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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鮫珠化淚拋(三) 文 / 瀾馨 非包月作品

    帳外,黑吞噬了天邊的最後一抹霞光,天早早黑得令人感到恐慌。

    帳內,諸葛亮再也坐不住了,撐著下了床,走過去,想扶她去榻上坐,可她卻不挪步。他一人的力氣拉不動,只能對一旁不知所措的龔襲喊:「龔襲,你愣在那兒幹什麼,還不快搭把手,把夫人扶過去!」

    他們倆差不多是把月英架到了床邊。月英兩手撐著床頭的護欄,頭埋在手中,還是止不住地咳喘著。

    諸葛亮伸手想替她拍背止咳。可她看著一手又按著胃,一臉疲態的丈夫,更添擔憂,怨氣,怒氣層層膨脹,覺得自己崩得心要爆裂。她撐不住了,身心俱疲,只能任它爆發而出。情感的宣洩口一旦開閘,便不可控制地噴湧而出,她推開諸葛亮的手,可卻又不自覺得伸手將被子蓋在他腿上,趁喘咳的空隙,對著諸葛亮一通抱怨:「你也是,每次好不容易把你治得稍加好些,你就不要命地干…,你要我怎麼辦?你們一個個怎麼都這樣,我…」她就這樣邊說邊哭邊咳,手緊緊按住胸口,似乎要耗盡力氣,宣洩出所有委屈,傷感。

    諸葛亮自己都沒有見過這樣似乎是失控的月英,他沒有了平時老臣謀國的淡定,沉穩;他慌了,怕了,六神無了主。他顧不得龔襲在,緊緊抱住不斷咳著的月英,任她怎麼推都不鬆手。他拍著她,不住地說:「月英,你不要這樣,不要折磨自己,好不好,好不好?」

    月英不再反抗,只是趴在他的肩頭哭,哭得喘不過氣;哭得鼻涕眼淚浸濕了他的肩頭。他用自己所剩不多的力氣,替她拍著背,拍得自己都開始喘粗氣,可還是在拍,在勸,只是勸解的音量慢慢在減弱:「月英,不能再哭了,太傷身了。我知道我讓你受累,傷心,委屈了,不該不吃藥,不該剛才凶你。聽話,不哭了,再哭果兒,瞻兒都要怪爹爹惹娘傷心了。」

    月英漸漸止住了哭,臉卻憋得由白轉了紫。諸葛亮盡力不斷拍著,可漸漸覺得自己有點支持不住了,他對她說:「月英,你不能這樣嚇我。哪兒不舒服,告訴我該怎麼做。」

    她感到了丈夫的力竭,手依舊壓住胸口說:「你讓我自己靠一會兒,會好的。」

    「會好的,會好的。」諸葛亮跟著她說,好像是在安慰自己。雙手慢慢扶她靠在床上,將榻上所有的靠墊,枕頭都墊在她的身後。龔襲也趕忙上去搭一把手。之後,諸葛亮借力靠在床背上,兩手還是摟旁邊月英在自己懷裡輕拍著,對龔襲說:「快去把藥箱拿來,拿水。」

    龔襲飛快地取來藥箱,打開。諸葛亮瞄了一眼,迅速找到了月英的藥丸,倒出幾粒,送進月英的口中。又接過龔襲遞過來的水,先試了下水溫,然後餵給她喝。又替她擦乾了淚痕,拂開垂落在前額的頭髮,然後繼續用手拍著,撫著,口中不斷重複問:「好點沒?好點沒?」終於漸漸地,月英不再喘不過氣,臉上開始透進一絲血色,抵著胸口的手慢慢鬆開了。

    諸葛亮緊繃的神經終於鬆弛了下來,整個人卻已癱坐如泥。他拿過水,自己喝了兩口,緩了口氣。然後拉過她的手說:「月英,答應我,以後再也不可以發這麼大的火了。」

    她看著身旁疲憊不堪的丈夫,後悔自己不能壓制住情緒,怎麼也不該向病才好些的丈夫發火,惹他心焦,累他還要費力照顧自己。她說:「孔明,對不起…」

    他搖搖頭,止住她的話說:「應該怪我,月英。是我總讓你受累,擔驚受怕。可你不能這麼動怒,也不能這樣哭,多傷身子。暴怒傷陰,你心肺本就弱,又怎可再動怒氣?醫者首先要自醫,這樣才能救治更多的病患,這個你要時刻掛在心上。」

    「嗯。」她點頭,但淚痕未乾,聲哽依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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