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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清歡浮世飲塵夢(四) 文 / 遲棲煙

    此刻,面人小哥內心狠狠問候的正主,正戴了面具悠悠然地走在江畔,醞釀著調戲滿河瀲灩河燈。

    而望舒,眉飛色舞地講著自己闖禍生涯裡的幾則趣事:「那位仙君自覺在我這等小人物手上吃了大虧很是丟臉,於是卯足了勁找我的麻煩。,但礙於身份,當然是我的身份,他可不想得罪我師尊,先前只是日日做些符馬符獸去修理我,被我全打成紙片後又換成了他養的靈獸來追殺我,被我把靈獸引進了隔壁仙君的藥園子裡,偌大一個藥子被靈獸毀得七七八八,於是他那所有靈獸都被藥園子的主人打得沒有幾百年養不回原形……最後他無奈了,連夜書了一封信將我的罪行一一列舉,然後叫青鸞去送給我閉關的師尊。」

    「然後呢?」帝宵很是順手地揉揉望舒長髮,漫不經心問。

    「然後……他沒有料到他寫信時我就在門外,等他放了青鸞,我就把青鸞打下來烤烤吃了。」望舒得意地一笑,不忘略有炫耀地補充,「他直接氣得臥床幾日,後來總算等到我師尊出關,立刻跑去告我的狀,結果嘛……我師尊只是冷冷地回答,不過吃了一隻青鸞,上次望舒可是吃了南極仙翁的三隻靈鶴,人家也沒說什麼,你莫非心眼如此之小,然後他又被氣得臥床了好幾十日……」

    「你的生活,還真是多姿多彩啊……」帝宵勾起一個笑,愉快地把玩方才望舒就地取材以柳絲編成的一隻小蝴蝶,看上去頗為自在。第一時間更新

    「帝宵啊,你方纔所為,略有些……」自覺和諧溫馨的氣氛已經醞釀得差不多,想必如此情形帝宵妖孽十分怒氣也會折去七分,餘下三分也能柔軟一半,望舒小心翼翼斟酌著詞句,謹慎地看他一眼,「人家面人小哥也不是故意的嘛……你卻直接斷了人家財路,未免有些……」

    帝宵從容笑看她,懶懶等著她的下一句話。

    望舒吞了吞口水,很沒骨氣地弱下了聲音:「略有些不大要顏面……」

    「哦?」帝宵幽幽挑了個詢問的語氣,望舒背後嗖竄過一陣寒氣,剛想後悔自己沒有忍住一貫以來師尊被寵出的淬毒口舌,就被帝宵現身說法了什麼叫山外青山樓外樓……

    帝宵漫不經心點了頭:「哦,你的評價很中肯。吾輩素來不甚計較臉皮這種身外之物……」

    望舒默然了,然後開始由衷地祈禱能有人替天行道滅了這妖孽……

    站在溪邊對著月亮回想完畢這一節的望舒沉痛地歎一口氣,心底感慨了一番她的料事如神。

    她方腹誹帝宵如此囂張定有天來滅,下一瞬帝妖孽便玩脫了……

    歡喜地折騰夠了上元節,帝宵心滿意足地拎了望舒撿了個清幽山谷打算對飲幾杯後休養生息,而後他的仇家就循著上元節滿城無比招恨的宏大幻境找到了帝宵。更多更快章節請到。

    那位打眼一看至少也數十萬年修為的虯龍頂著望舒期待到了含淚的目光赳赳而來,氣勢雷霆萬鈞地長嘯一聲,抖開一柄寒光凜凜的仙劍,信手挽了幾個劍花,一劍劈向了帝妖孽。

    這一點上這位虯龍君便顯得出身經百戰的素質了,不會傻兮兮地打之前先仁善地大吼一聲提醒敵人我攻過來了你接著點啊,然後把偷襲、暗打等多姿多彩的戰術全部折成正面對抗,把自己煞費苦心潛伏許久才換得的暗箭機會易容為正大光明,多麼勞心勞力還不落好的兵法啊。

    然而,對了這位研究戰術很是用心的虯龍君,望舒還是不客氣地笑噴了……

    試問,看見如此威風凜凜的一尊虯龍盤旋天際,扔上所有豪放壯闊的形容詞也可傲然接受,氣勢非凡地長嘯一聲,然後爪子裡攥著小小巧巧一柄仙劍張牙舞爪撲過來,誰能忍得住呢?

    本來被虯龍君施施然忽略的望舒終於因了這一笑被想起,隨後,自尊心深受打擊的虯龍君咆哮了:「帝宵你……你未免也太看不起我了!我千辛萬苦千里迢迢追殺你,你居然還敢如此悠閒地拖家帶口遊山玩水!」

    懶懶掃一眼一旁等著看戲等到雙眼灼灼發光的望舒,並好整以暇飲完半壇扶波春縷,帝宵才騰出了功夫分了虯龍君一個眼角:「你,需要吾輩緊張?」

    聽聽這招恨的口氣,不屑的聲調,嘲諷的弧度,自戀的稜角,憐憫的轉折……頃刻間分析出精彩內容的望舒都不禁對帝宵含恨了,何況久與帝宵打交道的虯龍君。第一時間更新

    於是,聰穎明悟了帝宵短短一句間萬千機鋒的虯龍君恨恨咬牙,二話不說撲過來預備來打。

    自然,望舒又笑到直不起腰了。

    好心地替望舒拍了拍背順氣,帝宵心有靈犀地接上望舒來不及出口的評論,並加上了一個同情的眼神:「吾輩也知道逼你看他著實太過殘忍。更多更快章節請到。不過,你還是可以把他當一場滑稽戲來看看。畢竟,虯龍拿牙籤打架的戲本子可著實難得。」

    牙籤?牙籤?

