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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別是一番滋味在心頭(一) 文 / 瀾馨 非包月作品

    雪停了,一輪冬陽竭力爬升著,光暈微微散開,露出了微弱的紅光,努力想要拂照那遭受風雪嚴寒的大地。但陽光的溫度卻好似因曾被冰雪襲過,一時怎麼也熱不起來,失了往日的光和熱,無力垂掛在空中,照得大地變得憂鬱起來。

    晚上,後半夜,月英總時不時得在咳嗽。一陣陣咳,令一旁的諸葛亮一陣陣揪心,再也睡不著,一摸她的額頭,竟是滾燙,心中更是恐慌起來。喚了立仁進來,令人煮了發汗驅寒的退燒湯藥,餵給似睡非醒的月英。又不知替她換了幾次毛巾,摸了幾遍額頭;一聽到她咳,就忙給她拍背;她大概是難受,無意識中總在翻來轉去,他看被子稍動一下,就趕緊幫她捂嚴實。她睡得很是昏沉,模模糊糊中雖然感到一直有人在撫她,拍她,餵她喝東西,可太累,太困,就是睜不開眼睛,一切都好像是夢。

    第二天早上,她終於醒來,迷迷糊糊,週身都失了力,一時竟分辨不清自己在哪。好一會兒,才按著自己的太陽穴,漸漸清醒過來:「是的,昨天晚上不是陪著孔明睡的嗎?自己睡得發昏,都不知他怎麼樣了。」忙伸手探著身旁,可身旁竟沒有人。她心中一驚,倒是徹底把自己激醒了。

    「孔明。」她邊喊,邊拉開了被遮得嚴實的床簾。

    「快躺下,我在。」此時的諸葛亮不知什麼時候起的床,趴在書桌前,似乎在趕寫什麼東西,龔襲不知為何也回來了,在一旁幫襯著。聽月英喊他,忙放下筆,由龔襲扶著走到床邊。他摸了摸她的額頭,覺得燒退了,問:「感覺怎麼樣?知道自己燒了一個晚上,咳了一個晚上嗎?」

    「真的?吵你都沒睡好吧,早知道昨晚還不如回去睡。」她懊悔得說,又趕緊問:「你怎麼樣,胃還有沒有痛過?」

    「我很好,沒事了。昨天也睡得夠多!幸好昨晚是我在身邊,不然你半夜燒得厲害,迷迷糊糊,又是咳嗽,又是蹬被的,沒人照料,還不知要出什麼事!」諸葛亮還沒說完,卻已被月英抓住手,探在了他的脈上。他也沒反對,只是讓龔襲快去準備月英的早飯。

    月英把了脈對諸葛亮說:「雖然比昨天好了些,可昨兒發病,身子又虛了,應臥床多歇著,你怎麼起來呢?為我?」

    諸葛亮搖頭,說:「天剛亮,陛下派的使節就到了,我必須到外帳去接旨。」

    「啊?」月英一聽,很是緊張,坐了起來,望著諸葛亮。

    諸葛亮拿了衣服,幫她披上,說:「沒事的,使節前來,最主要是代陛下來詢問我的病情,並讓我不用急於回成都,等病好些,再上路。」說完,拉著她的手擱在她自己另一手的脈上,說:「你還是先把把自己的脈,給自己開副藥,我叫人按方子去煮。」

    月英搭了一會兒,就說:「沒關係的,就是昨天有點凍著了,晚上被你包得嚴嚴實實,又餵我喝了退燒藥,發了汗,就好了。等下我寫個藥方讓人去煮就是了。」轉而馬上問:「陛下沒說別的嗎?沒有提及退兵的事情?」

    「唉,你就關心這個!」諸葛亮正要說些什麼,看龔襲拿著面進了帳,他只說:「先吃東西。」

    月英還是有些不放心得望著他,他只能拍拍她肩膀,笑著說:「放心,沒事!」

    龔襲幫著在床上放了床幾,把面擱在上面說:「夫人,快趁熱吃吧,我去煮的面,您看看有沒有進步?」

    月英看面,雖然清淡,但也軟滑柔潤,配了些許的白菜,尤其是上面窩了一個白白的水煮蛋,蛋白凝結到七八分熟,蛋黃便可透過蛋白,隱隱滲出漂亮的黃色。裡邊的蛋黃似凝非凝,惹得人真想戳破那蛋白,去吮一口那黃色的流汁。月英對諸葛亮說:「龔襲進步挺大,面煮得不錯啊。」

