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43章 【證據】 文 / 蘭茶
雖然事先已經預料到了在正式的見面之後,進展不會特別的順利,不管是秦明律師、夏爸爸、夏小叔,還是夏季和白仲秋都沒有料到,情況會變得這麼嚴重,進展會這麼的緩慢,姓尹的一家三口在這段時間裡根本就沒有對他們曾經的行為進行反省,擺出了一副完全不予配合的態度,不是堅決的一口否認自己的行為,為自己漂白,就是垂著腦袋不說話,用沉默來表現自己的反抗。
相比較尹路爸爸的沉默不語,尹路和尹路媽媽的反應應該算是特別的激烈,他們完全沒把庭上的每一個人當回事,在他們看來,庭/上就只有原告和被告以及他們雙方的律師,根本不足以讓他們放在眼裡,雖然律師們是至關重要的人物,但只要他們胡攪蠻纏、蠻不講理的話,坐在監控器前面觀察著每一個人表現、結合庭上的證詞以及雙方提供的證據做出最後的判定的法/官大人就不會輕易下判定,把這個案子抻的時間越長就越好。
這是他們之前背著那個為他們辯護律師商定好的計策,尹路爸爸是個容易慌亂、也不太擅長說話的人,所以,他就負責不說話,省得說多錯多,被人抓住把柄。尹路媽媽是心狠手黑、除了一心一意的為自己的兒子好之外,任何人在她心裡都沒有地位,包括尹路爸爸在內,而且,她對於法/律什麼的完全不在行,是一把混淆視聽的好手。所以,她負責胡攪蠻纏,負責撒潑打滾,轉移法/官大人、陪審團的注意力。而尹路通常給人一副吊兒郎當的樣子,所以,他就在旁邊敲邊鼓,把整個現場都往歪的方向去帶,盡量的突出他們才是真正受苦受難的人,而尹蓉是個白眼狼,她身後的夏家是仗/勢/欺/人的傢伙。讓法/官大人和混在旁聽席裡的那些陪審團的成員都同情他們,宣佈他們無/罪/釋放。
計劃倒是挺好的,可他們完全沒有想到,秦明大律師已經掌握了很多他們想要掩蓋的秘密,他們再怎麼胡攪蠻纏,正義也不會站在他們的那一邊的。
姓尹的一家三口是在夏爸爸和秦明大律師坐在原告席上之後才被帶進來的,他們進來之後,夏季好好的打量了他們一番,覺得他們的整體狀態還算是不錯的,甭管是從精神面貌、還是衣著打扮上來看,在被看管的這段時間裡,他們過得應該也是有滋有味的,雖然沒有他們之前的生活那麼滋潤,但也絕對沒想像中的那麼難過。
只不過,有些人一向是蹬鼻子上臉,給臉不要臉的,夏季在心裡冷笑了一聲,看看姓尹的一家三口的樣子,他們大概是以為沒人難為他們,夏家就是放過他們,不追求他們的責任了,他們過去做的那些事情就不會有什麼人再提起來了,所以,膽子便開始大了起來,什麼話都敢往外扔,一點都不擔心會得到什麼樣的報應。可惜啊,夏季和旁邊的白仲秋交換了一個眼神,世事難料,這一次就讓事實狠狠的抽他們幾個大嘴巴吧!
姓尹的一家三口自然不知道夏家的人在打什麼主意,他們還自以為很得意的在被告席上坐好,看到對面原告席上的夏爸爸,三個人的眼睛裡都能冒出火來,尤其是尹路媽媽,彷彿是透過夏爸爸看到了她的眼中釘、肉中刺,恨不得一刀子就把尹蓉幹掉似的。
尹路媽媽等到帶他們進來的人出去之後,和尹路爸爸、尹路交換了一個隱蔽的眼神,看到他們暗暗點頭之後,深深地吸了口氣,趁著所有的人還沒回過神來的時候就開始乾嚎道:「誒喲喲,我的命可真是太苦了喲,大家快來看看吧,我們家出了一個活生生的白眼狼啊,居然敢把親生父母告上了法/庭,居然敢向親生父母進行索賠,大家給我們評評理,這還有沒有天理、還有沒有人/性/啦!老娘辛辛苦苦的把她生下來,含辛茹苦的把她養大,她現在翅膀硬了,攀上了一門好親戚,她就這麼回報我啊!」
「你!」夏爸爸沒想到對方這麼的不要臉,居然反咬一口,竟然說出這樣的話來,真是快氣死他了,幸好尹蓉還沒出月子不能來,要不然…….夏爸爸忍不住搖了搖頭,要不然得更加的傷心吶!
