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一章 笑談 文 / 在北方的南方
偶然間的一次相遇，打通了兩個人的心，這雖是「半出家」，卻也是修成正果的。方月翻看著課本，看到那一頁，是夾著楓落上次送給她的那片樹葉，粉紅色的外表下顯示著透明，淡淡的香味還沒有消散，說明時間過去並沒有多久。看著那片樹葉，她似乎瞥見了這些日以來愜意的陽光，陽光下有一男一女，整日遊玩在這烏石橋上，難不成這是斷橋？還是鵲橋？曾經的她是可以這麼認為的，而現在，它只是一座普通的石橋，就連它的存在也變成可有可無的了。
這時的她，卻有些恐懼下午的到來，要是下午來到，楓落來了教室，這要怎樣去相處呢？可是下午卻偏偏早些來到，時間一步步的接近上課，人越來越多，這與平時的中午形成了一種反差，每天這樣的反差是能夠鍛煉一個人的心的，至少是承受孤獨與喧鬧的心。范仲淹說「寵辱偕忘」，這鍛煉的大約也是心境。
楓落依舊是踩著上課鈴聲走進教室的，方月看他進來也就把頭故意低下，裝作看書的樣，楓落看見了，也就什麼也沒有說，往座位後面走去。
這大約也算是一段戀情，只是班上沒有一個人知道罷了，出於對方月的維護，楓落並沒有把這件事告訴翟龍，也就算是保密了。秋風再一次吹落雲彩，那第二日正是楓落的生日，晚上的時候，方月正在qq上問他數題，大約兩個人聊到有十一點多，也就用寫作業為借口結束了談話，零點的時候，方月又給他發來了消息，只有四個字兒，生日快樂。這是很熟悉的幾個字兒，楓落記得那次他給驍晗發的也就是這幾個字兒，淡淡的味道，卻也是深深的。他感覺到一絲溫暖，方月的心實在是很細，能夠想著在零點給他第一份生日的祝福，只是她原本打算給他一份生日禮物，到頭來卻不曾想那天楓落在中午說了那些話，那也就是他大約也不會接受她的禮物，她便放棄了。他的確是感動了，但他知道這不是愛，他早已把自己的心給了驍晗，即使驍晗用一雙冷冰冰的手把這顆熱騰騰的心還給了他，但他卻還是為她保存著，並不是無處可存，只是不願意而已。
從那次楓落說過那些話以後，方月就再也沒有在中午的教室裡看見楓落的身影。有一天中午，方月還在教室裡，沒有回去，突然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從走廊外傳來，有人在奔跑。方月感到自己的心突然很緊，呼吸也急促了，她想著會不會是楓落突然出現呢？腳步越來越近，是的，那腳步的確是往這個教室來，但出現在門口的不是楓落，而是一個同。那個同問她怎麼還不回去，她說等一會，又反問那個同怎麼跑了回來，那個同說他忘帶鑰匙了，說完後又是一陣腳步聲，漸漸地消失。方月起身收拾好書包，一個人鎖上教室的門，下了樓，攀爬上石橋，柳樹還在，睡蓮也還在，只是葉片不那麼妖嬈，睡蓮的花也不見了。陽光下的景色，在這個時候倒顯得有些蒼白。穿過未名園，她又遇見了那棵天竺，紅色的葉也越發的紅，好像比楓落送給他的那片還要紅，只是看起來卻是那麼的沒有條理，讓人有一種厭惡的感覺。
法國梧桐在這個季節，葉片還沒有落完，金黃色的葉片稀疏的掛在枝頭，搖搖欲墜，卻也捨不得掉落下來，不知道是葉片捨不得枝椏，還是枝椏捨不得樹葉，反正結果是掛在上面，不過很少罷了。她走過的腳下，不時發出聲響，遠遠近近的，還有些回音，長長的一段上卻沒有一個人，那踩在樹葉上發出的吱呀聲倒像是哀樂一般，而且是那種其古老的二胡，拉出的沙啞聲。
這樣的日，一天天的過去，她也就漸漸的習慣了。楓落也是習慣了，他明白自己要的是什麼，這很清晰。只是這些日，方月問他的問題少了，好像一下頓悟了一樣，其實他們倆誰都明白這是怎麼回事。
翟龍是班裡的地理課代表，上高以來，老師經常複印試卷讓同們練習，翟龍懶得一張一張的去發，也就經常讓楓落幫他發一部分。楓落每次發到驍晗那一組的時候，因為她是坐在第一排，也就從她那裡開始數試卷，一張張的數下去，驍晗此時卻像是什麼都不曾發生過似得，總會在楓落數到一半的時候打亂他的思，他不得不從頭再來。這只是玩笑而已，所以也沒有人去急眼，楓落在心裡倒也還是開心的，至少有些釋懷，只是他不像以前那樣，因為一次小小的事情就激動，這些日過去後，還有什麼好激動的呢？平靜的對待這一切，沒有比這平靜更好的詞兒了。