    被帝宵與望舒聯袂出演的雙簧毒舌到心上一傷的虯龍君再度咆哮了:「什麼牙籤?那是本座耗費千年精心打造的雄偉仙劍啊!上可斬雲破日,咳,日光,下可截浪斷海,簡直行走**爭霸八荒必備良器啊!「

    慷慨激昂地說完上半段,在帝宵望舒窮追不捨的目光凝視下,聲音越來越小,」不,不過就是,本座原身過於豪邁雄壯,比得這劍略小了些嘛……」

    二人仍舊意味深長地盯他。

    被盯得後背發涼的虯龍君為了挽回自己與仙劍的自尊心,立刻幻出了人形,拎了仙劍殺氣騰騰衝過來,豪邁地笑出了白牙:「怎,樣?」

    好奇心旺盛的望舒探頭來看他一眼,隨後火速彈開了目光含情脈脈盯

    著帝宵眨也不眨眼。

    被她一連串動作唬得一愣的虯龍君覺得有些受傷,不禁追問:「怎麼了?」

    望舒依舊海枯石爛不動搖地凝視帝宵,頭也不敢偏分毫地答:「你老人家武力值很高,長得也很有殺傷力,我眼睛受了傷,借帝宵的臉來養一養傷。更多更快章節請到。」

    偏帝宵還火上澆油,溫柔一撫望舒的長髮,一聲飽含憐憫的歎息:「以吾輩之道行,看他一眼都要緩上許久,著實委屈你了。」

    愣愣看他二人突兀轉向深情繾綣,今次心靈屢受創傷的虯龍君沒忍住錐心刺骨的血淚。

    本座形象怎麼了?怎麼了!身高八尺,修長矯健,容貌不過是走了豪壯霸氣一路,不甚跑偏略略偏向了猙獰,但在妖界裡好歹也算端正美男啊!死狐狸你居然敢嫌棄我?還帶著你家狐狸夫人組團嫌棄我!長得好看了不起啊!看我不扒了你那美人皮看你還敢嫌棄我!

    然後嘛……

    月色粼粼,清輝入他紅衣廣袖,卻也奪不去他分毫光華,私心裡一直將帝宵定位為紈褲的望舒總算見識到了這位尊者級別人物的真正實力。

    虯龍好歹也擔了個龍字,御水之術雖比不得真正神龍一族,卻也足以睥睨泰半仙妖了,這一聲長嘯,滿谷河溪都顛簸起來,平素柔弱的漣漪輾轉扶搖為冰魄利箭,鋪天蓋地向著帝宵妖孽而去。

    望舒很是歡喜地瞧著這個陣仗,自如地摸出方才帝宵來不及掃盡的花生糕點就著秋露太觴和這一場精彩的打架來吃,一邊毫無誠意地擔憂帝宵不會被箭雨射成個篩子吧,一邊感慨大抵打架這種事,雙方懸殊過大,譬如自家師尊的打架,就是慘烈的一面倒,她才把吃食端出來,一抬眼睛,師尊已經打完收劍瀟灑地過來品嚐望舒擺好的小宴,每次都令望舒憂鬱得少吃好幾快糕點,看此刻的帝宵就很是識趣,悠哉悠哉地一面姿勢華美地打一面逗著虯龍君玩,既滿足了望舒看戲的心理,又滿足了望舒被養得很刁的口味,著實十分負責。

    總之,漫天虯龍君的箭雨和帝宵分光萬千的清冷劍芒耀目地紛落,望舒默默算了算戰力與時間,眼神一亮,奔向了數十幾里外的小竹林。

    然後百忙之中抽了空隙一看的虯龍君就再度抑鬱了……他們這邊廂打得驚天動地,那邊的望舒居然開始扎河燈,青竹骨架結為重瓣青蓮,繃了纖纖素絹,居然還以小字書了幾行秀致墨字,端的是精緻喜人。

    你倆都是多麼小瞧本座的戰鬥力!一個帝狐狸和他打著架還能悠閒喝酒也罷了,那邊的狐狸夫人不擔憂自家被揍的夫君,居然敢悠哉地扎河燈!

    鬱悶到肝腸寸斷的虯龍君下一瞬就被當真打擊到了吐血。

    被帝宵一劍秒殺順手扔到了溪邊的虯龍君,恰好迎上端起河燈的望舒笑容滿面的一句話:「啊,正好趕上了呢,也不枉我剛才替你扎的那河燈。聽聞人間都是放河燈祭奠死去的親友的,你看今日正好是上元節,便給你也過個節吧。這個河燈到底是祭奠你的,也該你也喜歡才好。如何?你不喜歡的話我去修改些許?」

    奄奄一息的虯龍君僵直了眼神看著那盞祭奠自己的河燈,終於沒繃住最後一口氣,一口老血合著悲憤目光點染遍那盞屬於他的河燈。

    依稀可辨他的最後一句話:「寧可碎屍萬段,不惹妖孽一雙……」

    他口中的一雙妖孽,對著虯龍君的屍首幽幽一歎,惋惜地繼續對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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