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十五章 靈片 文 / 茅茅檸
「怎麼樣？還喜歡我的『囚禁』嗎？」媚兒眉開眼笑地看著安寧。
「你的『囚禁』？」安寧不解地望著媚兒，不懂她在說什麼。
媚兒開心地笑了，笑聲裡透著無比的自豪感：「當然是我的力量嘍，『囚禁』是屬於我的呀，只要一個眼神，男人就乖乖被禁錮住了，像這樣。」媚兒朝身後的男人拋了個媚眼，霎時從地上鑽出了數十條黑色的金屬管，唰地上升，組合成了一個籠。
隨著籠越變越小，裡面的男人開始不安地掙扎，「停，快停下！你會把他壓扁的！」安寧想要阻止媚兒瘋狂的行徑。
「本來就是要壓扁的啊？囚禁之瞳可是具有攻擊力的力量，同時它還具有防守能力，一舉兩得。」媚兒又甩了個媚眼，籠的縮小停止了。
「如何，喜不喜歡？很適合你對不對？」媚兒用指尖抬起了安寧的下巴，還妖嬈地用舌頭舔了圈嘴唇，看起來充滿了**。安寧羞紅了臉，將目光移開。
「哎呦，害什麼騷，相信我，你很快也會變得和我一樣的。」媚兒爽朗地笑著，用那雙勾魂的大眼睛緊緊盯著安寧。
「我才不會變得和你一樣。」安寧生氣地別過臉。
「好啦好啦，不多說廢話了，我帶你去參觀吧。」媚兒笑著挽起安寧。「我已經參觀過了，」安寧甩開媚兒的手，又被後者重新挽上。
「這一次，絕對是不一樣的體驗。」媚兒眨了眨誇張的眼睫毛，話中帶話。
身邊的男人抬起一張華美的帳床，示意兩人坐上去。「不不不我不坐！」安寧連連擺手後退，被媚兒一把拉住：「坐吧，反正男人本來就是為女人服務的。」
這是什麼古怪理論？安寧正想辯解，突然被一個男人直接抱起，放在了床上。「你幹什麼啊！」安寧還想質問，被媚兒用手指堵住了嘴巴：「噓，再耽誤就趕不及盛宴了。」
盛宴又是什麼鬼？安寧不做聲了，四個強壯的男人抬起帳床，就這麼慢慢地向前走。
這一次，安寧發現前往的不是冥都的商業區，而是另一個地方。
「我們去哪？」安寧環視著周圍越來越古怪的風景，十分不解。
媚兒輕輕捲起安寧的一縷頭髮，在手上纏繞著把玩：「你先告訴我，這裡美不美？」
安寧朝前面看去，入眼竟是一片紫羅蘭的夢幻色彩。的兩旁栽滿了紫色的勿忘草和玻璃苣，紫籐花垂著幕簾般的枝椏，空氣裡瀰散著薰衣草的味道，一片雪青的薄霧中，隱隱約約可以見到遠處如童話古堡般絕美的歐式建築。
這簡直就是個紫色的夢境啊。
「挺美的……可這裡究竟是什麼地方啊？」安寧對這片紫色的勝地很好奇。
「這裡是我的家，」媚兒開始玩自己的手指甲，「lust」。
「不貞潔……」安寧吞吞吐吐地翻譯著。媚兒無所謂地一笑：「直接翻譯成『色
欲』不就行了，不過，通常人們叫我『**』，是不是更貼切一點？」
「『**』？你是七宗罪！」安寧大吃一驚，想要逃脫，卻被媚兒一把拉住。
「怎麼了？你怕七宗罪，卻不怕媚兒，多奇怪呀。」媚兒嫵媚地看著安寧，一隻玉臂環過安寧的肩膀。
自己，一直以來借用的都是七宗罪的力量啊，徹徹底底的黑暗之力。安寧的心裡開始懊悔。
「別怕，今天我帶你去見一個人，相信我，你會很高興見到他的。」媚兒依舊嬌聲嬌氣地說著，安寧對於自己未知的命運感到恐慌。
轎床就這麼平穩地進入了古堡，媚兒帶著安寧像個參觀的遊客般欣賞著這座氣勢磅礡的建築。古堡內的陳設仿的也是中世紀的歐洲，有別與博物館和科書的地方，恐怕要屬那過於誇張的浪漫感了。