「你什麼你,我什麼我,尹蓉那個小白眼狼,你回去告訴她,趕緊撤訴,要不然,老娘咒她死後下地獄,她的那兩個小崽子都活不久!」
「被告,你現在說的話都被記錄下來了,你要對你自己的話負責,這些話將會成為你量/刑的參考。」
秦明大律師坐在律師席上,面無表情的看著尹路媽媽,他做律師做了這麼多年,接觸過各種各樣的人,還沒有見過像尹路媽媽這種類型的,今天他算是開眼了,見識了什麼叫做市井潑/婦。夏澤還真是給他找了個好活兒,這可以在他的成績單上又記上大大的一筆。
「我呸,你算老幾啊,敢喝斥老/娘,老/娘風光的時候,你還不知道在什麼地方瞇著呢!」尹路媽媽朝著秦明大律師啐了一口,「你這麼替尹蓉抱打不平,難道是那個白眼狼養的什麼小白臉子?十幾年沒見,小掃把星還長本事了,居然開始勾三搭四的!」她不懷好意的看了看夏爸爸,「怪不得呢,原來是戴了綠色的帽子,哼哼,你可小心一點,說不準,連兩個小兔崽子都是別人家的,你這個倒霉/蛋就是給別人養小崽子的……哎喲,那個混蛋特麼的打我?給老/娘滾出來!」
尹路媽媽的話還沒說完,腦袋上就被扔了一個空的礦泉水瓶,她捂著腦袋看向旁聽席,就看到夏小叔和夏季小朋友全都惡狠狠的盯著他,尤其是夏季,兩隻小眼睛通紅通紅的,看那個架勢,就好像是要吃人一樣。
尹路媽媽剛想說點什麼,突然想起之前在萬家莊時這個小崽子的表現,她還是忍住了即將出口的惡言惡語,她不敢保證,這個小狼崽子會不會在她說完之後撲上來,狠狠咬她一口。為了自身的安全著想,她還是老實一點比較好。
尹路媽媽是個識時務的,及時的懸崖勒馬了,可不代表她兒子也是個識時務的,尹路一看到夏季朝著她媽媽扔礦泉水瓶子,噌的一下子就從椅子上站起來了,指著夏季的鼻子就開始破口大罵,什麼難聽的罵什麼,完全看不出這個人曾經還受過什麼高等教育,跟個市井流/氓
氓、小/痞/子沒什麼兩樣。
尹路還被勾起興頭了,越罵越開心,越開心越罵,不知不覺就把心裡憋的話都說出來了,甭管是尹路媽媽和尹路爸爸,還是為他們辯護的律師,怎麼都攔不住他,只好眼睜睜的看著尹路朝著作死的道路越跑越快。辯護律師到了最後都忍不住捂臉,畫面太沒,他真的是不敢直視啊。你說他也是個在行業內小有名氣的律師了,怎麼就這麼不開眼接了這麼個破差事?這不是上趕著給自己找不痛快嗎?現在說這些也沒用了,等這個案子結束之後,他一定要好好休息一下,休養一下受傷的小心臟。
「第三被告。」秦明大律師在尹路罵完了之後,在自己的平板電腦上劃拉了兩下,冷冰冰的看著尹路,說道,「鑒於剛才第三被告的表現,我有理由向法/官大人提出申請,要求法/官大人判決第三被告藐視法/庭之罪。」看到尹路還想說什麼,卻被他媽媽拽了一下袖子,憤憤的坐回了椅子上,秦明撩撩眼皮,一副不以為意的樣子又繼續說道,「第一被告,尹蓉女士及其代理人夏澤昌先生控訴你在懷上第二個孩子,也就是第三被告之後,對尚且年幼的尹蓉女士有虐/待的行為,你是否承認?」
「不承認,我沒有虐/待那個掃把星。再說了,就算是我虐/待她了又怎麼樣?她是我生的,我養的,我想怎麼對待她就怎麼對待她,想讓她活著,她就活著,想讓她死,她就死。」尹路媽媽捋了一下頭髮,看了看夏爸爸,又看了看坐在對面的三位律師,冷笑了一聲,說道,「跟別人沒有任何關係,別人也少來/插/手我家的事情,你們都沒這個資格。」
