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七十三章 絡問 文 / 茅茅檸
「靈片是什麼？」蘇鶴清敏銳地從韓逸塵的話中聽出端倪，蹲在韓逸塵的身旁，語氣雖輕，卻透著強制性對方回答的意思。
「關你啥事？」韓逸塵惡狠狠地瞪了蘇鶴清一眼，站起身拎著一丫的尾巴朝別處走去。
蘇鶴清冷冷地看著韓逸塵遠去的背影，並沒有追上去，只是在原地看了一會，便起身離開了。倒是安寧心慌得不行，恨不得立馬跟上韓逸塵的腳步。
韓逸塵怎麼知道靈片的存在？倘若他知道了靈片的事，會不會阻止自己收集靈片？安寧胡思亂想著，不自覺朝韓逸塵的方向跟去。
韓逸塵正靠在一棵大樹後面，捏著一丫毛茸茸的臉蛋，強迫它交代關於靈片的事情。
「說不說？不說我就把你的臉捏成包子。」韓逸塵加重了手勁，一丫疼的張牙舞爪。
「停手，狐狸，你太粗魯了。」安寧湊到韓逸塵身邊，從他手裡奪過那個小可憐，想順勢帶走關於靈片的情報。
「不是啊，小寧寧，這小傢伙知道很多重要的事情，來，快把它還給我。」韓逸塵賠著笑臉湊上前，安寧背過身不讓他搶走一丫。
一丫在安寧的懷裡快活地盯著韓逸塵，還嘲諷似的舉起小爪子做鬼臉，像是在示威。
「小寧寧，你乖，快把這小怪物還給我。」韓逸塵心急，又不好對安寧發作，見安寧不為所動。急得像猴子一樣抓耳饒腮。
「有什麼話，等過會再問。先讓我玩會這小可愛。被你欺負了那麼久，怪可憐的。」安寧愛撫著一丫頭上翹起的毛，一丫享受地瞇起了一雙大眼睛。
韓逸塵呆愣了一會，拗不過安寧，只好點頭妥協：「好吧，但你等會要把它還給我。」
安寧點點頭，抱著一丫坐在離眾人頗遠的位置。在確認低聲講話不會被他人聽到後，她將一丫舉到眼前，直視著那雙漆黑的大眼睛：「一丫。告訴我。浮靈和靈片有什麼關係？」
一丫被安寧的眼睛嚇到了，這雙眼睛，剛才還是溫柔如水，此刻卻溢滿深不見底的黑暗。如同地獄的入口。一旦踏進。萬劫不復。一丫毛茸茸的身體開始顫抖，即便剛被韓逸塵倒提，它也未抖得如此厲害。
「說吧。」安寧的眼神愈發恐怖。手指也開始用力，抓得一丫猛烈掙扎。
「咿呀……混沌……混沌……」一丫痛苦地叫著，尾巴上用來攻擊的武器被石環牢牢禁錮住，沒有絲毫反抗之力。
安寧心軟了一下，放鬆了手指，改用糖衣炮彈：「乖，你老老實實告訴我，我就伺機解除你身上的繩子，放你自由。」
一丫的掙扎停止了，它抬起小小的腦袋，出乎安寧意料的，一雙眼睛充滿了悲傷。它用小小的爪子抹了抹臉，含混不清地吐著幾個詞：「咿呀……地下……靈片……埋在……浮靈……破碎……靈片……」
安寧費勁地聽著，極力猜測著完整的句子：「是不是地下埋有混沌的靈片？浮靈是破碎的靈片？」
「咿呀……浮靈……指引……咿呀……」一丫的語言像是在糾正安寧的判斷。
「浮靈可以指引出靈片的位置？」安寧這回貌似猜對了，一丫輕輕點了點頭。
那麼，混沌為何會將靈片埋在地下？地下的靈片究竟有何作用？又有多少片靈片埋在地下？安寧的腦袋亂亂的，問題太多，卻不知從何處開始理出頭緒。
