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52章 冬捕一 文 / 祈世安瀾
查干湖，又叫查干淖爾，查干蒙古語是白色的意思，是我國的十大淡水湖之一，查干湖是蒙古族的白色聖潔的湖，所以每年最重要的冬捕就在這裡舉行。
每年冬捕前的祭湖和醒網儀式尤為重要，據瞭解這種漁獵化源於史前肅慎民族，後盛於遼金。
另外，也因冬季捕魚易於保存運輸，所以這一古老的冬捕方式一直延續至今，千年不變。
烏蘭，蒙古語是紅色的意思，斯琴，蒙古語是聰明的意思。
當米斯金翹楚一行人下車的時候就有兩位身著蒙古族盛裝的姑娘，獻上了藍色的哈達，還有香甜的馬奶酒，動作無比嫻熟，只是看著金翹楚的目光裡掩飾不了熾熱的愛慕。
米斯帶上了哈達，拿過裝馬奶酒的銀碗，先向空中點一下，然後又向大地點一下，然後才喝了下去，這一系列的動作她見金翹楚做過，做做樣子還是可以的，細究起來漏洞百出。
「帥哥，我叫斯琴。」頭上戴著像碗一樣的頭飾的紅衣蒙古族姑娘拿著奶干走近金翹楚說道。
「謝謝。」說了謝謝接了過來放到了米斯的手裡。
「我叫烏蘭。」藍衣的姑娘也不甘示弱，只是兩人的年紀看上去也只有二十歲上下，和米斯差不多，卻看上去更加的豐腴，皮膚也都是白裡透紅的那種，只是她們的皮膚較之比起來有些粗糙，卻很健康。
米斯看著那個叫斯琴的姑娘扔給他們奶干之後，一個人從蒙古包裡拿出了一大盆奶塊，那動作很熟練看不出一點吃力的神情，而那種奶塊就是牛奶喝不完凍起來放到盆裡凍上的的那種，此時也不知道這是幹嘛。
金翹楚心裡暗暗砸吧嘴，讓他去拿那種盆再穿著那麼長的衣服從那麼矮的蒙古包裡走出來他都做不到，所以他覺得那句套馬的漢子你威武雄壯說的不錯。
他們算是住了下來，這個季節的前郭爾羅斯大草原早已人聲鼎沸，他們之所以住在這裡是因為這個家庭的父親認識金翹楚他爹，所以每年都給他們留地方落腳。
只是今年金家少爺自告奮勇的要替他父親來，而且臨行的時候也放了狠話說一定爭得頭魚連夜給他老人家送回去讓他嘗鮮。
其實去年的時候金宇豪就沒來，每年都會派人或是自己前來，這是老祖宗留下的東西，不論是還剩下多少傳統只為看著也樂呵，慶幸的是他們的民俗至少還在。
「小金子，這個是明天開始嗎？」米斯沒有意思的一隻腳搭在蒙古包外，倚著門口看著金翹楚說道。
金翹楚還在和宮二交代著接連軍的事情，聽見米斯叫他，一回頭就看她那個動作的騎在蒙古包的地方，當時看了看四周，確定沒人注意他們之後，跑到了米斯那裡，一下子就將人推了進去。
米斯見狀直接急了，「怎麼的？耍流氓啊？」
「……要耍還能等到現在？」金翹楚拿過米斯脖子上的哈達，細聲的說道：「蒙古包的門檻被蒙古族人視為他們的脖子，所以你覺得你踩到人家的頭上人家能不跟你急嗎？」
米斯沒說話，這麼一說也覺得自己的行為有點過分，「我知道了。」
甕聲甕氣的回答，逗樂了金翹楚，「明天應該會很亂，一定要記住跟住我，記住了麼？」
「記住了。」
「嗯，」然後又像是想起了什麼，「對了，如果看到被砍了的樹墩千萬也不要踩踏或坐，因為當地人認為那個樹墩是神仙休息的位置，煩人是不能去坐的。」
「神仙哪有那麼閒？」米斯不屑的說道，拿出了手機打算玩一下斗地主，「靠，沒信號？」
「不要說髒話，」金翹楚輕輕的在她腦門上彈了一下，「所以明天要跟緊我知道了沒？」
「嗯。」
晚上的聚餐米斯推脫了沒有去，金翹楚也想不去，可是纏不過那個兩個小姑娘的熱情相邀，只好去了，原來斯琴是這家的女兒，烏蘭是她的表妹，因為冬捕的原因前來的。
原來那盆奶塊是用來化開做饅頭的，奶饅頭的味道他們不是沒有吃過，旺仔小饅頭米斯總吃，他也跟著嘗過。
「花兒！」金翹楚直接進去就看到米斯趴在炕上玩著連連看，旁邊放著奶干和他們帶來的水果。
「怎麼了？我玩完這一局的！」米斯頭也沒抬，劃著屏幕上的各種水果。
「晚飯有奶饅頭，吃嗎？」
「一種奶酪嗎？」
「就是牛奶和饅頭吧？」聽米斯說完他也不確定了。
