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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48章 擂台(三) 文 / 喵的神奇

    在第三天的比武中,慕流雲又一次下了場,並且毫無懸念地打敗了對手。

    當晚,他跟師兄說了一聲,就同張馳去了武陵城。

    今年的中元鬼節,又正好趕上武林大會的舉辦,使得整個武陵城中空前熱鬧,附近的寺廟和道觀人滿為患,無數善男信女前來燒紙焚香,為故去的親人祈福。

    城中相對來說就沒有那麼肅穆的氣氛了,許多人才不管這是什麼節日,只是趕著熱鬧出來遊玩一番。

    大街上人來人往,有些地方甚至擠得摩肩接踵,張馳知道慕流雲不愛湊熱鬧,就特意避開了最繁華的街道,選了一條臨河的路,一路走一路眉飛色舞地跟慕流雲講述著他知道的一些江湖趣聞,逗得慕流雲不時發笑。

    逛了沒有多久,他就看到一個賣糖葫蘆的小販,頓時發出了像個大孩子般的驚歎:「這糖葫蘆好大啊,從未見過這麼大的山楂,流雲你要不要也來一串?」

    「……這是吃的?」慕流雲有點驚訝地看著那串紅色的圓球。

    張馳也很驚訝:「不是吧,你難道沒吃過糖葫蘆?」

    慕流雲搖搖頭:「不曾吃過,上清宮裡沒有這樣的東西。」

    「……你可真是不食人間煙火,沒有糖葫蘆的童年簡直就是不完整的,說什麼你都要嘗一嘗才行。」張馳極力推薦,並且不由分說地就買了兩串,遞了一串給慕流雲。

    盛情難卻的慕流雲只好接過來,學著張馳的樣子咬了一口,張馳目光炯炯地問:「怎麼樣?」

    「外面甜,裡面酸,也說不上怎麼好吃。」慕流雲中肯說。

    「確實是。」張馳嚼著半顆糖葫蘆,有些感慨地說,「我小時候可饞這個了,就是沒錢買,現在我可以想吃幾串就吃幾串,卻再也吃不出當年的味道了——反正,你就當是嘗個鮮唄,我想你一定還有很多好吃的沒有吃過,以後有機會,我一定帶你吃遍五湖四海,玩遍天下美景,你說好不好?」

    「好啊。」相對於張馳的豪氣干雲,慕流雲只是笑笑,並沒有把這話真的當成一個承諾放在心上。

    ***

    從剛才起,慕流雲就留意到河面上三三兩兩地漂浮著各種顏色的河燈,河燈以木頭為底,將紙糊成荷花或各種形狀固定在浮木上,中間點著一根粗短的蠟燭,在夜色中透出昏黃色的盈盈光亮。

    剛開始,慕流雲以為這只是什麼人做來放著玩的,可越到上游,這樣的河燈就越是密集,幾乎綿延了整個河面,還有不少人正把手裡的河燈往水裡放,慕流雲才終於意識到,這應該是民間的一種習俗。

    「這些燈是做什麼用的?」這種疑惑慕流雲自然是找張馳來解答了。

    「今天是中元鬼節,傳說今天鬼門關會打開,來自陰間的鬼魂會到人間遊蕩,完成自己未了的心願,凡間的人如果有什麼話想要對故去的親人說,只要把想說的話寫在河燈上放到河裡,就能被陰間的人收到。」張馳期待看著他,「流雲,我們也去放河燈吧!」

    「好。」慕流雲本來這趟出來就沒有什麼明確的目的,自然不會去擾了張馳的玩興。

    於是他們逆著人流,向著售賣河燈的地方走去,期間有好幾個人打打鬧鬧地挨擠著迎面而來,張馳就極其自然地抓住了慕流雲的手,把他往旁邊拉了拉。

    慕流雲愣了一下,隨即不動聲色地掙開了張馳的手。

    「啊……抱歉,我跟朋友們隨便慣了。」張馳很隨意地笑笑。

    「沒事。」慕流雲也笑笑,並沒有在意。

    張馳表面上裝得平靜,內心裡卻有些沮喪,如果慕流雲連他的碰觸都覺得反感,他們還能有什麼樣的將來?這些天來他不斷地想辦法,千方百計地試圖讓慕流雲習慣他的接觸,現在看來根本就一點效果都沒有。

    不過張馳畢竟是張馳,沮喪之情很快就被他拋諸腦後,二人來到賣河燈的攤位,張馳要來了筆墨,開始在店家糊好的河燈上寫寫畫畫。

    「流雲,你不來寫兩個嗎?」張馳抬頭看著只是淡然圍觀的慕流雲。

    「我不知道應該寫給誰。」慕流雲說,「我比較熟的人都還在世。」

    「你可以寫給你的父母或者祖輩——如果他們已經不在了的話。」

    慕流雲搖搖頭:「我不知道我的父母是誰,不到一歲的時候我就被師父收養了。」

    張馳張大了嘴:「啊……那、你的姓氏不是隨你父親嗎?」

    「『慕』只是師父的俗家姓氏而已。」

    「是這樣啊……我都不知道。」張馳低下了頭有些悻悻,「想不到你從小就無父無母……小時候一定過得挺不容易的吧。」

    「不覺得,師父對我挺好的。」看到張馳那副難過的樣子,慕流雲還笑著安慰了他一句,「你寫你的就是了,不用在意我。」

    張馳點點頭,開始專注於和死者的交流,他很快就寫完了一個河燈放下河去,又寫了一個,然後一個接一個,寫了十幾個了還沒完。

    慕流雲有些疑惑了:「你有那麼多親人要紀念嗎?」

    「不,我剛才放下去的那些燈,都是給我在西北軍的袍澤弟兄們。」張馳笑了笑,燭光照在他的臉上,使他的笑容看起來有種奇異的柔和,「這些死沒良心的,也不知道給我捎個信或者托個夢什麼的,讓我知道他們在下面過得好不好。」

    慕流雲

    雲湊過去看了一眼,發現張馳很多時候都不是在寫字,而是在畫一些類似於簡筆畫的東西,用極為簡單的筆觸表示人、馬、日月什麼的。

    慕流雲說:「要是哪些字不會寫,我可以教你。」

    「不用,我的弟兄們大多只認得自己的名字,我的畫他們能看明白的。」

    慕流雲就不言語了,眼看著張馳又放了許多河燈下去,才站起身來給了老闆錢,有些不好意思地跟慕流雲致歉道:「讓你乾等了這麼久,真不好意思。」

    慕流雲搖頭表示沒有關係,但是張馳堅持要請他吃宵夜作為補償,慕流雲拗不過,只好隨他了。

    走出去好遠,慕流雲想了想還是問道:「那麼多戰死的人,難道你一直都記著他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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