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章 熟識·報答 文 / 龍幽溟
吱呀——！
房門輕輕打開，歐陽少恭緩緩邁步而入，而後又隨手關上了門。
屋裡，空嵐聽到了響聲，扭頭看來，就看到一個非常眼熟的人走了進來。
「咦？你……」空嵐懵了一下，皺起了好看的眉頭，歪著頭很不解的詢問道：「我們……是不是在哪裡見過？」
歐陽少恭原本的忐忑不安心急如焚在看到趴在床上的小狐妖的時候，突然全都化為了平靜。
他自然的勾起笑容，走了過來坐在床邊，挑了挑眉輕笑道：「哦？那你可還記得我是誰？」
空嵐認真的想了想，她的腦海中有什麼東西呼之欲出，但感覺上卻還是差了點什麼，讓她想不起來。
半晌，她搖了搖頭：「不記得了。」
頓了頓，她有些歉意的道：「對不起，我不是故意忘記你的……要不然你再告訴我一次？這一次我一定不會忘記了！」
歐陽少恭看著那張非常熟悉的臉上顯露出的認真，微微笑了。
「你說好的，這一次，可不許再忘記我了……」歐陽少恭垂了頭，一手扶在床側，身子俯下，湊到她耳邊輕輕道：「我名……歐陽少恭。」
這四個字彷彿開啟了什麼按鈕，空嵐的神色陡然變得一片空茫。
歐陽少恭？歐陽少恭？！
不……不應該是這個名字。
歐陽少恭之前又是誰？
她腦海中經常出現的模糊影像，有那麼一個人陡然清晰起來，隨之而來的，卻是一片如潮水般襲來的深刻記憶。
『好~師~叔~祖~！』
是哪個溫厚寬容的少年這樣調笑戲謔的叫著她？
『師妹，好好聽課，莫要再在早課上睡了。師父若是發現，你怕是有得好受。』
是哪個風華絕代的青年這樣無奈搖頭著勸導她？
『我如今已經老成這樣了……師妹你卻從不曾變過。』
是哪個耄耋老者這樣感慨著？
『喵，阿嵐又胡鬧了喵~！』
貓？又或者貓妖？
最後的最後，那些形形□□乃至於動物的影子，重新合而為一，成了一個身穿杏黃色長袍，溫爾俊美無雙的男人。
唯有一聲輕輕的詢問，還在她耳邊迴響。
『阿嵐……你，可願嫁我？』
……
「阿嵐？阿嵐？」歐陽少恭沒想到自己報出自己的名字，居然直接讓空嵐僵硬在那裡，神色空茫的不知道在想什麼。
他試探著輕喊了幾聲，就見空嵐渾身微微一震，她神色裡的空茫還未散去，歐陽少恭便聽到一個語氣非常熟悉的聲音響了起來：「師兄？」
歐陽少恭神色一動，有些急切的問道：「你剛剛叫我什麼？」
空嵐只覺得一陣迷糊，她剛剛腦海裡亂糟糟的東西就好像只留了丁點印象，但到底想起了什麼又忘了什麼，她就不清楚了。
聽到歐陽少恭的問話，她有些無措的抿了抿嘴角，小聲道：「我……我剛剛有叫你嗎？」
看著她小心翼翼的神色，歐陽少恭只好按捺下心底的急切，勸了自己一聲不著急，才微笑著搖了搖頭：「興許是我聽岔了。」
空嵐哦了一聲，歪著頭看他，暗紅色的眼睛剔透靈動，透著一股憨直氣。
歐陽少恭被她看得有點奇怪，溫聲道：「阿嵐怎的這般看我？」
空嵐眼睛都不眨一下，認真道：「你長得很好看呢。」
這熟悉的話讓歐陽少恭心裡驀然湧上一陣酸澀，心口處就像是病了一樣麻麻脹脹的，讓他久經陣仗的理智都差點崩潰。
空嵐又想了一下，繼續道：「不知道為什麼，我覺得……你比好多好多人都要好看。」
「是麼？」歐陽少恭輕輕的笑，這小姑娘當年就是因為他好看所以跟上了瓊華派，怎的如今因為他好看，又要如何了？
「嗯！」空嵐以為他不相信她，連忙點頭。這一下動作過大，牽扯到了她肩頭的傷，空嵐的臉瞬間皺了一下。
歐陽少恭表情一緊，抬手輕按她肩頭，半晌才語氣難測的道：「你受傷了？」
空嵐乖乖的點了點頭。
「誰傷的？」歐陽少恭的語氣無比溫和，只是他眼底卻閃爍著寒冷的光。
原來這才是她用了那片魂魄碎片的原因嗎？
「是馬兒不小心踢到的。」空嵐回答道。
歐陽少恭懵了一下，疑問道：「馬？」
「嗯，爹和娘有急事，讓我在路上等，有馬兒跑過來，踢到了。」空嵐說道。
原來是個意外嗎……看來是問不出什麼了。
歐陽少恭心底微微歎了口氣，柔聲道：「除了肩頭，還有哪裡傷了？」
蓋在她背上的被子忽然動了動，一條雪白的狐尾從被子下面伸了出來，指了指她的腰間：「這裡。」