「那還不如吃鐵鍋燉魚鍋貼大餅，順便再來點油炸小魚乾和蕨菜小炒呢！」米斯坐了起來，伸出手指一樣一樣的數著。
「米小姐說的這些我們這都有，也都能做，但是不巧了今天就只有羊肉湯和奶饅頭。」斯琴不知道什麼時候也跟著進來，說這話的時候帶著一種洋洋自得的語氣，甚至能感覺到有點不善。
金翹楚剛想問你們怎麼就進來了，才發現這是人家，人家隨意好吧∼「羊湯啊！」米斯興趣不大，「金大爺替小女子吃掉吧，我就早睡了，困了！」
斯琴面上一喜，「那金大哥呢？」
這麼一會兒就叫上金大哥了，還真是親熱，米斯無聲笑笑，在心裡默默的說了一句金翹楚保重啊。
「我去！」金翹楚跟著斯琴出去了，看都沒看米斯一眼。
對於金翹楚突然變卦的積極，米斯就當他想吃濃郁的羊湯大餅了，根本就沒往心裡去。
晚上吃完飯，金翹楚終於忍不住了，到現在米斯都沒有出來找他，也沒有多問一句，那沒有辦法了，他去找她！
「花兒，睡了沒？」金翹楚坐在米斯旁邊，看著那個嘴邊還沾著一粒蘋果籽兒的臉龐，無奈的笑笑輕手的將它拿了下來。
剛拿下來她就醒了，「奶饅頭好吃還是奶饅頭好吃？」
「嗯？」手裡拿著蘋果籽兒的金翹楚有點訝異，「什麼奶饅頭奶饅頭？」
「不好意思，我邪惡了……」
反應過來的金翹楚突然捂著肚子哈哈的笑了起來，「花兒，你也太有才了吧，笑死我了！」
……
「哎呦，不行了，這笑話我得講給宮二聽！」
「不行！」
第二天一大早，他們就開著車子順著彩旗飄著的道路一路行進過去，一路上都能感受到那種淳樸民風和當地人對漁獵化的熱愛。
離得老遠就能看到那遠處坐落的冰洞和冰雪敖包，眾人一看到這些也都非常興奮。
他們把車停到了指定的位置，一路步行過來，在聖水湖畔邊已架好祭祀要用的東西，紅黃藍白黑等顏色的架子立在兩邊，中間放著一大張供桌，香爐裡還沒有焚香，整個場地都圍上了五顏六色的旗子。
祭祀似乎馬上就要開始了，最先開始的是醒網儀式。
身著異裝的喇嘛將懷抱裡的貢品一個一個的遞給魚把頭，魚把頭再將這些貢品擺在供桌上，然後將九炷香分別插在三個香爐裡點燃，然後和眾喇嘛按照順時針的方向繞供桌，冰洞和冰雪敖包轉三圈，一邊轉一邊誦經。
魚把頭是整個冬捕的話事人，聽說是姓石，一身羊皮褂襖，頭上戴的是狗皮帽子，長得很淳樸但是卻有著不容忽視的霸氣和驕傲的神采。
此時正看到魚把頭站到祭祀場地的中間，端起酒碗，雙手舉過頭頂，開始朗誦祭湖詞:「啊！長生天，先祖之靈啊；啊！庇護終生，求昌盛，求繁榮。查干湖呵，天父的神鏡；查干湖呵，地母的眼睛，萬物生靈，永續繁衍……敬上九炷檀香，插上九枝青松，獻上哈達，擺上九種供品；啊！千里冰封望祭湖，萬頃湖面競紛呈？」
如果放在平時一個其貌不揚的老頭念著這大篇的祭詞覺得非常違和，但此時此景和他那虔誠的語氣，只會讓人心生敬意，並且會心懷感恩大自然的饋贈。
魚把頭接過喇嘛從供桌上端來的酒，手托著酒碗，直接跪在冰洞前，高聲喊道:「查干湖冬捕的大網醒好了，開始祭湖了！一祭萬世不老的蒼天！再祭賜予我們生命的大地！三祭養育我們的查干湖！」
幾名蒙古族的姑娘聞聲走到冰雪敖包前，將手中的哈達繞在敖包上的松枝上，米斯眼尖看出了那幾個蒙古族姑娘裡就有斯琴和烏蘭，此時也都是虔誠的做著她們該做的事情，沒有理會他們。
其他的蒙古族青年也將手裡的糖塊和牛奶撒向天空，喇嘛把酒和貢品倒入冰凍中，隨後眾人圍著冰雪敖包轉三圈。
從頭到尾米斯和金翹楚一行人皆是一動不動的看著場上的祭祀，沒有人說話，也沒有人電話響。
祭湖儀式算是圓滿結束，魚把頭手裡拿著那個叫抄撈子的傢伙事兒在早已經鑿好的冰洞眼兒裡攪動了幾下，使勁兒往上一提，就看到一條活蹦亂跳的大胖頭魚跟著蹦了上來，這就叫做開湖頭魚。
米斯看著那條大魚才意識到自己已經一動不動站了許久，在動腳的時候，竟然已經麻了。
場上也因為開湖頭魚的上岸一片沸騰，米斯抓住了金翹楚的胳膊，眉間一片愁容，「……腳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