西伯利亞的寒風不知道是第幾次吹向這座校園了，凋零的一切只留下峭楞楞的枝椏，連平時提醒優美的柳樹在此時都顯得是枯柴一般。
這一日到了翟龍的生日，翟龍從小到大都是在城裡長大，班上有個女孩兒是和他小同好幾年的，現在座位調整後，那個女孩兒便坐到了翟龍的前排，楓落卻坐到了翟龍的後排，只是依舊是冰糖葫蘆的最後一顆。那天晚上他和翟龍一起回家，那個女孩兒也在，她從書包裡拿出了一條圍巾給了翟龍，說是這麼多年的老同，在一起不容易，送給他的生日禮物。這一做法倒使得旁邊的楓落有些尷尬，他什麼也沒有準備，因為他們這兩年來都是這樣走過的。
女孩兒的名字叫柏瑤，性格很開朗，像個男生一樣。個人一起走在少有燈光的校園裡，昏暗下，毫無芥蒂的聊著天。柏瑤說她以前的時候總是一個人在週末的晚上出去軋馬，耳朵裡塞著耳機，聽著聽著自己也就唱了起來，別人還以為這人腦壞了。她自己卻不以為然，喜歡音樂和圖書，尤其是張愛玲和毛的，她說她有時候會看哭。翟龍便搭話說下次週末可以一起去軋馬，這樣還有個伴兒，這只是隨口的一句商量罷了，沒想到卻成了真的。
到了那一天，週六放後，又恰好是遇到元旦，個人便商量好了要一起去軋馬。接近冬天的夜晚，寒冷是早已侵佔城市的，楓落回家放好書包後就去了翟龍家，在此之前他和桐柏去翟龍家玩過幾次，所以也就熟識。翟龍的母親也在家裡，他禮貌的打了個招呼，然後就同翟龍一起來到了公交站牌。按照之前的約定，他們倆在這個站牌下等柏瑤，翟龍拿出手機給柏瑤打了個電話，然後就站在了站牌下。約定的站牌在一個十字口邊，那十字口中間就是包拯的銅像，夜晚的
流光溢彩遮蔽了光輝，越發顯示出這座城市的慵懶。對面的長途汽車站是少有人的，偶爾出發的客車也是那樣的慵懶。公交車轉過彎來到了站牌，一聲長長的歎氣聲，車停了下裡，咿呀的一聲開門，柏瑤從車上下來了。
夜晚的寒風吹拂著她的面頰，一件臃腫的棉襖裹在身上，顯得是那樣的不協調。她下車後並沒有急於去解釋自己的衣服，倒是先問他們倆等在這裡冷不冷，然後就往西走去。楓落跟她還不是很熟悉，雖然同了兩年多，話卻沒有說多少，要是和班上其她女生說的話比起來，也就算是不少了。翟龍卻忍不住的問了她，說下午穿的那件天藍色棉服不是挺好看的嗎，顯得很淑女，這會怎麼想起來穿這樣一件臃腫的棉襖了。她不屑的說，反正是晚上，要不是你們兩個，
誰也不認識我，晚上挺冷的，這衣服很抗風的。翟龍知道她的性格，也就笑一笑就過去了，她也莞爾一笑。楓落卻在心裡想，這柏瑤怎麼跟在班級裡給他的感覺不一樣，這樣看來也是大大咧咧的性格，怪不得平時總看見她跟男生玩兒，也不怕流言。
這半相遇的人，多少都帶著各自的隱衷。翟龍和柏瑤是早就認識的，這楓落卻是個半出家的，在這關係中未免有些尷尬。柏瑤卻看出了他的處境，也就時不時的說一些當下的事情，若是總和翟龍談論小時候，那楓落就真的成了個局外人。可是柏瑤這一說，倒又更顯得楓落的孤單了，只是柏瑤並沒有意識到。前面過一家豆漿店，這個季節，寒風中的幾個人，端著一杯熱氣騰騰的豆漿，這樣大約也是愜意的。在楓落還沒有從口袋裡掏出錢來的時候，翟龍早已把錢付了，柏瑤不感覺有什麼的，楓落卻有些不安。不過到底是同班同，又是關係很好的朋友，這樣的芥蒂是不會存在幾分鐘的。
臨街而立的那些商舖，門口裝飾著各種綵燈，映襯著城市的靜謐。燈是安靜的閃著，人也是安靜的走著。個人時而的笑聲便是這冬天裡的一股暖氣，當穿過河上的那座橋時，可以看見對面的那座橋，風從河面上吹來，冷的讓人打哆嗦，對面橋上的燈光下，一群群的人在行走，他好像看見了什麼似曾相識的人，只是很模糊，看的是那麼的不真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