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1章 :回到國 文 / 彥夢溪
晉國新田。
繁華大街上,人群攢動,一輛馬車飛奔著,行人紛紛避讓,即使馬兒踢倒行人,踢翻街邊攤位,也無一人敢出來制止。
這輛馬車的主人一見就知是貴人,連著御夫都猖狂的高甩鞭子,大聲喝斥路人。
馬車來到欒府門前停下,欒府的小廝急急跑上來,拉住馬繩,搬來車蹬。
車上下來兩個華衣男子,是為晉國新軍元帥夷羊五,新軍副將清沸魋。
兩人原是厲公嬖臣,被欒書收買成為欒書一黨,不僅污蔑郤氏一族,在欒書毒殺厲公時,也出了力。
兩人有欒書撐腰在朝堂上做威做虎。
此刻,兩人相攜,急急朝欒府而去。
兩年前郤府被一場大火毀盡,連著宗廟都不能保存,可見欒書手段殘忍,心腸狠毒,欒府亭樓閣宇,一躍成為除王宮外,最大的府邸。
欒書正在用食,兩人侯在偏廳,奴僕送來酒水,兩人顧不得飲,左右渡步,瞧著神色,頗為著急不安。
一柱香的時刻,兩人才被請入。
欒書與嫡子欒黶正悠閒的欣賞著一排珍奇玉石,欒書五十來歲,精神矍鑠,利眼如鷹,即使笑著,也帶著算計。
欒黶高大,神態倨傲,眉宇之間那股陰狠與其父同出一轍。
「正卿。」兩人行禮,夷羊五上前說道:
「孫周己入晉,不久便至新田。」
欒書輕嗯一聲,手裡仍拿著一塊晶瑩剔透的玉石,反覆撫摸著。
「阿父,再看這玉樽。」一旁的欒黶從架子上又取下一對獸型樽器。
兩人似乎對夷羊五的話置若罔聞。
夷羊五與清沸魋互視一眼。
清沸魋又上前說道,
「正卿,聽聞孫周在晉國邊境遇上其兄追殺,全因孫周與趙武合謀平定,並且,孫周還放過了其兄……此事,全朝上下皆知,紛紛讚美孫周有謀有德,下臣擔心,孫周入晉會得其他公卿支持。」
欒書聽言,放下手裡的玉石,瞟了二人一眼,「孺子,有何懼?放公孫稷,婦人之仁,難成大器。」頓了頓,「公卿支持?」
欒書呵呵一笑,滿不在乎,「無非是韓厥等人,我豈會怕,孫周是我所立,他定會對我感激於心,他若要立足晉廷,只得依我為靠,我能立他,自能廢他。」
夷羊五又道,「正卿之意是?」
欒書理了理衣袖,「國君入晉,我等豈能穩坐於府,無禮也。爾等告之百官,隨我前去清源迎接新君,也讓新君見見,這滿朝武,竟誰說了算。」
欒書要給孫週一個下馬威。
二人聽了,臉上一喜,「諾,下臣這就去辦。」
二人恭敬退出,己沒有適才的緊張。
欒書又拿起玉石,愛不釋手,其子欒黶在一旁說道,「阿父何須親自相迎,孺子那有這麼大的顏面,派兒前去即可。」
欒書搖了搖頭,「此事,須得為父前去,才能彰顯誠意。」頓了頓,欒書又道:
「妍如何了?」
欒黶答道,「己禁了她的足,免得去尋韓家那小子。」
欒書聽言冷哼一聲,「讓她入晉宮是瞧得起她,為父養她數年,是為了家族,她若再不聽話,折了她的腿。」
欒黶道,「阿父所言甚是,但是,妍如此不受管教,阿父何不另擇她人入宮?難道阿父也相信那些傳言?」
欒書道,「欒氏之女何止妍一人,然而,論相貌,才識,膽略兼併者,唯她一人,至於傳聞,寧可信其有……你告訴她,她若聽話,我必會善待其母,否則,別怪我不念父情。」
「喏。」
欒黶行了一個禮,欒書又問道:
「晉宮裡可安排好了?」
「一切妥善。」
「嗯,讓她們都睜大著雙眼,孫周入宮,我要知道他的一切,包括一言一行,就連婦人侍寢,我也要知道一清二楚。」
隊伍行了半月,辛夷坐在豪華的馬車上,有櫻仔細的照顧著,每日吃食都十分精美,身上的傷也好了大半。
叔向承認她是弟子,她又對公孫揚干有救命之恩,眾人對她都客氣起來。
一夕之間,她就擺脫了奴僕的身份,辛夷明白這是先生的相助,進入晉宮,身份就代表了一切。
揚干每日都會來看她,全因她腦子裡有許多「稀奇古怪」的趣事,她會給他講,在大海的另一邊,有一座城池,那裡的人可以在天上飛,可以在水裡游,數百里間,眨眼即到,那裡的房屋,高得可入雲端,那裡的燈光比天上的星星還要耀眼……
揚干聽得入迷。
「大海的另一邊,可是與齊國相鄰?」
「天上飛,水裡游,可是仙人?」
「我曾聽言,蓬萊島上就有仙人,辛夷所說的莫是此處?」
辛夷笑笑,搖了搖頭,「我也不知,我是聽阿母所說。」
「你的阿母什麼都懂,可再與我說說還有什麼趣
事。」
這些閒下之言,只為討揚干開心,辛夷明白,她救他,在他看來再正常不過,他對她的感激頂多數日,隨後也會忘之腦後,就連姬夫人,孫周也會如此。
因而,她要盡快與揚干拉好關係,讓她們不能忘了她,讓她們能真正信任她。
這幾日來,她沒再見到孫周,姬夫人倒常派妕來詢問她的傷情。
隊伍進入清源地界,這裡離新田僅有半日路程了。
這座城池曾是阿父的食邑,她與琿來過,城池不大,卻地沃土肥,此刻,道路兩旁,是一大片的麥田,麥穗碩碩,金黃燦燦,數眾農夫揮動著農具,在烈日下勞作。
當隊伍經過時,農夫們紛紛放下手裡的農活,佇立觀望。
城門在即,辛夷遠遠的看著高聳的城牆,恍然間,又回到數年前,她與琿在城牆上打鬧的情景,耳邊還蕩揚著那愉悅的笑聲……
馬車突然停了下來,辛夷自是不會擔心遇上刺客,在城門口侯著許多人,鐵甲衛一直排到了官道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