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六章 滿娘 文 / 玖拾陸
佞妝李氏趕忙接了話過去：「老，維琛這段日日ri下午都在抄寫經，這孩有孝心，卻不知道怎麼表達，便關起門來抄經。」
章老的面上這才少了些怒氣，頷道：「既如此便把經送來我瞧瞧。」
楚維琛趕緊應下，見楚維琳安靜坐在一旁，正想為難幾句，一想到章老喜怒不定，也不敢造次，免得偷ji不成蝕把米。
何氏從外頭進來，向章老行了禮：「老，李和順家的帶了人來了。」
楚維琳一面行禮，一面透過窗往外掃了一眼。
院裡站著七八個還未留頭的小丫鬟，具是一身青色僕裝。
楚維琳略一沉思便明白過來了，頤順堂裡要添兩個小的。
章老坐直了身，道：「讓李和順家的進來說話。」
李和順家的四十歲上下年紀，微胖，管著府裡小丫鬟們的**，她問了安，便垂手聽吩咐。
「挑兩個機靈的在院裡做事，先跟著冬青規矩。」章老對何氏說完，又問李和順家的，「家生裡頭，沒有十四歲，聰慧懂事的，撥兩個給維琳？」
楚維琳記得這事，聽章老提及，也不驚訝，倒是楚維琛皺了皺眉頭。
章老眼尖，哼了一聲：「怎麼？你屋裡一等二等齊全，你妹妹屋裡少了兩個二等，我要添人你還不高興？」
楚維琛被抓了個正著，慌忙解釋：「祖母，我沒有不高興。」
章老不跟她廢話，等著李和順家的回話。
「回老，趙兒家有個女兒正好十歲，模樣端正，人也機靈，奴婢領來給您瞧瞧。」李和順家的賠笑道。
章老半闔著眼，聲音有些疲憊：「讓倫灃媳婦瞧了就好。」
李和順家的應下，偷偷瞧了章老一眼，她很少來房主跟前，對章老的印象還是半年多前精神、嚴肅的模樣，此刻一見這體虛的樣，不由怔了怔，復又想起眼前之人病了許久了。
楚維琳亦在回憶，她還記得趙兒家的那個女兒。
前世何氏瞧著好，就讓李和順家的把人領到了清暉苑，因著是不進屋伺候的二等，楚維琳替她改名青芸後便交給寶蓮管教。
青芸做事還算穩妥，平日裡進出時見到，也算討喜，陸媽媽誇過幾句，說是過些年，興許能提進屋裡做事。
沒想到的是，小半年後，趙兒暴斃，章老最忌諱這些，讓李和順家的又把人領了回去。
記得青芸原本是叫……
楚維琳微蹙著眉頭回憶，一個名字閃過腦海，緊接著一個念頭又在心中浮現。
臨時起意的事情，饒是楚維琳鎮定性都不禁背後冒出一層薄汗，只是試探的機會並不多，要是錯了過這一次，下一回可就不曉得在哪兒了。
楚維琳壓住心中波瀾，裝作隨意問道：「李家媽媽，似乎趙兒有個女兒吧？是哪一個？」
「姑娘好記性。」李和順家的沒料到楚維琳這般清楚，笑著讚了一句，道，「是當中的那一個，因著是小滿那天生的，都喚她『滿娘』。」
話音一落，章老閉著的眼睛猛然睜開了，面色不虞，聲音也大了幾分：「你說她叫什麼？」
李和順家的一驚，好端端的也不知道哪兒惹了章老不快，只能顫顫巍巍地回答：「老，趙兒的女兒是叫『滿娘』。」
「換一個！」章老斬釘截鐵地道。
楚維琳把章老的表情都看在了眼裡，這個名字竟然會讓老反應這般大，甚至絲毫不掩飾眼底的不喜和厭惡。
若沒有猜錯，當年老祖宗賞下來的滿娘便是章老的心結了。
「換個名字吧。」楚維琳怕讓章老從眼睛裡看出蹊蹺來，乾脆偏轉過頭，只看著李和順家的，裝作不懂章老的意思提議道。
章老很是不滿，陰沉著臉，剛要開口反駁，何氏正好挑好了人進來回話，這一個打岔，便先把這事兒揭過去了。
何氏不清楚屋裡波瀾，隱約覺得氣氛不對，但她怕引火燒身，乾脆裝傻，只含笑回話：「老，挑了兩個出來，已經讓她們跟著冬青去了。」
章老長長吐了一口氣，靠著幾的那隻手輕輕敲打著幾腿，偶爾會把指上的玉扳指也敲到，發出脆響：「先這樣吧，要是愚笨不好，再換了也不遲。」
李和順家的應了，這滿腦想再提一個人選出來把趙家滿娘略過去，突然又聽見章老聲音。
「維琳那兒，就先添了那個滿娘吧，另一個空缺你幫我看著，有合適的就讓倫灃媳婦看看。」等李和順家的應下，章老喚了楚維琳一聲，「名字也別改了，就這麼用著吧。」
楚維琳心中錯愕，趕忙低下頭，謝過章老。
不知道是病後身沒恢復，還是叫「滿娘」這個名字勾起了舊憶，章老散了眾人，回內室休息去了。
下午時候，趙滿娘就被送到了清暉苑。
一身半新不舊的比甲，褲蓋過了鞋面有些拖地，估計是上頭的姐姐穿剩下的，模樣也算乾淨，因著是頭一回到主跟前，顯得有些不安。
一動不動地在楚維琳跟前站了一炷香的工夫之後，滿娘越發侷促了。
趙家是家生，都是在外院伺候的，為了能讓個女兒有出息，費了不少心思讓人在李和順家的跟前
說好話，就盼著能在內院裡謀個差事。
中午時李和順家的去叫人，趙兒夫婦又驚又喜，千叮嚀萬囑咐地送了滿娘進來。
滿娘不想辜負了父母的期望，可楚維琳許久不說話，讓她心裡直打鼓，萬一主不喜歡她，要再轟了她出去呢……
滿娘的臉白了白。
楚維琳自不曉得面前的人在想什麼，她一心都是章老前後反常的態，明明對這個名字這麼厭惡，為何還是選了她，也不再提改名的事情？
這事兒一時想不透，楚維琳只能先放下，吩咐道：「寶蓮，好好教她規矩。」
寶蓮福身應了，笑著與滿娘道：「隨我來吧。」
滿娘心頭大石落下，重重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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