精緻的燭台漂浮在半空中，華麗的吊燈如陽般炫目，龐大的植物從窗口湧進來綻放著鮮艷，沒來由的豎琴聲繞樑不絕。待走到一扇宏偉的木質大門前時，寬闊的拱門自動開啟，門前鐵做的騎士居然做出了鞠躬行禮狀。
一切都夢幻了，恰如暴食的糖果工廠般讓人難以置信。
「這是……魔法嗎？」安寧呆呆地望著這不可思議的一幕幕。
「你們那邊管這叫『魔法』嗎？我不懂，冥都一向是心想事成的，我喜歡這樣，房就變成這樣了唄。」媚兒聳了聳肩，覺得安寧少見多怪。
轎床在一間宛如皇室舞廳的殿堂裡停下了，男人們向媚兒行了個禮，紛紛退下，帶上了沉重的木門。安寧看見碩大的七彩琉璃牆前，站著一個奇怪的人。
一個看不清五官的人，戴著一頂巨大的帽，看不出來是男是女。
「安寧，你終於來了。」大帽開口了，語氣沉重而有力，很像安寧在被喪屍圍攻的絕望時刻聽到的聲音。
「你……你是混沌？」安寧不確定地開了口。
大帽動了一下，像是在笑，他微微抬臉，五官依舊隱沒在帽的陰影下。
「對，我是混沌。」大帽輕輕地說。
安寧倒抽了一口涼氣，下意識往後躲。混沌沒有在意安寧的反應，自顧自地往下說：「安寧，我不想瞞你，現在的我很弱，需要你的幫助。」
「你需要我的幫助？」安寧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混沌居然會求助於自己？
「對，因為你們的世界，已很少有人崇拜我的力量，我的力量也因此變得越來越弱。世人如今只信奉日月，對於我，卻是誤解重重。」混沌的聲音聽上去透著一絲無奈。
「因為你是黑暗，你的世界是沒有秩序的！這讓人們如何信奉？」安寧忍不住反駁。
混沌聽了安寧的反駁，猛然逼近，聲音裡明顯夾雜著憤怒：「秩序，何為秩序？只有遵守你們制定出的條條框框，才叫秩序，但凡與大多數人眼中的條例不符，便被當做異類，是違反秩序。」
混沌的反應嚇到了安寧，她不敢再說什麼。
混沌繼續說著，聲音越來越憤怒，越來越高亢：「從古至今一直如此，你們謳歌信條下的善男信女，排斥屠殺異己另類。在所謂的主流下，人們不敢大聲說自己想要什麼，不敢表達自我，不敢做夢，沒有個性，在秩序的束縛下空殼一般活著。而我，讓人們盡情做夢，盡情享受人生，你們卻說我是罪孽？」
「不對……不對……」安寧小聲喃喃，她嘴笨地找不出辯駁之詞。
「你們信奉日月，是因為你們習慣了那種生活，難道，你就不想突破一次嗎？依附於我，光明被吞噬，你們將不用參加日月搏殺，不會再有死亡。而世間的每一個人，都可以得償所願，代價僅僅是天空不再有光明，這一點先進的科技便可以彌補。皆大歡喜的世界，難道不好嗎？」混沌的聲音漸漸平緩，甚至帶上了些許懇求色彩。
不用再參加日月博弈？安寧抬起頭，看著混沌，這……的確是自己一直祈禱的事情。如果沒有了感官博弈，自己的生活就可以不再如此險象環生，而是回歸昔日的平靜了。
而且，冥都的生活，雖然有點糜爛，但似乎確實還不錯，至少，人們都很快樂，也沒有什麼傷天害理的事情發生。
如果，混沌統治了天地，自己也可以見到父親了吧。
安寧沒什麼追求，只想和愛的人平凡日，一生安寧。
那麼，先聽聽混沌的要求吧。
她深吸了一口氣，緩緩地問：「你想我怎麼幫你？」
