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八十一章 自私 文 / 茅茅檸
「安寧，你怎麼在這？你現在不是應該困在監獄裡嗎？」蘇鶴清對安寧的出現感到詫異。
「我……我們越獄了，在途中我和其他人分散，沒地方可去，就想著會不會在這兒碰到你。」安寧不敢多說，害怕言多必失，暴露自己的混沌之力。
蘇鶴清微微垂首，似在思索安寧的話，安寧不安地看著他的臉色，擔心他從自己的話中能聽出什麼端倪。她沒留意身後默默接近的一個人，所以被那尖聲尖氣的聲音嚇得魂飛魄散。
「還是哪都找不到貪婪。」聲音尖利得可怕，像指甲劃過黑板時那擾人心煩的噪音，安寧嚇得整個人前傾，撲到蘇鶴清懷裡。
聲音的主人也被安寧誇張的反應驚的一愣，呆在原地不知所措，安寧打量了一下眼前的怪人，黑色緊身衣包裹全身，巨大的護目鏡卡在臉上，遮住了唯一裸露在外的肌膚，這不是那個黑衣人的打扮嗎？
「你是……龍少游？」安寧回憶起渺渺透露的信息，這個模仿黑衣人的傢伙，應該就是龍少游了吧。
怪人沒做聲，似乎是很排斥這個名字。蘇鶴清在安寧身後打破了僵局：「被重傷的貪婪定是藏在某處。我一直守著洞口，他不可能逃出去的。」
他又跟一臉迷茫的安寧解釋道：「昨夜我們闖進賭場，一把火將這裡燒了個乾淨，貪婪想借黑洞逃走，我們便跟了進來。發現這裡面就是個大口袋。只有一個口，就是你剛才掉下來的地方，進來出去全得經過這裡。」
「那……貪婪還在這裡？」安寧慌忙環顧四周，亂糟糟的一片，倒是出奇得寧靜。
「怕是如此，此地可燃物太多，我們也不敢引火照明，只能在黑暗中摸索了。」蘇鶴清拉起安寧，三人站在微弱的光線下不敢隨意移動。
「安寧，你和我一道去巡視一下。至於你。守在這裡，別讓貪婪逃出去。」蘇鶴清對龍少游命令道，拍了拍還未弄清楚狀況的安寧，示意她離開。
在漆黑的廢墟上行走。卻是不是件容易事。安寧倔強地拒絕了攙扶。跟在蘇鶴清後面，深一腳淺一腳地走著。
她緊緊盯著蘇鶴清的背影，生怕一不留神就跟丟了。突然一腳踏空。身體往下一墜。
「當心。」蘇鶴清迅速轉身，準確無誤地扶住了安寧。安寧看著蘇鶴清關心的模樣，倍感奇怪，他明明背對著自己，是怎麼發覺自己差點摔倒的？
蘇鶴清像是看穿了安寧的心思，嘴角浮出一抹笑意，開玩笑似地解釋著：「我的後腦勺雖然不長眼睛，但我有耳朵啊。」
安寧臉紅了，以前他也說過，再這麼跟著他，後腦勺就要進化出眼睛了。
蘇鶴清見安寧不接話，略尷尬地笑了一下，轉過臉，慢慢在前面走著，離安寧不遠不近，剛好是可以顧及到她的距離。
他總是這樣，若即若離的。安寧跟在蘇鶴清身後，心裡略有不滿地嘀咕。自己在這個男人心裡，到底是什麼樣的位置？
不過現在不是想這些兒女私情的時候，蘇鶴清突然停下了，安寧本能感覺危險就在附近。
「有什麼發現嗎？」安寧小心地湊上前，用腳扒拉著地上的垃圾，露出灰濛濛的土地。
看起來和別處沒什麼不同。
蘇鶴清還是直勾勾地盯著地面，像是在研究地上的紋路一般，安寧也學著他盯著腳下的地面，卻什麼也發現不了。按理說作為視覺異能者，自己的觀察力應該不輸給蘇鶴清才對。
