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歷史軍事 > 晉宮

正文 第45章 :欒妍 文 / 彥夢溪

    卻說韓厥把辛夷引進書房,打開竹筒,展書而閱。

    辛夷靜靜的侯在下側,等著他的吩咐。她微抬雙眸,注視著他的神色,見他時而看她一眼,時而皺起眉頭,神色莫辯。

    過了好長時間,又見他左右前後的翻看帛書,辛夷暗忖,莫那後面還有字?可她記得,帛書上,寥寥數語,無非是問侯之詞。

    此刻,她也好奇,孫周所書,難道還有隱意?她眨眨眼,與韓厥目光相遇。

    韓厥揚唇一笑,「君上的意思,我己明白,你回宮轉告君上。」頓了頓,又道:「回復一個『然』字即可」。

    「然?」辛夷詫異,僅一字?他們之間果有秘謀,卻不知這個字關係她的生死。

    韓厥點點頭,把帛書收入袖中。

    辛夷疑惑,韓厥己起身走出書房,她跟在其後,兩人來到院子,卻見著幾人步伐匆匆,與他們撞了個正面。

    為首二人,皆著華服,年紀十七八歲,深衣袍服,頭冠皮弁,腰繫赤紳,其中一人她認識,正是趙武,而另一人,清俊秀,眉目之間,自有一派風情。讓她想到詩經所言:桃之夭夭,灼灼其華。

    兩人見了韓厥先是一驚,紛紛駐足施禮。

    「趙武見過大人。」

    「兒子見過父親。」

    原來,此人是韓厥的幼子韓起。

    韓厥對著趙武虛扶一把,面色溫和,然而面對幼子時,卻立即變了色,

    「豎子,又去了何處?」

    韓起先是一顫,隨後嘴角一扯,嘻笑道,「我在趙武府上,阿父不信,可問問他。」

    說完朝趙武使了個眼色,趙武輕咳一聲,這時,他發現了一邊的辛夷,愣住了神。

    而辛夷正好奇的打量著韓起,剛才那模樣,分明就是一個紈褲弟子。

    韓厥冷笑道,「如此?適才趙將軍還來府上尋你,你卻說在趙將軍家?」

    啊?韓起頓覺不妙,尷尬一笑,暗忖著,趙武這廝剛才怎麼不說,他轉過頭去,卻瞧見他正盯著一個婢女。

    此婢甚是眼生。

    「阿父,府內有客人?」他嘻皮笑臉試圖轉移話題。

    韓厥豈能不知他的把戲,嚴厲道,「豎子,新君大典,你不去參禮,四處玩樂,可你阿兄舊疾又犯,你不在府內侍疾,孝悌何在?」

    「什麼……」

    韓厥語畢,就聽一聲驚呼,眾人皆驚,辛夷這時才瞧見兩人身後,跟著一個小廝,而這小廝不是別人,正是她在路上搭救的那位女裝男扮者。

    此刻,只見她淚眼朦朦,面色緊張,身子搖搖欲墜。

    趙武與韓起立即伸手相扶,韓厥驚鄂,「你,你是……」

    他似乎認出了此人。

    只見此人推開趙,韓二人,「咚」的一聲跪下。

    「韓大人,欒妍求見無忌。」

    什麼?她是欒妍?

    辛夷瞪大著雙眼,萬萬不敢相信,面前的女子,居然就是刑午的心上人。

    她微微踉蹌一步,背抵在牆上,心跳加快。

    「你,怎如此裝扮?荒唐,荒唐。」

    韓厥十分不悅的皺起了眉頭,他知道此女對兒子一往情深,但一介貴女,怎能不顧禮節,她若要探望無忌可大大方方的投貼而來,如此,不僅辱了自身,恐給無忌的名聲帶來影響。

    莫是?

    再看她一眼,韓厥頓時明白了,此女是要送入宮中,她定是偷偷出府,此女真是大膽如斯。

    若讓欒書知曉,恐又生事端,他不怕欒書,就怕欒書會因此而陷害無忌。

    不過,瞧著她此刻的模樣,韓厥又升起一股子憐惜,她對無忌算是有情有義。

    這時,韓起插上話來:「阿父,就讓她見阿兄一面,適才兒子與趙武遇上她,她險些被欒府的劍客擒住……」

    原來她下了馬車後,又遇上了劍客。

    「嗯?」韓厥聽言臉色變了變,本己軟下的心又強硬起來,「糊塗。」他大聲指責韓起,「若讓欒書知道她在我府,可陷我韓氏不利。」

    「阿父就如此怕欒書?」

    韓起嗤之以鼻,韓厥氣得吹鬍子瞪眼。

    欒妍見了,急切道:「若是我阿父發難,妍絕不連累韓大人,妍只想見他一面……只問一句話,僅一句話。」

    她抬頭凝視著他,眼神竟是期盼,還有一份執拗。

    韓厥歎了口氣,「你即將入宮,見了又能怎樣?」

    欒妍咬著唇,垂下眸,又嗖的抬起頭來,「我只想問他,對妍可曾有情?」

    在場的人無不被她這句話驚住。

    雖然,他們都知道原由,可她畢竟是貴女,不是普通女子,情愛之事怎能這樣毫無顧及的說出,況且,還在外人面前,還有一群奴僕在側。

    趙武老實聽了此話,有些尷尬,韓厥氣血上升,反倒韓起列著嘴笑開了,他常流連紅館,身邊也有幾個侍妾,情情愛愛的話,他不見奇怪。

    辛夷驚鄂不己,如一計響雷在頭頂炸開,她居然喜歡韓無忌,那麼刑午呢?他知不知情?

