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八章 文 / 瘋狂的屠夫
夜色迷人，街對面的led屏幕上正播放著香水廣告，人聲鼎沸的夜市上，空氣裡也瀰漫著各種各樣的食物香味，勾得行人忍不住駐足，隨著時間漸晚，來往的人越來越多，而在燒烤攤的一角，時間卻彷彿停滯了。
微風拂面，吹亂了席總英俊的髮型。
陶嘉頭髮不如上班時那麼規整，西裝外套被他隨隨便便地拎在手裡，只穿著白色襯衫，看起來是剛結束工作不久，此時他的目光在席榮和桌上擺放的熱騰騰的燒烤和啤酒間來回晃動，不由地就有些微妙了。
……
人生何處不相逢。
席榮深吸了一口氣，對他們這種見了鬼的孽緣已經絕望了。
他簡直要給跪了，這個週末他一定要去廟裡燒香拜佛！這到底是什麼原因，他是被什麼奇怪的東西給詛咒了嗎……
心裡的彈幕已經糊了滿屏，但面上卻不能表現出分毫來，席榮看了他幾秒，決定先優地把口中的烤肉嚥下去，然後從口袋裡拿出紙巾慢慢得擦了擦，接著衝著陶嘉笑了笑。
席榮穿著筆挺的西裝，和在公司一樣乾淨整潔，他笑容溫和，隱隱透著些讓人感覺親切的無奈，似乎對無意間撞見陶嘉很有些意外，他甚至連紙巾都要講究地自己帶，讓席榮即使坐在嘈雜的夜宵攤，也和坐在西餐廳裡無異，看起來高貴冷艷極了。
……但儘管如何，他也還是坐在夜市燒烤攤上。
陶嘉剛開始是真沒反應過來，等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第一反應就是要不要當作看不見走人，因為boss的表情實在是有些微妙，而且那眼神……怎麼看怎麼像是絕望。
儘管他極力偽裝，但是席榮那動作眼神，怎麼看都是小孩子偷偷做壞事被大人發現了的樣子，居然有些可愛，陶嘉心裡覺得好笑，感覺那隻小貓又在自己心裡撓了一爪子。
直到席榮對自己露出笑容。
陶嘉不由地走近兩步，還在猶豫到底要不要進去，燒烤店老闆就先看到了他，一張大胖臉頓時笑開，大聲地招呼他進來：「小陶來了啊？進來坐進來坐，看你這樣子才剛下班啊？哎喲你看你這找的什麼工作？才上班第一天就忙到這麼久，不會看你面相嫩生生欺負你吧？就說資本家都是吸血蒼蠅！」
席榮：「……」
陶嘉：「……」
燒烤店老闆完全沒看到陶嘉尷尬的臉色，又道：「吃什麼？今天的羊肉挺新鮮，吃飯了嗎？來個二十串？跟你說讓你來跟我混，雖然說是辛苦了一點，但是咱們不受誰欺負啊不是！給那些資本家打工不如自己當老闆痛快，是吧？最重要的是，肯定比你賺得多啊！誒，小陶，真的不要跟哥哥合夥啊？咱換個地方，開個大點的店！」
燒烤店王老闆為人非常熱情，胖胖的身體張牙舞爪地在燒烤架上忙活著，陶嘉定定地看著烤架上油滋滋地翻滾著的肉串，默默感受著自家boss的目光，只覺得想死。
他要被老王害死了，說不定真的要跟著老王混了。
席榮面無表情地看著陶嘉，端地一副高貴冷艷的樣子，心中十分憤怒。
老王的台詞居然是一模一樣的！他居然對陶嘉也是這麼說的！虧得自己每次還因為老王的熱情邀請感到不好意思！敢情人家根本是見人就說！
簡直是豈有此理！
一片詭異的寂靜之後，燒烤店老闆老王終於感覺到奇怪了，抬眸看著陶嘉：「小陶，你到底吃啥？」
「就我老樣子吧，少放點辣椒，再來瓶啤酒。」
「好勒！早說嘛，就說你們這些化人囉囉嗦嗦！」
陶嘉又清了清嗓子，在心底抹了把臉，這才重新露出笑容，調整好心態，幾大步坐到了席榮對面，若無其事地笑道：「晚上老王這裡再過會兒人就多起來了，我一個人不好占一張桌子，席總不介意我跟你坐一桌吧？」
當然介意，介意地不得了！這還讓人怎麼吃東西！他就只是想吃個宵夜而已！為什麼就辣麼地困難！撓牆！
席榮笑了笑，拿出紙巾遞了一張給陶嘉，溫聲道：「沒關係，一起坐吧，擦擦桌子，你的白襯衫，稍一不注意就沾上油了。」
陶嘉鬆了口氣，連忙接下來，十分慶幸自己老闆是出了名的對自己人脾氣好溫和紳士，「謝謝席總。」
席榮無所謂地笑笑，將啤酒倒進酒杯裡，用品紅酒的姿態輕輕地抿了一口，目光在老王寬厚的背影上一掃而過，笑著問道：「你和這裡的老闆很熟悉？」
「嗯，認識好幾年了，q大到這個夜市特別近，以前我大學的時候就經常過來了，時間長了就和老王熟了，」陶嘉笑道：「現在雖然是沒有住在這邊了，但是偶爾有心情有時間的時候還是要過來吃點東西，他們家味道特別好。」
席榮一邊聽著，一邊看了一眼自己面前擺著的燒烤，他喝了口啤酒，意味深長地看著陶嘉，笑著問道：「你今天心情很好？」