今天來旁聽的不單單是夏家的人、陪審團的成員,還有其他不知情的、跑來湊熱鬧、圍觀的好事者,一聽到尹路媽媽的話,雖然覺得也挺彆扭的,但是也合情合理,他們覺得,確實是這個理兒,別人的家務事確實是不應該由外人來管,更不應該鬧到法/庭相見的地步。
「是嗎?家務事?你是這麼認為的嗎?」秦明律師朝著尹路媽媽勾了勾唇角,晃了晃手裡拿著的資料,「那我們就來說說你所謂的家務事吧,根據你們曾經居住過小區的居民提供的證言,在尹蓉女士年僅三歲的時候,她每天早晨起來五點就被你罵醒,負責給你和第二被告做早飯,如果不對你們的胃口,你們還會把早飯扣在尹蓉女士的身上,讓她帶著這些飯菜到外面去跑圈。如果跑回來飯菜髒了或者涼透了,你們逼著尹蓉女士把這些飯菜吃掉,整個過程若尹蓉女士出現反抗的行為,第一被告就會對尹蓉女士進行毒/打。我手裡的這些證言都顯示,這樣的情況,基本上每天都會出現,幾乎已經成為了家常便飯。如果某一天沒有出現這樣的情況,鄰居們就會覺得有些反常。」
如果說旁聽席上的眾人在秦明大律師沒有舉出證據之前還對姓尹的一家三口有那麼一絲絲的同情,現在完全是對他們的厭棄和憤恨了,能如此對待一個三歲的小女孩,這家人的心到底有多麼的狠毒啊。如果不是有證據證明這個尹蓉女士真的是親生女兒,他們還以為是這對夫婦從哪個福利院抱來的呢!
「你……你胡說八道,你血口噴人,我要告你誹謗!」
「誹謗?」秦明大律師冷笑了一聲,從他的公包裡拿出了一支已經準備好的錄音筆,「那麼,我們就來聽聽那些鄰居們是怎麼說的吧!」
「尹蓉?」錄音筆裡傳出了一個聽聲音大概和尹路媽媽年紀差不多的女人的聲音,「記得,怎麼不記得?那小孩兒真是太慘了,我們這些鄰居都看不過去了,她的那個爸媽簡直就不是人,完全就是畜/生。別的呢,我是沒看到,我搬到這邊的時間比較短,沒有其他人知道的那麼清楚。不過,我印象最深的一件事情是發生在一年的十二月份,那個時候,我剛來這邊,好多情況也不太瞭解,可沒想到……哎,就遇到了那麼一件慘事兒。你也知道,咱們這裡一到冬天就冷得不得了,甭說是小孩兒了,大人也不願意往外跑,那天要不是家裡的吃食都沒了,我也不願意出來。可偏偏我出來了,結果就看到姓尹的那家女的拖著穿著單衣單褲的小姑娘就往外面走,一把把小姑娘給扔到門外就不管了,自顧自的關上了門、回到了家裡。我覺得奇怪啊,這大冷天的穿這麼少就跑出來是要幹什麼啊!人家都說好奇害死貓,我偏偏是個好奇心重的,所以呢,就過去問那個小姑娘發生了什麼,那個小姑娘說剛才給媽媽做飯的時候不小心把炒鍋給弄翻了,炒好的菜都不能吃了。我當時甭提多驚訝了,那個時候小尹蓉撐死了不過兩三歲的樣子,瘦瘦小小的、個子還沒有灶台高呢,怎麼可能去炒菜,我以為她是說謊話,也沒搭理她就走了。後來在路上碰到了住在我們這一片的老街坊,跟她念叨念叨,這才知道,小姑娘說的都是真的,她要負責這個家的一日三餐,只要不如那個女人的意思,就會挨一頓毒打,這還是輕的,要是重的,指不定會受到什麼傷害呢!再說了,這也不是小女孩第一次在這麼冷的天被扔出來了,以前也發生過幾次,每一次的結局都是小女孩生病了,他們夫婦也不管,好像小姑娘死了才合他們的意。鄰居們看不過眼,趁著他們夫婦不在家,給小女孩送醫院了。一來二去,大家也都清楚這家人是個什麼德行,對小女孩能幫一把就是一把。我聽完了這些話,真的特別的難受,想到之前我還認為是小姑娘說謊,心裡就跟針紮了一樣疼,從超市回來之後,就想看看小女孩還在不在,要是在,就把她給領家去。