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八十章 審問 文 / 茅茅檸
即使沒有傲慢故意而為的天寒地凍，冬天的凌晨還是冷得讓人頭皮發麻。
安寧裹緊了身上的衣服，以一個少女的形象在街上匆匆。
現在不知道其他人在哪裡，還是選擇最保險的方法，如果猜測沒錯，還未暴露身份的上官渺渺應當還過著平日的生活。安寧歎了口氣，實在是被逼到走投無路，否則怎麼也不會選擇上官渺渺這個可怕的女孩尋求幫助。
就算渺渺不在歐陽家，憑借對於邵淵的微薄瞭解，應該還是可以換取短暫的幫助吧。想到邵淵，安寧忍不住唏噓。
歐陽和邵淵這對好朋友的最後一面，想必還是那日自己在醫院裡目睹的爭吵吧。
清晨七點的樣子，安寧趕到歐陽所在的小區，按照林彤給的地址摸索到了歐陽家門前，敲了敲門。
安靜了一會，門開了，一個面目和善的中年女人開了門，聲音很柔和：「請問你找誰？」
「請問這裡是歐陽先生的家嗎？」安寧忐忑地確認。
「是的，不過我先生出差了不在家。」女人溫和地回答。
「不是，我來找您的兒子。請問他在家嗎？」安寧追問。
一瞬間，和藹的主婦面色大變，陰霾迅速聚攏在她的臉上，她防備地向後退了退，手扶在門上，一副隨時準備關門的樣子：「你找我兒子做什麼？」
「您別怕，阿姨。我是您兒子的同學。」安寧擠出一個人畜無害的微笑。
「我兒子現在不想見外人，你快點回去吧。」主婦像一隻驚弓之鳥，直往門裡縮，眼看就要把安寧拒之門外。
「阿姨您聽我說，我……其實我喜歡您兒子好久了，」安寧情急之下，想用情竇初開的少女心換得同情，「我知道最近他的打擊很大，我……我就是想來看他一眼，才會在一清早疾奔過來。你就讓我偷偷看他一眼。可以嗎？」
主婦面露難色，猶豫著該不該關門，突然一個沙啞的聲音從主婦的背後響起：「像你這種暗戀他的蠢貨太多了，歐陽不會見你的。滾！」
安寧被這陌生的聲音嚇了一跳。接著她看見一個熟悉的嬌小身影緩緩而來。
「渺渺？你的聲音怎麼了？」安寧看見上官渺渺果真在屋裡。喜出望外。好不容易見到和自己一樣的異能者，這一刻安寧覺得這個小魔女倍感親切。
「你是誰？我沒見過你。」渺渺疑惑地盯著眼前陌生面龐的安寧。
「我……能讓我進屋再慢慢說嗎？」安寧皮厚地從歐陽媽媽的胳膊下擠進屋子，拉著渺渺的胳膊將她往房間裡拖去。
渺渺正要發作。卻聽見低低一聲：「我是安寧。」
「安寧？」渺渺不敢置信地看著安寧，「完全不像，你怎麼變成這個樣子了？」
「說來話長，我們進房間說，」安寧想都沒想地推開一扇門。
「別進這間！」渺渺來不及阻止，安寧已踏進了房間，一股濃烈的煙酒味衝進安寧的鼻腔，嗆得她連連咳嗽。
滿是狼藉的床上坐著同樣邋遢的歐陽，哪裡還有上次安寧見到的意氣風發？先是摯愛的死亡，後是摯友的離世，接連的打擊讓這個少年在這半年多的時間裡蒼老了不少。
「歐陽？」安寧還沒說完，便被渺渺以極大的力氣拖了出去。渺渺啪的打開了隔壁房間的門，將安寧狠狠摜在牆上。
「誰允許你進去了？恩？多管閒事的婊子！」渺渺像頭歇斯底里的母豹子，死死地盯著安寧，她的眼神像鋒利的錐子，將安寧狠狠釘在了牆上。
「抱歉……我不知道……」安寧唐突地解釋著，尷尬地轉移話題，「我，我這次來，是想和你商量……」
「沒得商量。」渺渺一句話不留情面地回掉了安寧。
「是七……」
「我知道，你想和我結盟，去消滅七宗罪是吧？不可能。」渺渺打斷安寧的話，鬆開了抓著安寧的手，背過身去。
「渺渺……之前我們是有過節，但大敵當前，不是該以全局為重嗎？」安寧見渺渺絲毫不為所動，只好搬出渺渺在乎的事情，「你想，倘若你的身份暴露，首當其衝的便是你身邊的人。到時如果有人來加害歐陽一家，怎麼辦？」
渺渺果真被安寧戳中了要害，她憤怒地回頭，氣鼓鼓地瞪著安寧：「我不像你們那麼蠢，不會暴露身份的。」
「可是貪婪的目標是將異能者趕盡殺絕，輪到你只是時間問題，屆時我們都死了，只剩你一個孤軍奮戰，你有自信打敗七宗罪和混沌嗎？」安寧繼續誘導渺渺協助自己。
渺渺不做聲了。她慢慢地挪到床邊坐下，晨光透過窗戶灑在她的臉上，像鍍了層金漆般耀眼，渺渺的眼睛如同一汪清泉般倒映著自己的影子，純淨得沒有任何雜質，一恍惚，安寧覺得渺渺美得如同畫家筆下的天使。
「我幫不了你，你也聽到了，我的武器已經毀了。」渺渺一開口，聲音不再空靈，「全拜那個蘇鶴清所賜，你要怪，就去怪他吧。」
說到蘇鶴清，安寧心頭一緊。這都一天時間了，還是杳無音訊。安寧裝作不經意地想起：「對了，蘇鶴清沒來找過你？」
