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三章 冥都 文 / 茅茅檸
安寧以為自己已經被黑暗吞噬了，不想一睜眼，眼前卻是燈火通明。
這是什麼樣的一個地方啊，上張燈結綵，處處燈紅酒綠，放眼皆是霓虹閃爍，空氣裡充斥著食物和女人脂粉的味道。行人摩肩接踵，臉上洋溢著歡快的笑容。看起來和繁華的夜市沒什麼區別。
唯一不同的是，這裡沒有月亮，也沒有星星，天像一塊黑色的幕布，籠罩著光鮮亮麗的城市。
「wele!wele!親愛的小姐，歡迎你的到來！」甜美的聲音傳來，安寧循著聲音望去，一個濃妝艷抹，衣著奇特的妙齡女，姍姍而來。
「你是誰？這裡是哪裡？」安寧不好意思盯著女看，女莞爾一笑：「我叫媚兒，是你的嚮導，這裡是冥都。」
「冥都？難道說，這裡是混沌的家？」安寧感到一陣恐懼。
「呵呵，不能說是混沌大人的家，應該說，是混沌大人給我們的家。」媚兒巧笑嫣然，笑的安寧心裡一陣發毛。
「來來來，我帶你隨便轉轉。」媚兒挽起安寧，連拖帶拽地拉著安寧往前走。
「這裡是冥都最繁華的地帶，相當於你們說的市中心吧。冥都的科技，一點也不亞於你們的城市，你看，這裡的人生活得多快樂！」媚兒用快活的語調說。不得不說，安寧的確被冥都的繁華嚇到了，一眼望去，瓊樓玉宇高聳入雲，摩登建築鱗次櫛比，商業街華燈閃爍，熱鬧非凡。在安寧的面前，是一座層樓高的噴泉，直衝雲霄，氣勢恢宏，還有謎一般的動人伴奏繞樑不絕。可以說，冥都的繁華，毫不遜色於都的cbd。
見安寧看的呆了，媚兒更加自豪，她走過來摟住安寧的肩，笑道：「這就被嚇到啦？還有更了不起的呢。你仔細看這上的行人啊。」
安寧聽了媚兒的提醒，視線轉向上來來往往的行人，的確很不尋常。這上的人，都是正值壯年，看不到一個老年人，連孩童都很少看到。人人衣著華美，妝容精緻，臉上沒有一絲愁雲。
「在冥都，是不存在生活拮据和鬱鬱不得志的，你想要的都能得到，而且不用費任何努力。」媚兒喜滋滋地跟安寧解釋著。
安寧不置可否，媚兒見安寧還未心動，便拉著她來到了另一個地方。這是一家巨型的娛樂場所，很像劇院，又很像酒吧，舞美效果驚人。穿著艷麗的婀娜女在舞台上賣力地扭動著姣好的身軀，看台下的觀眾握著酒杯情緒激動，大聲叫好。隨著打向舞台的燈光轉向下面的人群，觀眾們更加亢奮了，紛紛隨著音樂扭動身體，忘情舞蹈。
「怎麼樣？是不是很嗨？來呀加入我們呀！」媚兒一邊跟著跳舞，一邊朝安寧大聲詢問。安寧當了25年乖乖女，連網吧都沒去過，哪裡見過這樣的場面，紅著臉連連擺手。
媚兒看安寧這般抗拒，也沒了跳舞的興致，她拉著安寧從亢奮的人堆裡擠了出去。
「這裡的人，難道都不用工作嗎？」在參觀了各種壯觀的娛樂場所後，安寧對於沒看到任何的辦公場所感到意外。
「工作？啊，如果你希望實現社會價值，增強成就感，你可以去象徵性地工作啦。不過工作地點不在這裡，」媚兒靠近安寧，神神秘秘地說，「在偏遠的城郊，因為這兒沒幾個人想工作的。」
看來，沒有工作，只有享受，是冥都大部分人的生活日常，而他們也樂的清閒。安寧並不認同這樣的享樂主義，她撇了撇嘴。媚兒見狀，露出一副傷腦筋的模樣。
「哎呀小姐你可真難伺候，那我只能帶你去冥都最吸引人的景點了。」媚兒在前面領，安寧跟在後面，漸漸離開了繁華的商業地段，走進了一片空無一人的草地。
由於常年不受陽光，草地是一片望不到頭的灰白色。安寧踏上了軟軟的草地，沉睡在草叢中的生靈被驚醒，撲閃著翅膀，化作草地上空的點點繁星。
「是不是很美？你們那管這種飛蟲叫螢火蟲，在冥都，我們喊它冥燈。我們相信，它能指引我們，見到心中最思念，卻再也見不到的人，」媚兒看著那發光的生靈，機械地背誦著。
安寧吃驚地問：「你是說，在冥都裡可以見到死去的人？」
「在冥都裡沒有生死。」媚兒詭異一笑。
「怎麼會沒有生死？這是最基本的秩序吧？」安寧感到困惑。
「秩序？秩序是什麼？」這回換媚兒疑惑了，她搖搖頭，對安寧說：「冥都裡沒有秩序。」
安寧一刻也不想留在這個奇怪的地方了。她掙脫媚兒的手，妄圖離開草地。
就在安寧轉頭的那一剎那，她看到了一個模糊而熟悉的身影，一個只會出現在自己夢裡的身影。
「爸爸……」
安寧，在冥都的草地上，和父親重逢了。
她覺得自己的雙腿，像灌了鉛一般沉，再也走不動了。
「小寧寧！小寧寧！」蘇鶴清趕到安寧家門口時，聽到了讓他厭惡的聲音。
韓逸塵，他怎麼會在這裡？蘇鶴清心中疑惑，不由得加快了腳步。他看見安寧的房門大開著，韓逸塵正抱著昏迷不醒的安寧坐在地上。
蘇鶴清很想一走了之，留安寧自己應付韓逸塵。但想到安寧曾救過自己的命，丟下她到底良心有愧。蘇鶴清默默觀察了一會，發現韓逸塵並無加害安寧的意思，這才走上了前詢問：「發生什麼事了？」
