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八章 結盟 文 / 茅茅檸
「客人您好，有什麼可以幫助您的嗎？」
導購小姐熱情地迎了上來，一看是個中生，表情微微有點僵硬。
「我聽說，你們這的香水，可以讓人彷彿回到過去？」上官渺渺摘下耳機問。
哎呀果然是被那少女風的廣告詞吸引來的，導購小姐心想。「您說的是『夢』系列的香水吧？那是我們的調配師為客人量身打造的，全世界獨一無二的哦，當然價格嘛也不會便宜的。」導購小姐說完還上下打量了下渺渺，用眼神無聲地說著你買不起。
「很貴呀……那，還是算了吧，有沒有那種讓人很有魅力的香水？」渺渺想起林菏，身上總有種香香的味道，應是擦了香水吧。
如果自己也擦了那種香水，歐陽會不會不那麼悲傷了呢？會不會稍微，哪怕只有一點點，把愛轉移給自己？渺渺想到歐陽，揪心的痛。
都是林菏不好，誰讓她搶走我的歐陽，死了活該。渺渺絲毫沒有為自己的罪行感到自責。強烈的佔有慾充斥著她的心，遮蔽了本該有的良知。
渺渺不在乎是非對錯，她只在乎歐陽。歐陽是她的，誰敢搶，誰就得付出代價。
「小姐您看這款怎麼樣？在少女系列裡賣的很好的。」導購小姐拿出一個精緻的粉色瓶。渺渺聞了聞，味道甜甜的，像水果糖。然後裝作不經意地掃了眼價位，果然還是超出了承受範圍。
「這味道我不喜歡，膩了，」渺渺找了個理由推掉了，嘴裡嘀咕：「怎麼小小一瓶水，值這麼多錢。」
「小客人，你是為了『夢』來的吧？」渺渺正準備離開，被一個聲音叫住了。
渺渺回頭，看到了一位穿職業裝的女性，看起來估摸十六七，眉目如畫，氣質端莊，有著二十歲女人所沒有的精緻典。她對著渺渺微微一笑，雙頰浮出大大的酒窩，給這個高貴的女人平添了一份可愛。
只是眼神卻很空洞，看不出喜怒哀樂。
好緩慢的心率啊。渺渺覺得奇怪，按理說這個年齡的女人，不該有這麼蒼老的心率。
「你好，小妹妹，我是這款香水的調配師，我叫君尋。」君尋淺淺地笑著，「一般你這個年紀的女孩來店裡，不是買『少女』那就是買『夢』了。」
「我是為了廣告上那款香水來的，上面說可以延續最美的夢？」渺渺問。
「是否美好，那就見仁見智了，不過我想，應該不會讓小妹妹失望的。」君尋向旁邊一間屋揮了揮手，示意渺渺跟她進去。
「可是『夢』很貴吧？我可能沒那麼多錢。」渺渺嚥了嚥口水。
「沒關係，我這邊剛好有試用裝，進來吧，」君尋笑著過來拉渺渺。
奇怪，不是說獨一無二嗎？怎麼會有試用裝？渺渺心裡起疑，但還是跟君尋進了屋。
這是一間暗紅色的屋，渺渺進去時差點撞了頭，她才發現天花板上用線掛著各種奇怪的東西。
「那是香料，」君尋輕輕地說。
「你的香水……真能讓人回到過去？」渺渺半信半疑。
「你不知道嗎？在人的五覺中，嗅覺是最敏感的，也是同記憶和情感聯繫最密切的感官。每個人的鼻可以記憶一萬種味道，而嗅覺記憶的準確比視覺要高一倍。」君尋解釋著。
君尋和渺渺坐在面對面的墊上，君尋看著渺渺，然後閉起雙眼，深呼吸，像在嗅著什麼。
好一會兒，君尋才慢慢睜開眼睛。「我嗅到了……」君尋喃喃，「我這就給你調製香水。」
君尋的手飛快地在上種香精中飛舞，快到渺渺看不清。她準確地配著一味味香氣，分鐘不到，君尋便調出了一種紫色的液體。
「來，你試試，將它擦在身上就行了。」君尋彷彿做了件很辛苦的事情，累的連說話都有氣無力。
渺渺從她手中接過香水，聞了聞，有種說不上來的香氣，很像夏日夜晚的味道。她將香水擦在了身上。
渺渺感覺眼前的圖像越來越模糊，慢慢竟消失不見，只留一片暗紅。慢慢地暗紅褪去，眼前的景象又清晰起來。