再磨蹭就要被他們懷疑了。安寧盯著一丫楚楚可憐的眼睛，威脅著：「靈片的事，不可告訴第二人，不然我不會放過你。」
可憐的一丫垂下了大大的耳朵，安寧一瞬間有點愧疚，這個小東西，還道不清敵我，但從目前來看，似乎並不是混沌派來的陷阱。那麼，它又為何主動替異能者帶路呢？
安寧笑容滿面地抱著一丫回到其他人身邊，將一丫遞交給韓逸塵。在韓逸塵懷裡，一丫仍然止不住地微微哆嗦。
「韓逸塵，剛才你想問什麼啊？什麼片？」孫賢也開始起疑了。
「沒啥，可能它肚子餓說的是梨片，我聽錯了。」韓逸塵輕描淡寫地略了一句，自己二階覺醒時聽到的信息，才不要和別人分享呢。
蘇鶴清在一旁若有所思地看著韓逸塵，留神著他的一舉一動。果不其然，待眾人躺下歇息時，假寐的韓逸塵偷偷抓著一丫躡手躡腳地躲閃到一邊。
蘇鶴清跟著起身，使用空間轉移直接潛伏進韓逸塵身旁大樹茂密的枝幹裡。
「好了，說吧，小東西，你被派來的目的是什麼？還有，你剛才說了靈片，和那些飄著的燈泡有何干係？」韓逸塵把聲音壓得低低的，敏銳的蘇鶴清還是聽得清清楚楚。
委屈的一丫抬著一雙無辜的眼睛望著韓逸塵：「咿呀……混沌……痛苦……咿呀……死亡……無法……解脫……」
「停停停停，說啥呢？什麼都聽不懂。」韓逸塵不耐煩了，抱起一丫，瞪著它不停搖動的小臉，「別兩個字兩個字冒，能不能說的清楚明白點？」
一丫轉動著尾巴，將包裹住的花頭對著韓逸塵晃了晃，兩眼可憐巴巴地望著韓逸塵。
「不行，我才不給你解開，萬一你又咬我一口，我豈不是傻了？」韓逸塵很堅決地搖了搖頭。
一丫聳拉著腦袋，兩隻爪子搭在耳朵上，模樣可憐又可笑。
韓逸塵連蒙帶猜用剛才的詞造了幾個句子，一丫只是搖晃著腦袋，一一給予否定。氣不打一處來的韓逸塵在瞎蒙
了一小時後宣佈放棄，將一丫拴在了樹旁。自顧自地去睡覺了。
等韓逸塵走遠，蘇鶴清跳下了樹，輕輕抱起一丫，連番遭受虐待的小東西驚的開始亂叫，蘇鶴清摀住了它的嘴巴。
「你別怕，我不傷害你。」蘇鶴清溫柔的語氣略微安撫了一丫慌亂的動作。他小心地捏碎一丫尾巴上的石圈，那朵艷麗的鮮花重新綻放開來。
一丫快活地齜牙咧嘴，砰地一聲跳到蘇鶴清的懷裡，爪子摟著他的脖子，毛茸茸的臉蛋蹭啊蹭。像是在撒嬌。
蘇鶴清無可奈何地僵站著。剛想抱下這個纏人的小東西，手上冷不丁被咬了一口。
「你！」蘇鶴清正要發怒，突然腦子裡天旋地轉，沿著樹幹慢慢滑到下去。
他感覺自己的神智彷彿脫離了身體。慢慢漂浮到了空中。越飛越高。腳下的樹林慢慢變成了豆腐塊大小，那個毛茸茸的小東西也跟自己一樣升到了半空中，帶著花的尾巴緊緊纏在自己的手臂上。
「你究竟是什麼東西？」蘇鶴清問。
「我是一隻絡問獸。我的祖先自冥都誕生的那一刻便存在與這片土地，由植物慢慢進化成高等的動物，和其他生靈一道，世代守護著這片異界之土。」這一刻的一丫談吐清晰，連蘇鶴清也嚇了一跳。
「既然你是冥都的生靈，就應該是混沌的手下吧？你為我們指路，意圖何在？」蘇鶴清警惕地問。