混沌滿意地點了點頭，他坐在安寧面前，語氣誠懇而感激，似乎為終於有人理解了他的苦心而感到由衷的欣喜：「安寧，我不想為難你，今日的對話不要和其他異能者提及，因為別的異能者也許不會如你一般理解我。他們要殺我的七個分身，我不強求你阻攔他們，只求你在他們滅去我的分身後，幫我撿回破碎的靈片。」
「靈片？是什麼？」安寧回憶著，沒想起暴食死時掉落了什麼。
「靈片，就是我的靈魂碎片，每一片的顏色都不一樣，死去的『暴食』是紅色的碎片，現在，應該還在那座食工廠裡，我需要你用你超乎常人的視覺能力幫我找到它。」混沌慢慢解釋著。
突然，混沌停止了說話，手指不住地顫動著，看上去似乎很痛苦。良久，他才穩住動作，呼了一口氣，繼續往下說：「還有『暴怒』，是淺綠色的，在一座鍋爐廠裡。」
看來他們打敗「暴怒」了，安寧的心裡一陣喜悅，隨後發覺不對，不知是該悲還是該喜。
「我拿到靈片後，要做什麼？」安寧問。
「到冥都來，交給我就行了。只要你心裡默念，我就能聽到你的召喚。」媚兒姍姍而來，眼睛盯著安寧脖上的玉珮。
「也就是說……此後我就是……間諜？」安寧忐忑地望向混沌。
混沌搖了搖頭，一字一頓：「不，你是拯救他們的救世主」。
安寧被送出冥都時，韓逸塵還沒有回來。他此刻，正在醫院，盯著急救室亮起的紅燈。
渺渺坐在一旁的長椅上，低著頭，也不知道她在想什麼。
望了眼醫院的時鐘，韓逸塵撓了撓頭，著電視裡的腔調對渺渺說：「上官同，不早了，你還是先回去吧，這裡交給老師我來處理就行了。」
其實韓逸塵的心裡很想一走了之回家吃飯，但神聖的師道尊嚴不允許他在生面前這麼慫包，他只好打腫臉充胖了。
「無妨的，明早的課不去了，我再等一會。」渺渺開了口，聲音有些沙啞。
「生怎麼能逃課呢……」韓逸塵嘟囔了一句，沒往下說，繼續無聊地盯著「急救中」的牌。
紅燈滅了，蘇鶴清疲憊地走了出來。韓逸塵和渺渺圍了上去。
「我不是皮膚科醫生，所以也僅僅只能盡全力保住他的性命。」蘇鶴清邊說邊摘下口罩，「命是保住了，不過……那副樣還不如死了。」
待兩人見到勉強活下來的龍少游後，才知道蘇鶴清這話一點也不誇張。
看他的模樣，已經不能稱之為一個人了。
全身肌膚沒有一處是完好的，全部泛著令人作嘔的紅色水泡，頭髮脫落，原本精緻的五官也已扭曲不清。看樣，下輩要想生活自理，都很困難了。
「可惜了，原本挺好看的一個人，」韓逸塵歎了口氣，身旁的渺渺沒有作聲。
「你打電話聯繫他家裡人吧，」蘇鶴清對韓逸塵說。
韓逸塵撥通了校人事部的電話，要到了龍少游家人的聯繫方式，至於宣告噩耗這件事，就由經驗豐富的蘇鶴清負責了。
「他的家人隨後就到了，走吧，上官同。」韓逸塵招呼著渺渺，示意她離開。
渺渺看了眼龍少游，神情複雜，她沒有害怕，也沒有落
淚，讓韓逸塵覺得這個女孩真是鐵石心腸。
好歹龍少游是為了她變成了這樣，居然連一滴眼淚也不肯施捨。為了這樣一個女孩，毀了自己的一生。韓逸塵突然覺得龍少游很可悲，也很可笑。
「走了，」渺渺跟在韓逸塵身後，走到門口時，略作駐足。
「對不起，你在我生命中出現的晚了……」渺渺低下頭，用正常人聽不到的頻率，跟龍少游告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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