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九十章 極寒 文 / 茅茅檸
大部隊緊跟著倉皇逃出的傲慢，眼看就要追上之時，傲慢用手一指，面前唰得豎起一面堅固的冰牆。
「龍少游，你上！」孫賢以隊長的口吻命令。
「我不是龍少游！」龍少游雖厲聲反駁，還是聽話地將視線凝聚在面前的冰牆上。在他的注視下冰牆迅速融化，融出一個巨大的冰洞。
異能者們一個接一個鑽了過去。
安寧正要往冰洞裡鑽，被蘇鶴清拉住了手腕，她不解地回頭，發現蘇鶴清神色凝重。
「你們為何貿然衝進來？誰讓你們進來的？」他問了。
「我們見你遲遲沒動靜，估算時間君尋的視頻應已發佈，所以就進來一探究竟了。幸好她的催眠術有用，我們沒有任何阻礙地進來了。」安寧沒多在意，拋出早就組織好的答案。
「是你讓他們進來的，是不是？」蘇鶴清的臉色越發陰沉，他的陰晴不定讓安寧突然心裡一團窩火。
「是的，因為我關心你，擔心你的安危。這難道也有錯嗎？」安寧生氣了，語氣帶著明顯的慍怒。
「你的做法沒錯。是我太敏感，對不起。」蘇鶴清勉強笑了笑，牽著安寧的手，扶她跨過冰洞。做賊心虛的安寧不敢多言，蘇鶴清也沒再說什麼，只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樣。
他倆追上大部隊的時候，其他人正像木頭一樣杵在房間門口，一臉茫然失措。
「喂！我警告你。別亂來啊！這裡全是攝像頭，你要是敢殺人，也別指望市民再相信你了。」被革去職務的孫賢沒有手槍，他只得用嗓門和語言去恐嚇別人。
看來，傲慢手裡有人質。
蘇鶴清給了安寧一個眼神，自己躲在了牆邊，打算穿進去解救人質。
「哈哈哈，你們以為我是憑什麼當上副市長的？你們以為能鬥得過我的後台？一群渺小的蠢貨，給我提鞋都不配。還有，那個觸覺異能者。你要敢穿到我的背後。我現在就殺了我手裡的這個女人。」傲慢穩健有力的聲音響起，囂張的語言透著不可一世的自負。
蘇鶴清聽到這話，停下了正要發動的異能，伏在牆邊不敢輕舉妄動。
兩方一時陷入僵局。
秦可的話打破了沉默。
「殺唄。反正是個婊子。」秦可從表情到語言都很不自然。像是壓抑著極大的憤怒。彷彿一座隨時都會爆發的火山。
孫賢被秦可的話嚇了一跳，忙糾正道：「瘋女人，你胡說什麼。那可是市長的女兒，宋……」
「我知道，宋佳佳，一個賤到骨子裡的女人。」秦可咬牙切齒地狠狠瞪著前方。
讀過秦可記憶的君尋自然知道這個女人在秦可生命裡是什麼樣的角色，因此她始終不作任何表態。而聽過秦可故事的孫賢，在反應了一會後，好像也模糊回憶起了秦可如此暴躁的理由。
安寧好奇地湊到房間門口，看見一個沒有神智的女人正被傲慢勒住脖子，傲慢只要一用力，女人便會頃刻喪命。
時間一分一秒的在流逝，安寧的心開始焦急起來。沒有多少時間了，念力的時效一過，政府裡的工作人員就會衝過來，將他們五花大綁。
但孫賢遲遲不肯下命令，興許是刑警的本能，要求他不能輕視任何一條生命。保護每一個人，是他的職責。
「孫隊長，我們怎麼做？」安寧不得不給孫賢施壓，只有她知道人們所受的催眠，只有不到一小時的時效。時間過了，不知道會有什麼樣的下場。
孫賢無奈，咬咬牙，用手在背後做了個動作，並給蘇鶴清使了個眼色，後者隨即會意，全身肌肉開始緊繃。
這微小的眼神被傲慢捕捉到了，所以在蘇鶴清轉移的一剎那，他猛然加重了手勁。
他沒有聽到預期的喉骨碎裂聲，卻聞到了一股異香，手中的女人的臉開始詭異地鼓動，整張臉突然裂開，翻開的臉皮滿是獠牙。
傲慢吃了一驚，手一鬆，女人又恢復了原狀，再正常不過的一個女人。
剛才看到的是什麼？
當傲慢意識到剛才所見的不過是異能者給自己造成的幻覺時，手骨已被身後的蘇鶴清折斷。
「啊！」傲慢一聲慘叫，身邊升騰起黑色的烏雲，擋住了蘇鶴清的視線。傲慢趁著這一瞬間，轉身探向蘇鶴清的心口，卻被一柄石刀扎個正著。
「臭小子又是你！」傲慢一聲大喝，鋪天蓋地的烏雲頓時湧向擲石刀的韓逸塵。「都說了是彫蟲小技。」韓逸塵根本沒把傲慢的烏雲當回事，右手一抬，數柄鋒利的木刃狠狠扎進雲層之中。
然而這一次木刃未能扎破烏雲，韓逸塵瞬間被極寒的雲層包圍。
「撐住啊狐狸眼！」味王一聲大喝，吃下龍少游加過溫的滾燙石子，嗷嗷大叫一聲，衝進烏雲堆裡，一把拽出瑟瑟發抖的韓逸塵。
傲慢自是不會放過韓逸塵，烏雲變成刀刃一般的寒風，唰唰向他倆刺去，被殷齊發動的音牆擋下。
「安寧，還愣著做什麼？幫忙啊！」看著混亂的場面，秦可沉不住氣了，拽著發呆的安寧想要加入戰場。安寧呆呆地看著秦可，不知該怎麼做。如果使用混沌之力，自己當然可以成為有力的援手。可是光憑幻視，自己能做什麼？
