸色一沉,躍窗離去。

    好險!

    溫暖輕吁口氣趕緊將窗戶關好,這才將太監的衣服換下隨手塞在床下安心的睡覺。

    君熠寒去而復返!

    他此時正靜靜的站在溫暖的榻前,眸色深沉的瞧著床上與溫暖容顏截然不同的女人,視線在地上淡淡掃過,當瞧見那床底露出的一小片衣腳時,他眸色更是濃如無星月的黑夜。

    他抬指點向她的睡穴,俯身在她面上仔細查了半晌,卻絲毫未找出任何易容或是戴了人皮面具的端倪,他眉峰微隴,難道不是她?

    這想法剛起下一刻便被他否定,這怡香園雖處後宮,但它的任何風吹草動均在他的監控之中,太后若是真召溫暖過去,如此大的動象,他不可能未得到消息,更何況是晚膳後去深夜未歸。

    他默了默,抬指伸向她裡衣,隨著他指尖的滑動,她右肩瑩潤雪凝的肩頭雪出,君熠寒眸色漸深緩緩滑過她的肩頭躍過她如玉鎖骨最後

    後停留在她的肩胛處,他眸色一頓,瞧著那因傷口癒合還留著淡淡淺粉色痕跡的地方,心頭的答案得到證實。

    她竟是明月閣的閣主歐陽明月?

    如此一來,似乎所有的看似理所當然的答案卻又總縈繞的一絲疑惑的問題全部水落石出。

    她被抓又毫髮無傷的回來,她在護國寺在他的護衛監視下消失卻又出現在綠水山莊,她每一次的解釋都極其完美,完美到幾乎沒有絲毫破綻,可越是完美就越是引人起疑,只是他不願去細思。

    難怪她在殺狼時能一擊必中,原來她並非是憑著巧力與計算,而是故意藉著這巧力隱瞞自己的實力,而他當時泛起的一絲疑心也被微亂的心緒遮掩。

    而她在回到淮安後給他喂蓮子羹卻裝作不經意的去看他的手,想必是她已在途中對他起疑且在那羹裡下了東西想要證實自己的猜測。

    這個看似簡單而又複雜的女人!

    君熠寒輕撫著她總是透著漠然眉眼,腦中驀然就想楚歡曾經轉述給他她說過的話:「哥哥當年心頭受過一道傷,自此以後不再相信這世間真情真愛。」

    那傷,可是因為他?

    他去牢中看她時,曾聽見他喚她「荷兒」,而她對他極其冷漠,在護國寺時,她亦是對他仿若陌路。

    他俯身輕柔的在她額上落下一吻,輕聲呢喃道:「無論他將你傷得多深,今後你有我,你的傷痛由我來為你撫平,此生,我護你一世安好。」

    輕聲的呢喃在她沉睡無知時許下一世承諾,他再在她唇上落下一吻,隨即有些戀不捨的起身為她整理被他拉開的裡衣,當祖線觸及那片誘人的雪白時,他膠著的目光挪了兩挪,再挪了兩挪,終於從她的微露的右胸上側挪到了她的臉上,然他目光剛一觸她的臉便被眼前的變化所凝住——溫暖的臉正在看似緩慢卻快速的發生著變化!

    不過須臾間,她的臉已恢復成他熟悉的模樣!

    他眸色意味深長的瞧著她,她的女人可真是能耐啊!

    這些賬先一筆筆的給她記下,待到時機成熟時再慢慢和她算!

    君熠寒瞧著她睡得如此安然的樣子忽而有些氣悶,這個女人如此能耐他真是為他白擔心,但他的女人他不擔心難道讓給別的男人為她擔心?想都別想。

    他脫掉鞋子鑽進被窩將她攬過摟進懷中,心頭那股悶氣霎時就消失的乾乾淨淨滿足得心底一歎,他的女人誰都別想覬覤!

    翌日,溫暖醒來後起身揉了揉太陽穴,只覺昨晚那一覺睡得似乎頗為沉了些,她起身活動了下筋骨正打算將窗戶打開透透氣,卻發現被她從裡拴著的窗戶雖是關著的,但拴子卻是打開的。

    她腳步一頓,喚來門外侯著的宮女太監道:「昨晚本王妃歇下後可有人進來過?」

    「回主子的話,您歇下後沒人來過。」昨晚在外守夜的宮女答道。

    沒人來過窗戶的拴子卻打開了?

    難怪她會睡得如此沉,果然還是她太大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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