「貪婪若是保持著人形的狀態，加上負了傷，不可能發現不了。可是這附近如此安靜，連喘息聲都沒有，不太正常。」蘇鶴清注視著浮在地面的塵埃，一個很可怕的想法出現在他的心裡。
「所以呢？」安寧著急地催促，想聽他往下分析。
「所以……」蘇鶴清的臉色煞白，「可以分裂的貪婪，也許一直都在我們身邊。」
安寧一時沒聽明白蘇鶴清話中的意思，地上的浮灰突然開始翻滾，白色的粉末朝兩人襲來。
「小心！」蘇鶴清摀住安寧的口鼻，將她拉向一邊。灰塵在空中聚集，一個人偶大小的貪婪憑空出現。
「蘇鶴清，你果然一如既往的敏銳。」小型貪婪奸笑著揮動著雙手，霎時周圍的垃圾以極快的速度向兩人飛來。
蘇鶴清敏捷地踢碎飛馳而來的物體，將安寧護在身後，但飛來的物體實在太多，沒留神一把飛馳而過的匕首，險些正中面部，他的臉上被劃出深深的血痕。
「哈哈哈，明明有力量，卻在那裝柔弱，人類還真是可笑。」貪婪莫名冒出這麼一句，安寧知道，這句話是針對她的。
蘇鶴清明明可以借異能躲閃，那樣會省事得多，但多了自己這個行動不便的累贅，他明顯處於極為不利的位置。
「鶴清，你別管我了，快點用異能離開這裡吧。」安寧正說著話，迎面飛來一把椅子，被蘇鶴清一腳踢散。
「我不能丟下你不管。」蘇鶴清用手臂護住安寧，替她擋著飛馳而來的危險。在蘇鶴清的保護下，安寧身上沒出現一次光芒，一次都沒有。
但他的身上，已出現了纍纍傷痕。安寧看著氣喘吁吁的蘇鶴清，心裡開始絞痛。
為了隱瞞難以啟齒的力量來源，自己就要眼睜睜地對他束手旁觀嗎？安寧不敢動，也不知該怎麼做。
「人類，果然不光貪婪，還自私得可怕。」貪婪嘲諷著，目光像針一般紮在安寧
的身上。
唰！一根斷裂的木棍朝著安寧的胸口飛來，蘇鶴清反手打開。卻被另外一段木棍鋒利的切口戳穿肩膀。血頓時如同泉湧，止不住地噴出。
「鶴清！」安寧慌張地去扶他，卻被他一把拉進懷裡。
安寧看到無數的利器朝這邊，狠狠扎進蘇鶴清的背部，然後血湧了出來，像是給蘇鶴清穿上了一件鮮紅的披風。這是三秒後的情景。
安寧再也忍不了了。她全身滾燙，狠狠推開蘇鶴清。
「安……」被推開的蘇鶴清來不及驚詫，眼前的安寧像刺蝟一樣全身冒出了細小的彈頭。
轟！無數小飛彈發射了，靈敏地繞過蘇鶴清，準確擊碎他身後飛來的危險。
「哈哈哈開始了開始了。真懷念啊。自從和暴怒在冥都分別後，這還是第一次看到如此壯觀的火力召喚。」貪婪囂張地鼓起掌，安寧憤怒地盯著他。殺紅眼的安寧，再也顧不得隱瞞了。
黑色的不明膠狀體從安寧的眼裡擴散而出。在空中交織成巨網。嗖地飛向貪婪。貪婪咧嘴一笑，身體化成粉末飄散在空中，巨網撲了個空。
「躲什麼？出來啊？」安寧像個關進籠子的鬥士。癲狂地挑釁著，地上的粉末開始翻騰，周圍的雜物唰唰唰地射過來，還未近兩人身邊五米，便被安寧的飛彈擊得粉碎。
蘇鶴清的表情由詫異變為凝重，他端詳著眼前異能不明卻又強得可怕的安寧，視線漸漸模糊，失血過多的他體力不支地跪倒在地。
安寧沒有注意到蘇鶴清的變化，只是像隻野獸般搜尋著獵物的蹤跡。隱隱聽見旁邊有人走動的聲音，安寧沒有多想，唰地丟出幾枚子彈。
嗙！撞擊在硬物上的聲音，一個尖聲尖氣的嗓音響起：「安寧，是我，別打。」