「嗯，下午linda姐跟張總聊得很好，我也學了不少東西，」陶嘉挺不好意思地撓撓頭，「上周接到linda姐的電話知道我自己應聘上了之後，在酒吧和您和厲總分開了，我們又到這裡來吃了頓消夜，喝了不少酒來著。」
「你當時就有些醉了，後來接著喝，還能回去嗎？還是你其實酒量很好？」
陶嘉更不好意思了，「我酒量挺好的，下次我給您擋酒您就知道了，那天喝得太雜了，啤酒洋酒都沾了不少才醉了，第二天宿醉頭疼死我了
，到下午都沒從床上爬起來。」
席榮失笑，不知不覺被陶嘉帶得放鬆了不少，陶嘉的臉龐青澀稚嫩，怎麼也不像是工作了兩年的人，席榮想到了當初剛大學畢業的自己，心軟了軟，笑著道：「喝酒傷胃，平常不是必要的場合還是少喝些吧，別小小年紀就身體不好。」
「謝謝席總關心，不過席總您這話說得……」陶嘉眼睛笑得亮晶晶，「您也就比我年長幾歲，正當是最有魅力的時候，偷偷跟您說，我剛到公司就聽linda姐跟我八卦哪個部門的誰是您的粉絲呢。」
……
提到公司裡的那群女員工們，席榮忍不住在心底歎了口氣，他忍不住用憐憫的眼神看著陶嘉，心說linda那可不是簡單地跟你八卦誰暗戀我，她那是想報告總裁夫人呢。
見席榮不說話，還神色怪異地看著自己，陶嘉立刻又道：「不好意思啊席總，您別在意，看我這還沒喝酒呢，就先開始醉了。」
席榮搖搖頭，笑道：「沒關係，聽聽這些也無所謂。」
陶嘉還想說什麼，老王就自己端著陶嘉的燒烤走過來了，他看到席榮和陶嘉坐在一起說話愣了愣，放下盤子驚奇地問道：「你們這是……認識？」
這真的是個天大的巧合，陶嘉一不知道席榮是以什麼身份來的，怕給他露餡，二是剛才老王才當著席榮的面說自己老闆是吸血蒼蠅，現在指定是不能說他其實就是我家**oss了，只好尷尬地看向席榮，席榮笑了笑，點頭應道：「是啊，我們是同事。」
老王於是更加驚奇，在兩人之間看了又看，一拍大腿道：「你們真是有緣分！這樣都能碰到！哈哈，太有緣分了，我再請你們三十串羊肉串，以後你們要來就一起來啊！別跟我客氣啊，誰跟我客氣我跟誰急我跟你們說！」
席榮和陶嘉於是只好笑著應下來，老王也高興，又道：「嗨！你們倆一個個都大半夜餓著肚子來吃東西，晚上加班沒吃飯吧？你們老闆喲，真是……唉！」
老王說完就走了，留下想撞牆的陶嘉，陶嘉和忍笑的席榮對視一眼，無奈地解釋道：「老王不知道您就是我boss……他就是這樣的人，您千萬別介意。」
「沒事，我也認識他很久了，知道些他的脾氣的。」席榮大度地笑道：「晚上陪著張總沒吃飽吧？張總喜歡吃海鮮，今晚是去的海鮮樓嗎？想也知道你和linda沒吃多少，快吃吧，吃完早點回去，明天還要上班呢。」
身為老闆這未免也太貼心了！真是非常有男友力！必須是年度十佳老闆！完全沒有吸血蒼蠅！陶嘉有點感動，也確實是餓了，又和席榮客套了幾句就開始吃了。
席榮見陶嘉開始吃東西，總算是鬆了一口氣，陶嘉來之前他就吃了幾串，來了之後就光喝酒了，肚子早就餓得不行，現在終於開始拿起烤串開始吃，他動作不快不慢，表情閒適，時不時語氣溫和地和陶嘉說幾句話，硬生生地將夜市燒烤攤吃出了高級西餐廳的感覺。
陶嘉一邊吃一邊看，忍不住自己都放慢了手上的動作。
雖然在夜市上看到自家傳說中非常有講究的boss很奇怪，但是現在看著boss……他突然又沒有奇怪的感覺了。
任由席榮再怎麼想趕緊吃完走人，他們也到了快十二點才結束，兩人皆是吃飽喝足，和老王告別之後，席榮準備去另一邊的停車場開車回家，深夜有些涼，陶嘉穿上了西裝外套在路邊站定，沖席榮笑道：「席總明天見，我保證我不會遲到的。」
夜市人多，雖然來這邊的出租車很多，但是打車的人更多，席榮想了想，覺得自己這麼紳士的人，不管願意不願意，但是怎麼也不好看著半夜十二點自己的助理站在街邊挨凍，於是問道：「你家住在哪裡？」
「啊？」陶嘉一愣，條件反射性答道：「廣福路的美好家園小區。」
這下席榮倒是一愣，「正好順路，要不我順路送你回去吧？這個點這裡好像不好打車。」
陶嘉經常在這邊，自然知道半夜打車有多艱難，他現在已經完全相信了自家boss是個有紳士風度的大好人，連忙點頭道：「謝謝席總！謝謝！太好了！」
……
居然答應地這麼乾脆，自己剛才的表情有那麼誠懇嗎？他明明只是客套一下而已……
算了，這麼個小孩兒，半夜看著也不太忍心，席榮笑了笑，讓陶嘉先在這裡等著，自己去了停車場開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