    同時,她又深深佩服她來,她看似嬌弱,行事卻如此果斷,在她身上,辛夷彷彿看到自己,兩年前,她撞入刑午的居所,也是這般狼狽,執著,不管不顧。

    可惜的是,刑午不見她,因為此女。

    如今,場景再一次重現,那麼韓無忌會見她嗎?

    而此時,韓厥陷入矛盾之中,場面頓時變得有些尷尬,他正不知如何是好,突然一個聲音傳來,

    「韓大人。」

    一聽此聲,辛夷全身僵住,她緩緩轉過頭去,來人是刑午,他也在這裡?

    他和兩年前一樣,還是那麼風度翩翩,還是那麼好看,辛夷陷入一片混沌之中。

    刑午這側,自是看到了發生的一切。

    適才他駐足暗處,目光始終放在那下跪的女子身上,他的心緊緊的糾在了一起,半年未見,他天天念著她,而她呢?此刻跪在地上,正求見別的男子。

    刑午即怒又痛,眉頭深深蹙起,隱於袖中的雙手緊緊握成拳。

    她難道不知他對她的一片真情?

    她要入宮,她被軟禁,他想盡辦法,他入欒府,就為見她,雖然,今日的他不能如何,但總有一天,他會把她奪回自己身邊。

    他不介意,她嫁給別人,他只要她的一顆心。

    可她的心卻放在別人身上。

    刑午臉色有些駭人,一旁的魚,輕咳一聲,提點著他,他才回過神絲,從暗處走出。

    韓厥也顧不上外人,立即迎上,「無忌怎麼樣了?」

    刑午先朝韓厥一禮,又瞟了一眼欒妍,見她朝他看來,眼神是擔憂,為韓無忌而擔憂,並非有見到他的喜悅。

    心下一沉,卻也面不改色,「貴人暫無大礙,只是這疾,並非一兩日就能根治。」

    韓厥聽了苦笑,凡是來診斷過的醫者,都是這番言語,他也能明白,這話的含義。

    他早己不抱希望,只求兒子不再受疼痛折磨。

    欒妍聽了也是一片黯然。她的神色收入刑午眼裡,刑午又道,「貴人己睡下,需要靜養,在下會時常過府把脈。」

    「城主一到新田,某皆會打饒,某感謝萬分。」韓厥年老,官職也大,對這後生極為客套,無非是韓無忌的原因,這令韓起不服的偏過頭去。

    這時,欒妍的聲音又傳來,「韓大人?」

    韓厥回頭,冷了冷色,「貴女也聽見了,無忌己睡下,貴女還是請回吧。」

    欒妍眼眶含淚,失望的垂下眸子。

    刑午忍了忍氣,「原來欒氏貴女在此……我正要去欒府為欒夫人把脈,不如就讓在下送貴女一程?」

    韓起冷哼一聲,趙武一直沒有開口說話,侯在一側,不管是韓家還是欒家,他都是一個外人,自是不便插言。

    欒妍抬起頭,愣愣的看著他。

    刑午帶走欒妍,在合適不過,如此與韓家沒有一點關係,韓厥如是想著,自是允許,忙令小廝備車。

    欒妍還想爭取,瞧著刑午眼中的凌厲,終是沒有開口。

    兩人的背影很快消失在眼前,辛夷黯然傷神,他的眼中始終沒有她,竟沒有發現,她也在此,如此也罷,若真被他認出,她又該如何面對?

    她漠落的移開目光,卻迎上趙武探究的視線,於是一慌,又急急垂下雙眸。

    韓厥顧不上再責罵韓起,朝無忌寢室而去。

    這時,院內只剩下三人,辛夷心情不佳,不滿被人窺視情緒,欲去尋揚干,卻被趙武喚住。

    「姑娘也在這裡?可是隨公孫而來?」他是刻意與她打招呼。

    辛夷止住腳步,定了定神,轉身朝二人行禮。

    韓起這才想起府內有客人在,「咦,你們認識?公孫,那位公孫?」

    趙武說道,「自是公孫揚干,新君的幼弟。」

    辛夷艱難的扯出一絲笑容,「公孫聽聞韓府有鹿囿,所以前來一觀。」

    韓起聽言得意一笑,「鹿囿乃我所設,難得有志同之人,如此,我去見見這位新君的幼弟。」說完迅速離去。

    趙武自是知道他的性情,喜歡接交那些貴族弟子,若他知道所謂志同之人僅是一個十歲小兒,不知會是如何表情。

    此時,秋風颯颯,落葉如雨,院內只留下趙武辛夷二人,相對而立
上一章    本書目錄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