安寧回頭一看，龍少游站在不遠處對她揮手，面前還有一面冰牆，要不是這面冰牆，他只怕早已被子彈射穿。
「你？來這做什麼？」安寧陰沉著臉看著龍少游。
「你們這裡動靜大的讓人想忽略都忽略不掉，」龍少游指了指跪倒在地的蘇鶴清，「他受了這麼重的傷，你不管了？」
安寧這才想起受傷的蘇鶴清，眼神瞬間又威脅變為擔憂，她撲到蘇鶴清的身旁，焦急地堵著他肩膀上的傷口。
「不礙事，我們先離開這裡。」蘇鶴清虛弱地對兩人說。龍少游點點頭，架起蘇鶴清，三人慢慢向出口挪去。
滿地的灰塵剎那間聚集，風起雲湧一般，慢慢組成若有若無的人形，對著他們豎起了手指：「想跑嗎？你們是不是忘了些什麼？」
糟！貪婪還沒死。安寧轉向龍少游：「你帶鶴清先走。」她攔下了灰塵組成貪婪，想為兩人斷後。
「你們一個也逃不了。」貪婪狂妄地叫著，速度極快的飛向安寧。不過幻視的亮光還是快了他一步，安寧敏捷地避過貪婪的攻擊，翻手給了他一枚子彈，精準地瞄準他的心臟位置。
貪婪在空中一轉，子彈偏了數毫米，但還是貫穿了他的胸口。
「臭丫頭！陪我一起死吧！」貪婪瘋狂地尖叫，身邊的粉塵組成數個小號的貪婪，一躍而上，朝安寧蜂擁而來，抱住她的四肢，不讓她動彈。
「找死！」安寧大叫一聲，身上的飛彈射穿了緊抓著自己的貪婪分身。貪婪痛苦地嗷一嗓子，破釜沉舟地護住胸口，穿過槍林彈雨，趁著安寧被分身纏住，一隻手惡狠狠地掐住了安寧的脖子。
「你……」安寧說不出話，眼睛越來越大，死死瞪著貪婪。
「怎麼樣？恩？給我陪葬吧哈哈哈哈哈！」貪婪大笑著，越掐越緊，安寧想要射穿他的心臟，卻絕望地發現他的另一隻手緊緊護在心臟上，手背已鮮血淋漓，卻怎麼也射不穿。
「安寧！快過來！我拉你上來！」龍少游的聲音在頭頂上響起，他用冰錐撐開了裂口，正朝安寧這邊叫喊著。
可是自己脫不了身。
越來越喘不過氣，視線也越發看不清晰，這樣下去絕對會死，安寧孤注一擲地在心底呼喚：「自噬也罷，再借我一次力量。」
「放……開……我……」安寧用盡最有一絲氣力，盯著貪婪的眼睛。
貪婪的目光凶狠，漸漸開始灰蒙，他驚恐地叫嚷：「不不不！不要控制我！該死的！」
然而根本挪不開視線，也阻止不了安寧發動的念力。他的表情漸漸呆滯了，手也緩緩鬆開了。
「咳咳……」安寧趕緊推開貪婪，邊咳嗽邊跌跌撞撞地朝龍少游那邊奔去。龍少游整個身子已探出了黑洞，僅剩一隻手還留在洞裡。
安寧像抓住最後一根救命稻草般，用盡全力跳起，抓住那一隻手，被龍少游一把抓出洞口。
「燃點。」龍少游盯著越來越小就要消失不見的洞口，唸唸有詞。
爆炸聲，悶悶地爆炸聲，轟隆一聲從黑洞裡傳來，不用看也知道，佈滿粉塵的黑洞裡，如今已是一片火海。
就如同地獄裡無法逃脫的油鍋一般，滾燙的煉獄，終成了貪婪的葬身之處。
黑洞，不，已經成了紅洞，慢慢消失了。叮噹一聲清響，什麼東西掉了下來。
龍少游在安寧驚恐的目光下撿起一枚藍色的水晶裝碎片，看了看，又回頭看了看一臉殺意的安寧。
「給你。」龍少游將貪婪
的靈片遞給安寧。
這回安寧錯愕了。
「黑衣人叫我給你的。」龍少游老實地說。
安寧更加錯愕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