可，這是哪裡呀？君尋和暗紅的房間，滿屋的香料都不見了。渺渺環顧四周，發現自己正坐在一間鄉下平房的屋外。
這……這是奶奶家啊！渺渺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自從奶奶去世後，渺渺就再未回過這裡。
「渺渺，你在看什麼呢？」一個熟悉的聲音傳進渺渺的耳朵，這不是自己朝思暮想的聲音嗎？歐陽，是歐陽！渺渺循音回頭，發現歐陽正奮力地從狗洞裡鑽出來，一臉燦爛地看著自己。
渺渺的眼睛濕潤了，接著大滴大滴的淚珠滾落臉頰。
「哎呀你怎麼又哭了！」歐陽趕緊奔來，用小小的胳膊抱住渺渺。
「歐陽……歐陽，我做了一個好可怕的夢，我夢見，連你都不要我了……」渺渺抱著歐陽，止不住地抽泣，這麼多天的委屈和壓力，一瞬間如洪水般全都爆發了。
「傻瓜，我怎麼會不要你呢？你是我的渺渺呀。」歐陽輕輕拍著渺渺的後背，溫柔地說。
「嗚嗚嗚哇哇哇哇！」渺渺大哭。
君尋看著哭成一團的渺渺，默默思著。
這個女孩，好重的血腥味，是她的記憶散發出來的。從她進店的那一刻，我便覺察到了，果然
沒錯，她用異能殺過人。只是沒想到，陷入夢境的她會這麼脆弱。
君尋想起自己見到master的那一日，master告訴自己，異能者有敵有友，除非判斷清楚，否則不能輕易動手。
更何況，還有個比異能者更難纏的對手——混沌。
那麼，該跟這個女孩結盟嗎？君尋心想。「倘若是個善良的異能者也罷，為什麼偏偏來了這麼個歹毒的傢伙，若結盟友，難保不在使用異能後的脫力期遭到背叛，但這女孩的聽覺異能的確是件寶貝，如果是隊友，那是為有利的……」君尋權衡著利弊。
何況，這個女孩，還沒見過master呢，她什麼規則都不知道。
「我要讓她變成我的武器。」君尋慢慢靠近哭泣的渺渺，摸了摸渺渺的頭。
渺渺依然陷在夢境裡不能自拔。夢裡的歐陽是那麼溫柔，那麼體貼，是只屬於渺渺一個人的。
「歐陽……可不可以不要喜歡別人，你可不可以只喜歡我一個？」渺渺靠著歐陽的肩膀，問著。
「我只喜歡渺渺一個人。」歐陽在渺渺的耳畔輕輕地說。
渺渺笑了，然後又哭了，能聽到歐陽這句話，自己果然是在做夢呀，可是即便知道是做夢，也只想永遠在夢裡不要醒來。
可惜，夢，總是要醒的。
「小妹妹，醒醒。」君尋的聲音傳來，渺渺周圍的世界開始瓦解，眼前的歐陽，也開始破碎。
「不！」渺渺尖叫。她的眼前一片黑暗，隨後慢慢出現暗紅的光，君尋出現在眼前。
「不……不不不！你還我歐陽！」渺渺憤怒地狂叫著，君尋看到眼前的瓶瓶罐罐在強烈地震動。
不妙！君尋心裡暗自叫苦，迅速起身躲避。辟里啪啦！裝著香精的瓶一個一個炸裂，屋裡頓時充滿刺鼻的怪味。
隨著瓶的炸裂渺渺也徹底清醒了，她看著周圍的狼藉，頓時呆愣原地，不知所措。
「我……我不是故意的。」渺渺的聲音壓的低低的。
「哎呀，小妹妹，情緒失控是客人們從夢裡醒來後常有的反應，但像你這樣毀了我所有原料的，還是第一回哦。」君尋走近渺渺。
渺渺呆呆地看著地板，一閃念，她想模仿君尋的心跳，以此來逃避該付的賠償。但一來人心頻率很難模仿，需要練習；二來如果控制不好，那就是殺人事件了。渺渺雖然是非觀欠缺，但也不至於淪為草菅人命的殺人狂。
「這些原料價格不菲，讓你全額賠償也不現實，這樣吧，你每天放後來我這打兩小時工，就當賠償了。」君尋說，擔心渺渺不答應，又補充了一句「我也會付給你相應報酬的。」
「好，沒問題！」天下竟有這麼美的事，渺渺心裡長舒一口氣，趁君尋沒變卦，渺渺趕緊一口答應。不過她總覺得忽略了點什麼。
渺渺一哼著歌回到了家。不僅免費做了個美夢，還接到了一份有報酬的工作，渺渺的心情十分愉悅。但進家門的那一刻，渺渺感覺像被人潑了一桶冷水，從頭涼到腳。