韓逸塵抬頭，見是蘇鶴清，一雙狐狸眼立馬犀利起來。奈何僅有的一隻好手正托著安寧，不能立即出手攻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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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p;蘇鶴清沒有理睬韓逸塵充滿殺意的眼神，蹲下來審視安寧的情況。安寧雙眼緊閉，看起來像是睡著了，只是眉心處有隱隱的黑色。
蘇鶴清將手探向安寧的臉。「喂！你這傢伙想幹嘛？把手拿開！」韓逸塵怕蘇鶴清欲對安寧下殺手，狠狠地抱緊了安寧。
「我沒打算傷害安寧，別忘了，我的本職還是醫生。」蘇鶴清冷冷地說，看也不看韓逸塵一眼，自顧自將手指點向安寧的眉心。
「你……」「噓，別說話。」蘇鶴清靜靜地檢查著，很奇怪並沒有觸到任何創傷。
「我看，她是又被混沌攻擊了。」韓逸塵的話，讓蘇鶴清一驚。
「混沌？」
「對啊，不會連你都不知道混沌吧？你們兩人真是逆天了，打算明天就被淘汰嗎？」韓逸塵諷刺著蘇鶴清。
蘇鶴清當然知道混沌，不光知道，還是自己一直在尋找的報仇對象。
「唉，依我分析，混沌是看出小寧寧弱了，才會屢次攻擊她的。」韓逸塵歎了口氣。
「小寧寧？」蘇鶴清對這個稱呼頗為納悶。
「這是我送給安寧的愛稱，作為她收留我的回報！」韓逸塵快樂地說著。
不妙，安寧居然和韓逸塵扯上了關係，這是自己始料未及的。蘇鶴清默默地思忖著對策。
韓逸塵不理解蘇鶴清的沉默，以為蘇鶴清是懼怕混沌，臉上露出了嘲諷的神情。他賣弄似的對蘇鶴清說：「混沌那傢伙，總是挑心智弱的人攻擊，對於強者就避之不及了。現在我只需潛入小寧寧的潛意識，擊敗混沌的分身，把她喚醒就行了。」
「怎麼潛入？」蘇鶴清問。
「嘿嘿，我的方法嘛，一般是這樣。」韓逸塵壞壞地笑了，然後低頭吻上了安寧的額頭。
蘇鶴清看到韓逸塵此番行為，心裡有種說不出的感覺。不過他來不及多想，就看到韓逸塵軟綿綿地伏在了安寧的身上。
韓逸塵這傢伙，未免欠考慮了，他就不怕我趁他昏迷時攻擊他嗎？蘇鶴清雖然這麼想著，還是安靜地守在了昏迷的兩人身旁。
不知過了多久，韓逸塵暈暈乎乎地醒了過來，蘇鶴清連忙詢問情況。
「奇怪了，我明明看到了安寧站在我對面，我拚命叫她，她卻不理我。」韓逸塵晃晃腦袋，補充道：「看樣是她自己不願意醒來。」
怎麼會這樣？蘇鶴清看著安寧，安寧彷彿沉浸在一個美妙的夢裡，嘴角還微微上翹。蘇鶴清再一次將手撫上安寧的頭。
「哎呀你別再亂摸了行不行！」韓逸塵猛地推開蘇鶴清，蘇鶴清身體不穩一踉蹌，啪嗒，什麼東西掉了出來。
蘇鶴清低頭一看，是打算送給安寧的香水，瓶蓋被打爛了，裡面的藍色液體流了出來，空氣中頓時瀰漫著一股海洋般清新的香味。
安寧在冥都的草地上，癡癡地看著父親模模糊糊的身影，身邊的一切彷彿都不存在了。
突然聞到一陣奇怪的香味。
那是一種乾淨而純粹的味道，非常真實，
與冥都的浮華顯得那般格格不入。
「這……這是什麼味道？」安寧問媚兒，媚兒皺著眉頭，表示沒有聞到任何異味。
「啊……不對，那個人不是爸爸，我也不屬於這裡，我要回去！」安寧開始變得狂躁不安，媚兒在一旁竭力的安慰著。
「你可以留在這裡呀，你看這裡的生活多輕鬆，沒有壓力，沒有痛苦，也沒有死亡，留在這裡吧。」媚兒拚命勸說安寧。
「不！放開我！我要離開這！」安寧的瞳孔突然放大，剎那間，周圍的世界像是被溶解了一般，最終化成了一灘黑水。草地，媚兒，父親，都不復存在。
安寧看到了一臉擔心的韓逸塵，和緊皺雙眉的蘇鶴清。
「小寧寧！你醒啦？好了！看來我的呼喚還是有用的嘛！」韓逸塵無比的興奮。
呼喚？不，自己不是被聲音喚醒的，而是被香味喚醒的。安寧環顧四周，發現自己正處在韓逸塵的懷抱中，還有蘇鶴清的注視下，便以最快的速爬了起來。
卡嚓，安寧踩到了一個小瓶，她低頭一看，是一個小小的香水瓶，莫非喚醒自己的就是它？
「這瓶香水是……」安寧問。
「本打算送你的禮物，奈何剛才不小心掉出來打碎了。」蘇鶴清淡淡地交代著。
送我的禮物？蘇鶴清送我的禮物？
安寧感覺自己的心被一種名為幸福的東西填滿了。
所以她沒有注意到脖上父親的玉珮，在隱隱地散發著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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