「我們不是混沌的手下，混沌的確創建了冥都，賦予了我們生命，但現如今，他的野心越來越大，想要取代日月，吞併人間。如果他實現了這可怕的願望，我們的家園也將不復存在了。」一丫悲傷地垂下了腦袋。
「為何？」
「雖然混沌不承認，但冥都亦有冥都的秩序，即使再混亂，也遵循著一系列的法則。就如我們依靠死去同伴的屍體汲取養分，從而延續新的生命。高等的生物，例如冥都的人，也是如此。」一丫帶著蘇鶴清在空中飛速地前進，轉眼來到城市的上空。
蘇鶴清看到身下燈火通明的繁華都市，忍不住驚歎了一聲。
「那些浮華都是虛假的。」一丫帶著蘇鶴清繼續飛，轉眼來到城郊。幾座大大的工廠冒著濃濃的黑煙。
一丫慢慢地降落，蘇鶴清看清了眼前的情景，一些中年人正機械地搬運著什麼，還有些孩童在另一條流水線上忙碌著。
「他們在做什麼？」蘇鶴清看著那些神情麻木的或老或幼的工人。
「做食物，以養活所有的人類。」一丫回答。
蘇鶴清看著那些奇怪的袋子，越看越覺得不對勁，憑借醫生的直覺，蘇鶴清感覺到，那些袋子裡，裝的似乎是人。
「那袋子裡裝的……不會是人吧？」蘇鶴清用開玩笑般的語氣猜測。
一丫的回答讓他全身冒冷。
「嗯，是的，因為沒有日月那樣的能量，這裡的食物大多還是靠循環。以前是五十歲以上的人類會被製作成食物，由孩子和四十五歲以上的人加工製作。現在由於人口增加，似乎食物的年齡還有所提前了。」
「吃人？開玩笑的吧？」一向冷酷的蘇鶴清也受不了這個回答。
「混沌所謂的沒有死亡，指的就是這種生命的延續。隨著**被吃下去，生前的記憶也會被繼承，如此一來，這個人不就和沒有消失一樣？」一丫晃動著腦袋，振振有詞。
因為它們也是用這種方式存活下去的。
「如果人間和冥都統一了，你們人類恐怕一時不太能接受這種補給方式，到時最先毀滅的一定是我們的家園，隨後你們才不得不接受循環的生存模式。」
「的確無法接受……」蘇鶴清感覺胃裡極不舒服，隱隱作嘔。
「所以我才會指引你們，希望你們可以阻止混沌吞併人間。」一丫的想法非常單純，只要能幫到自己的家園，就算是敵人又有什麼關係呢？
「我知道了。」蘇鶴清沒有多說，如果一丫知道他們的目的是消滅混沌，摧毀冥都，它還會幫助他們嗎？
一丫的小臉滿是欣喜，突然又彷彿想起了什麼，垂下了大耳朵，一臉的喪氣：「不過請你們小心，你們的團隊裡，好像有混沌的人。」
蘇鶴清被這個情報嚇到了，他飛速過濾了一遍團隊裡的每個人，想了想，搖了搖頭：「你開玩笑的吧？這怎麼可能？是誰？」
「不不不不能說，混沌很強大，請請請忘記。」一丫一臉慌亂，張牙舞爪的當兒，蘇鶴清感覺身體突然變重，接著不受控制地向下墜落，砰地一聲掉到了地上，睜眼一看，還是在那片樹林裡。
一丫似乎體力耗盡，在一旁縮成一團，昏迷不醒。
蘇鶴清抱起一丫，心事重重地回到隊伍裡。(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