反正我也沒孩子,那家人要真的不喜歡,我收養了也未嘗不可。但是,我沒看到小女孩,那家人的房子裡也沒什麼動靜,我就以為那家人大發慈悲把小女孩送去醫院了,我就沒在意。沒想到,第二天早晨就聽到從他們家傳來打罵的聲音,我出門一看,好嘛,一堆人都圍著他們家的門口,我打聽了一下,知道這個小女孩做的飯不合口,她那個媽又不高興了。我本來想要出面的,但是那對夫婦怒氣沖沖的帶著小女孩走了,直到晚上都沒有回來。後來我打聽了一下才知道,這家人重男輕女的要命,兩口子都希望要個男孩,沒想到生了一個女兒,他們就特別的不高興。所以,尹蓉這個小姑娘從剛一出生就不招他們喜歡。他們後來做生意賠了錢,生活水平極度的下降,這對夫婦不知道找自己的原因,
就把這個責任推在了小女孩的身上,認為她是他們家的剋星、是掃把星,越發的不待見她了。再加上後來那家的女人又懷了一個,確定是個男孩,小姑娘的日子一天不如一天了。再到後來,我就沒見過這個小孩了,聽說他們夫妻帶著孩子出去旅遊,孩子自己跑丟了。要我說,那個小姑娘那麼的乖巧,根本不可能跑丟了,大概是他們看著這個孩子不順眼,不是丟了就是賣給人/販子了。」
「怎麼樣,第一被告,你還有什麼想說的嗎?」
尹路媽媽被揭了老底兒,顯得有些氣急敗壞,她噌的一下從椅子上站起來,指著秦明律師的鼻子開始大罵,「沒錯,我就是打她了,我就是罵她了,我就是虐/待她了,怎麼著吧?她那個掃把星,要不是她的存在,我們家怎麼可能破產?她吃老/娘的、喝老/娘的,老/娘給她養大了,她不好好伺候老/娘還有理了?我還是那句話,她是我生的,我想怎麼對她就怎麼對她,你們管不著!」
「就是啊,你說說你們這群人,閒吃蘿蔔淡/操/心,要不是那個掃把星,我們家也不至於家破人亡啊,沒找她要賠償,她就該偷著樂了!」
「賠償?」秦明大律師冷笑了一聲,「第一被告和第二被告,你們借口帶著尹蓉女士去旅遊,把她拐帶到這裡,將她賣給了一個綽號叫做刀疤臉的人/販子,對嗎?」
不知情的圍觀群眾再次刷新了自己的認知,他們怎麼也沒想到這對夫婦竟然這麼的不要臉,不僅對年幼的女兒進行了毒打,在知道自己有了兒子之後,還居然親手把自己的親生女兒給賣掉,獲得了豐厚的報酬,他們還恬不知恥的說什麼家務事,這臉皮到底有多厚啊,真是不敢想像啊!
秦明大律師看到姓尹的一家三口一下子啞了火,輕輕勾起了唇角,冷笑了一聲,拍了拍自己的手,這個時候,他們所在的這個房間大門被打開了,工作人員帶著一個光頭走了進來,把他帶到了證人席上。
「證人,報上你的姓名。」
「劉明。」
「抬起頭,看看被告席上的人。」
這個叫做劉明的人剛抬起頭,旁聽席傳來了一陣驚呼聲,不是因為別的,而是因為這個人的臉上有一條長長的疤痕。
「看來這個就是那個什麼刀疤臉。」夏季湊到了白仲秋的跟前小聲的說道。
「嗯。」白仲秋揉了揉夏季的腦袋,「你不恨他?」
「不,我感謝他。」
「為什麼?」
「如果沒有他,我媽媽就不能脫離火海,離開那個猶如地獄一般的家。」夏季輕輕佻了挑眉,哼哼了兩聲,「沒準兒就會被那對夫婦給虐/待死了,要真是那樣,小秋哥,你可就見不到我了,對不對?」
「嗯。」白仲秋默默地在心裡點了點頭,看來真的要感謝這個劉明,不管怎麼說,他也算是間接救了夏媽媽的人。
「證人,你是否認識他們?」
「認識,他們是夫妻,那個男的姓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