歐陽少恭輕輕揉按著她的腰間，不過會兒就
就確定了她的確僅僅是點小傷。
「阿嵐，我為你塗藥可好？」歐陽少恭其實心裡真的半點雜念都沒有，只是心疼那個活蹦亂跳的狐妖如今趴在床上，又乖又弱小的樣子。
對比她曾經強大的程度，如今這樣的她，更是讓歐陽少恭難受，只能想著對她好一點……起碼讓她明白，她所付出的一切，起碼還有他記著。
「好。」
歐陽少恭聽到她應聲，便褪去她的外衣，露出肩膀和腰背後，開始為她塗藥。
那兩處瘀傷已經腫起來有一掌厚，紫黑上還漲著紅色，襯著她白皙如玉的肌膚，看起來極其可怖。
歐陽少恭隨身帶了些藥物，他將藥在掌心搓熱後，小心的塗在她的傷上，一點點揉開淤血。
這感覺是很疼的，歐陽少恭輕聲哄道：「若是疼的話，就出聲。」
空嵐趴在那裡，看不見表情，不過歐陽少恭說話後，她卻用力搖了搖頭。
歐陽少恭見狀，就微微加了分力氣。
他出手給空嵐用的藥物自然不是凡間一般藥物所能比擬，等他收回手的時候，那兩處瘀傷已經不見了。
「好了，阿嵐，現在看看可還有不適？」歐陽少恭微笑著說道。
「好~！」空嵐乖乖應聲，手撐著床就要爬起，歐陽少恭一驚，連忙側過頭，等了半晌，就聽空嵐驚喜道：「誒？可以動了！好神奇！你好厲害！」
歐陽少恭聽著那幼稚的話，忍俊不禁：「好了好了，先將衣服穿好吧，莫著涼了。」
空嵐開心的應了一聲，幾下將衣服套好，站到地上興沖沖的道：「我要去告訴狼叔叔，我已經好了。」
歐陽少恭看著她興沖沖跑開的背影，輕笑著搖了搖頭。
即便是變弱了，即便是幼稚了，即便是單純到連男女之防也不知道了……
但她還是她。
……
歐陽少恭從樓上下來的時候，空嵐已經和敖狼用妖的語言在一邊嗷嗷嗷的交流起來了，陸小鳳一臉鬱悶的在喝酒，花滿樓在一邊無奈的搖頭微笑。
「花兄，陸兄。」歐陽少恭沖兩人溫行禮，微笑道：「當真是給你們添了麻煩了。」
「誒~！你可不能這麼說，畢竟這可是我們的責任。」陸小鳳摸著鬍子道。
哦~原來是你們縱馬行兇？我道是無緣無故的，阿嵐怎會被馬撞上。
歐陽少恭暗自記下，面上卻是不動聲色的微笑：「在下尚有一事，煩請兩位幫忙。」
陸小鳳手一抖差點把鬍子揪掉，他苦著臉乾巴巴的道：「這……這個……」
「歐陽兄何必客氣？我以為我們已經是朋友了。」從不拒絕幫別人的花滿樓已經溫和微笑著開口了。
歐陽少恭微微點頭，看向不知說到了什麼正摟著敖狼笑得小臉兒通紅的空嵐，目光無比溫柔。
良久，他才轉過頭道：「花兄，能否請你照應阿嵐一段時日？在下定有厚報。」
「阿嵐性子單純，我將她當妹妹一般。照應妹妹又怎能要什麼報酬？」花滿樓搖了搖頭笑道。
就剛剛空嵐下樓這段時間，她和花滿樓和陸小鳳兩人關係又親密了點，花滿樓已經從直呼她名字進展到了叫她阿嵐了。
歐陽少恭搖頭笑道：「非是在下想得差了……花兄願意相助，在下十分感激，若不回報一二，在下怕是會於心不安。」
「在下也僅是舉手之勞。」花滿樓還是不願意接受他的感謝。
歐陽少恭沉吟片刻，笑道：「既然如此，在下也便不提了。」他從袖口裡摸出一汪如玉的事務，遞向花滿樓道：「還請花兄能收下此物。」
花滿樓並沒有惱意，只是問道：「這是……？」
「並非什麼好物，可令人強身健體罷了。花兄執意不要在下報答，在下也只好用些稀奇物件送與你了。」歐陽少恭輕笑著揶揄了一句。
他都說到這個份兒上了，花滿樓也只好伸手接過玉石。他剛剛拿到手裡，就感覺到一股溫潤微涼的氣息從玉石中湧出，在他身體裡隱隱一轉，而後直衝靈台，讓他一陣神清氣爽。
「這是什麼玉？」陸小鳳在一邊好奇問道。
「家鄉常物罷了，沒有名字。」歐陽少恭這話真沒有說錯，這東西的確是沒有名字的。
誰會把自己仙力凝結的東西還特意取個美好動聽的名字啊！又不是自戀。
不過，歐陽少恭這凝結的仙力雖然純淨，但對於凡人來說，頂多是外邪不侵，長命百歲罷了，而在花滿樓身上，卻能在天長地久的滋潤中，逐漸治好他的眼睛。
這就是歐陽少恭給的報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