「蠢貨，你不幫忙那就把力量借我吧。」秦可一把拽過安寧，深深地吻上她的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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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唔！」安寧感到身體的能量在轉移，自己越發虛弱，就像拔了塞子的浴缸一樣逐漸變空。
然後抽水抽到一半，突然口子被什麼堵住了。
安寧睜著眼。驚恐地看見近在咫尺的秦可雙眼迅速無神，像是被一層黑色的霧氣迷住，隨後，秦可癱軟在了地上，眼睛半睜，失了神采，像個死人。
「天啦！秦可！秦可！你振作點！」安寧拚命搖著秦可的肩膀，突然一陣寒意襲來，抬頭一看，房間的天頂已被烏雲覆蓋。
零下幾十度的涼氣從地板傳來。可以瞬間讓人體所有的血液凝固。
幾秒後。他們將被凍成冰雕。
而現在，因為極冷的氣溫，所有人的動作不再流暢，一個個僵硬得如同機器人。唯有傲慢在烏雲的包圍下哈哈大笑。
「來吧。我把你們都凍成豐碑。」傲慢不可一世的聲音是這間寒冰煉獄裡唯一的聲音。
「啊！」全身冰渣的孫賢再也忍受不住。猛然一躍。狠狠將傲慢撲倒在地。然而接觸傲慢皮膚的剎那，他便被死死地凍住了。
匡當！孫賢沉重地墜落在地，再無生息。
「孫隊長！」蘇鶴清躍到孫賢身旁。抓著他冰塊一般的手，他已沒有任何心跳。蘇鶴清的心登時沉入萬丈深淵。
「鶴清老弟小心！」火熱的味王像面盾牌一樣擋在蘇鶴清面前，替他擋住了奪命的狂風。
即使味王的皮膚溫度極高，遇上那陣寒風，正面承受的皮膚也開始卡啦卡啦地結冰了。
蘇鶴清轉頭對著一盤散沙的團隊，沉重地冒出一句：「贏不了，撤。」
「想跑？沒那麼容易！」傲慢手指一指，冰霜迅速向眾人方向蔓延。
龍少游吃力地點燃身邊的可燃物，火盾和音牆極為勉強地阻止著要人命的寒冷的擴散速度。
君尋用發抖的手從懷中掏出一隻小瓶子，在空中揮蕩一圈，待瓶子收集起需要的氣味後，君尋將瓶子湊近嘴邊，輕輕一吹。
君尋的二階異能「投影」，就完成了。
傲慢的眼前景物頓時消失，一面火牆朝他撲去，他條件反射地用手擋住了臉。
「就現在，走！」蘇鶴清抓住身旁的人，異能者一個抓著一個，轉移出了市政府辦公室。
主編在車裡默默地等著其他異能者，見他們狼狽不堪地回來，沒說什麼，發動了汽車。看模樣，便知道這一輪，異能者們敗了。
以後要想翻盤只怕更加艱辛。
車上的眾人沉默不語，看著凍成冰塊的孫賢，一個個心情沉重。
秦可昏沉沉地醒過來，看那迷茫的眼神，便知道神智還未完全清醒。安寧心裡一陣忐忑。
上一次，君尋想要讀取自己的記憶，結果被異能反噬，反將自己的回憶暴露給了安寧。這一次，秦可想要吸取安寧的異能，也是以失敗告終。莫非，混沌的力量，一直在保護持有者？
不過現在不是考慮這個的時候，因為還有更可怕的事情擺在眼前。
「孫隊長你別嚇我們啊……」味王搖著孫賢的肩膀，涕淚縱橫。其他人的眼裡也滿是悲傷。
龍少游小心地用聚焦清除孫賢身上的堅冰，緩緩給他的身體加溫，但也不過是白費功夫罷了。
那極寒的溫度，早已停了他的心臟。
「他死了嗎？」還沒完全恢復的秦可問了大家不敢提及的問題。
「心臟不跳了，似乎各項身體機能也停止運作，有沒有腦死亡不太清楚，但……還是再觀察一段時間吧。」蘇鶴清按壓著孫賢的胸口，一邊做著心肺復甦，一邊給眾人解釋。
孫賢的眼睛微睜，但已無一絲生機。
該怎麼辦才好？安寧覺得這種時候應該悲傷，但奇怪的是，自己絲毫不想哭。
這簡直太奇怪了，這種不悲不喜的感覺，怎麼屬於自己？
剛才也是為了隱瞞混沌之力視死不救，結果害得孫賢如此。自己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冷血了？
除了心事重重的安寧，其他人已流露出最自然的悲傷。
連身為孫賢宿敵的君尋，也情不自禁地紅了眼眶。
蘇鶴清一刻不停地給孫賢心肺復甦，他想要使用異能救治孫賢，但無奈孫賢的心臟是因為低溫而停止，不是因為明顯的創傷。
車子靠在路邊停下來了，主編閉上了眼睛，似乎也在為孫賢而難過。
車子外空蕩一片，車子裡靜的出奇。
主編的手錶滴答滴答走著。
響了一千八百多聲後，車子裡響起了微弱的咳嗽聲。
在眾人驚喜的目光中，孫賢慢慢睜開了眼睛。
「曉飛……我看見我兒子了……」這個流血不流淚的鐵血男兒，哭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