渺渺望著安寧的眼睛，嘴角浮出一抹狡黠：「怎麼，你和他失聯了？」
安寧裝不下去了，只得老老實實地點點頭，渺渺笑了，聲音變得鬆懈：「他沒來找我，我昨天倒是碰見
過他，不過這會，就不知道他去哪了。」
「你昨天在哪見到蘇鶴清的？」安寧問。
「叫什麼……喜城加工？反正就是個倉庫。」渺渺隨意地回答。
喜城加工？倉庫？聽起來像是蘇鶴清隨意降落的地點，安寧心生好奇。按理說行蹤不定的蘇鶴清不會那麼容易碰上吧。
「你怎麼會在那裡碰上蘇鶴清？」安寧追問。
「碰上了就是碰上了，你管那麼多幹嘛？」渺渺不耐煩地回答。
看來這個細節裡有古怪，但安寧見渺渺不想細說的模樣，想來也問不出什麼，只好放棄這個問題，問道：「後來呢？」
「後來大概去送死了吧。」渺渺歪了歪頭，甜甜地笑了。
安寧無言地望著渺渺，這丫頭有太多太多的事情瞞著自己了。
「倒是你，怎麼做到改變模樣的？你的異能已經二階覺醒了嗎？」渺渺警惕地盯著安寧。
絕不能讓別人知道自己繼承了混沌之力，事到如今。只得撒謊了。安寧點了點頭。
「呵。我怎麼瞧著你這改變外形的能力和妒忌有的一拼呢？」渺渺送給安寧一個耐人尋味的笑容。
再這樣下去就穿幫了，安寧決定採用簡單粗暴的方法：「渺渺，不好意思，我幾天沒好好吃飯了。能給我點東西吃嗎？」
在吃下一條長麵包後。安寧對渺渺成功發動了暴食的念力。
「渺渺。告訴我，你怎麼會在倉庫發現蘇鶴清的？」
「龍少游受到黑衣人的指示，我就跟著去了。」渺渺癡癡地看著安寧的眼睛。嘴巴機械地張合著。
安寧錯愕，龍少游跟黑衣人又有什麼關係？在她的命令下，渺渺一五一十地將兩人的事說了個清清楚楚。
還真是比任何的審訊都有用的異能，安寧後悔自己沒早點使用，也不至於耽誤那麼多時間。
「你是說，蘇鶴清和龍少游去找貪婪了？」安寧的胃部開始犯痛，看來暴食的念力維持不了多久了。
渺渺點了點頭，安寧決定去幫蘇鶴清。
反正有變形的掩護，自己可自由行走於陽光之下，再加上火力召喚的攻擊，適當時還有念力的輔助，安寧第一次覺得自己是那麼強大。
走到門口，安寧突然想起一個問題，就勢問了：「渺渺，你很愛歐陽嗎？」
渺渺依然面無表情，呆呆地點了點頭，重複道：「我很愛他。」
看來這個小魔女，也不是鐵石心腸。心愛之人近在咫尺，卻求而不得，那種感覺，一定不好受。這一刻安寧倒有些同情上官渺渺。
安寧急匆匆地衝出門，招了輛的士，趕往南田事務所。
但願這次可以將一切都了結。
然而她到達南田事務所時，被眼前的一切徹底嚇到了。
原本氣派的事務所如今只剩一片焦土，僅剩的幾根燒焦的門柱在寒風中搖搖晃晃。
「這裡發生了什麼事？」安寧問對面商舖的老闆。
「本來好好的啊，昨天夜裡，突然轟的一聲，一場大火把房子燒個精光，乖乖，當時跑出來好多人啊。你說大晚上的那麼多人聚在物流公司幹嘛？呵，一問才知道，這下頭還有個大賭場呢。」小賣鋪的老闆生動再現了昨晚火災的細節。
這裡燒了，那……貪婪死了嗎？蘇鶴清他們人呢？這下又失去了蘇鶴清的消息。安寧無可奈何地望著遠處的一片灰燼，心裡想著：蘇鶴清這陳年芥蒂，終於去了嗎？
既然賭場已不再，此地也不宜久留，安寧轉身逆著人群往外走，卻不知該往何處去。
家裡肯定被封了，親朋想必也被政府控制起來了，沒有別的異能者消息，自己只能孤身一人地行動。
除了冥都，自己不知去哪。想到冥都，安寧突然想起了一件事。
貪婪的靈片。
她慌忙轉身往回衝去，在一片廢墟中張望著。
不在地面上，估計在更深的位置。安寧回憶著地下賭場的入口，趁人不注意掀開了覆在入口上方的焦黑木板，把頭朝裡面探去。
黑乎乎一片，什麼都看不見。安寧還想往裡面深入一點，身體發光了。
糟糕！安寧想要直起身體，卻如同被吸住了一樣，動彈不得。
吸力越來越大，安寧緊摳著地面的手開始鬆動，來不及喊句救命，便被一股不可抗拒的巨大吸引力拽了下去。
一陣天旋地轉，身體撕扯地難受。安寧的面容也在漩渦中不斷變化著，最終恢復原樣。隨後她被狠狠地砸在了地上。
「這是哪……」安寧顧不得疼痛，緊張地審視周圍的環境。光線微弱，又髒又亂，到處都是壞掉的物品，這裡跟廢棄的倉庫沒什麼區別。
突然一隻手拍在了安寧的肩上，安寧的心一顫，雙手攥拳，皮膚開始灼燒，子彈上膛。
「安寧，是我。」無比熟悉的聲音如清泉般熄滅了安寧心裡的火焰，她轉過頭去，望著自己一直想見的人。
「鶴清。」(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