    龔襲不好意思,說:「就煮這個面還行,煮蛋火候的掌控還是夫人教的。」

    月英笑笑,問諸葛亮:「一個蛋怎麼又都給了我,你早飯吃什麼了?」

    「那雞也有了靈性,知道我們這兒病員多,一下生了兩個蛋。」諸葛亮把筷子遞給月英:「快吃吧,別糊了。」

    月英接了筷子問龔襲:「真的?」

    「恩」龔襲回答得很是小聲。

    月英又問:「早上丞相吃了什麼?」

    「喝了點薄粥。丞相講夫人說這幾頓他只能喝清粥,不能吃其它東西。」龔襲對外處事時,也可以說是八面玲瓏,隨機應變。可在諸葛亮,月英面前卻從來就不會拐彎,不會說謊,好像一旦不如實以告,就會良心不安。

    「然後呢?」月英問。

    龔襲為難得看了看諸葛亮,一時覺得自己說也不是,不說也不是。

    月英看他不回答,也不再說什麼,卻叫他去拿副碗筷來。

    龔襲取來碗筷,月英在蛋上戳了一個小孔,蛋黃便撲撲流了出來。諸葛亮和龔襲都不知道她要做什麼,只見她挑了些湯裡大約三分之一的麵條,分幾次,去蘸那蛋黃,那白白的麵條,馬上像被上了蠟,呈現出光亮的黃色,月英把它們挑在碗裡。那原本普普通通的面,經月英這麼隨手一弄,便如同新生,越發秀色可餐了。然後她遞給諸葛亮說:「我可沒說過你只能喝清粥,只是昨晚用了藥,才讓你吃得清淡些。幾頓都吃清粥,怎麼有力氣去幹你那麼多的活兒?快吃了,別涼了。」

    「我吃過了,你自己吃。」諸葛亮想騙著她把面和蛋都吃了。

    「那龔襲,你把這碗麵給翠萍送去。」月英說著,遞給了龔襲。

    龔襲更加不知所措地看著諸葛亮,諸葛亮無奈,接了碗:「真服了你,病著,在床上都能做出新的東西來吃;還能掐會算,知道

    雞蛋去了何處!」

    月英吃著自己的面,淡淡地笑著。

    反正諸葛亮也知道他若不吃,月英這飯也吃不好。算了,還是聽她話,把這一小碗「傑作」吃了,不枉費她一番心意。

    諸葛亮吃了一口,想不到麵條經過蛋汁的包裹,竟有一種說不出的滑爽之感;而且因麵條浸泡在原來的湯汁中已有一段時間,吸收了其中的鹹鮮,而那無味的蛋液卻因失了原味中的腥,成了裹面的瓊漿,鮮美異常。那小半碗的麵條滑入胃脘之中,本來坐久了,全身都已感到冷得有些發麻,現在倒是週身都開始回暖了起來。畢竟天還沒亮就起了身,只靠一碗薄薄的清粥,又能支撐多久?

    月英吃完麵,問龔襲:「翠萍怎麼樣了?」

    「喝了夫人開的藥,好多了,可以下床走走了。她本來要過來看您,我告訴她您還沒醒,她便催著我回這裡做事。」龔襲說。

    「不用,等一會兒我回去,不能喧賓奪主,老佔著丞相的榻,讓他撐坐在那裡。」月英看著已露疲憊之態的諸葛亮,很是心疼。畢竟他昨天犯過病,後半夜到現在又是照顧月英,又是接待使節的,存了點力氣也差不多要耗完了。

    「好吧,等會兒我送你回帳,這兒進出人多,你在這兒,也休息不好。」諸葛亮思量著說。

    於是先囑咐恭喜說:「龔襲,你先去隔壁帳中,擱個炭爐在夫人床旁邊,把床熏得暖些。」

    「是」龔襲出帳去辦。

    「孔明,陛下他…」龔襲一走,月英還是急於想知道皇帝此時對諸葛亮撤軍的態度,這畢竟關係著丈夫的安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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