歐陽在把自己關在房間裡天後，終於從房間出來了。他神情憔悴地坐在沙發上，緊緊地盯著渺渺。
「渺渺，過來。」歐陽的聲音聽上去很悲涼。
渺渺猶豫了，但她還是乖乖聽了歐陽的話，坐在沙發的一端，像只乖巧的小貓。
歐陽定定地看了會渺渺，歎了口氣：「渺渺，我知道這幾天我的態不好。我將憤怒撒在了關心我的人身上，是我的錯。你……可以原諒我嗎？」
渺渺聽了歐陽的話，喜出望外。她本以為歐陽察覺了什麼，幸好沒有。渺渺用力地點了點頭，說：「我原諒你，歐陽，無論你做了什麼我都會原諒你的。」
歐陽抽搐了下嘴角，輕輕笑了一下，然後，他將頭埋在兩手中間，無力地喃喃：「我真是沒用了，我什麼也做不了，林菏死在我面前，我卻連她是怎麼死的都不知道！」突然他抬起頭，用佈滿血絲的雙眼盯著渺渺：「你知道嗎？他們說林菏死的很慘，心臟血管爆裂，絕對不是正常死亡，但如果不是因為這麼詭異的死法，我現在已經在牢裡了。而我居然還為此感到慶幸。你說，我還是人嗎？」
渺渺看著幾近癲狂的歐陽，既心疼又自責。她用雙臂環住崩潰的歐陽，輕聲安慰著：「歐陽，林菏的死不是你的錯。別人不知道歐陽的為人才會把歐陽抓起來，但渺渺知道，歐陽是世界上最好的人。」
渺渺最喜歡歐陽了，比喜歡自己還喜歡，所以歐陽也只能喜歡渺渺一個。渺渺在心裡默默地補充。
歐陽在渺渺的安慰下漸漸冷靜了下來。他深呼了一口氣，緩緩地說：「我一定要找出害死林菏的兇手。」
渺渺的心咯登一下，沉到萬丈深淵。
第二天下午放，渺渺如約來到了香水店。君尋笑著迎了上來，遞給她一套工作服。
「這個小蘿莉，穿起職業裝還挺可愛的嘛，果然年輕就是資本呀。」導購小姐們在一旁羨慕地說。
「是小妹妹長得好看，底好。」君尋補充到。渺渺聽著這些稱讚，臉紅到脖根。
在君尋的指點下，渺渺的很快，她開始在前台做導購，偶爾也會跟著君尋點制香。
渺渺和君尋的關係也愈發和睦，她慢慢覺得這個和善的姐姐，在她心中的地位僅次於歐陽一家。
「渺渺，我有件事要和你說。」渺渺在
香水店打了一個月工後的一天晚上，君尋叫住了準備下班回家的渺渺。
君尋領著渺渺進了暗紅的房間。「什麼事呀？君尋姐，神神秘秘的。是要給我發工資嗎？」渺渺歡快地問。
「小財迷，工資自是少不了你的，不過我要說的不是這個。」君尋在心裡默默斟酌了一番措辭，慢慢地向渺渺解釋「感官博弈」和master的存在。當然，改動了些事實。
「渺渺，你知道的，我的嗅覺異能可以讀取對方記憶，所以我已大致清楚我方戰友的身份了。幸運的是，我倆是隊友，不是敵人。」君尋欺騙渺渺。
渺渺在君尋解釋「感官博弈」的過程中一直沉默著，好半天，渺渺才輕聲說了一句話：「我就覺得姐姐不正常，那麼，姐姐也能讀到我的記憶嘍？」
糟糕，她是怕我知道她曾用異能殺過人。君尋頓覺一身冷汗。此時否認，只會令渺渺更加懷疑自己。
「是的。」君尋只能承認。
「那麼，姐姐也知道我用異能殺了人嘍？」
「是的……」君尋感覺身體越來越冷。「不過我可以理解你的心情，我也不會因為你亂用異能而對你有什麼想法，畢竟你什麼都不知道……」君尋努力用解釋讓渺渺安心。
渺渺沒說話。就在君尋感覺自己快要窒息時，渺渺開心地笑了：「我當然相信姐姐是站在我這邊的，既然我們是戰友，那麼今後就互相幫助、一起努力吧！」
君尋懸著的心掉到了肚裡，她拉起渺渺的手，回報了一個欣慰的笑容：「嗯，互相幫助，一起努力，在博弈中生存下去。」
渺渺，笑得格外燦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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