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51章 迷霧 文 / 皇家兔公主
張乾坤在黑暗中獨自前行。腳下熙熙攘攘的蟲不能給他帶來任何的傷害,反而對他避之不及。這裡似乎是一條陰暗而漫無邊際的隧道。他走了很久都走不到盡頭,也發現不了其他的出路。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他總是感覺身邊有人,不遠不近地,就跟在他身後。時不時還陰笑兩聲。
起初張乾坤還會暫停一下,觀察四周,但一無所獲後乾脆就不再理會那個若隱若現的東西。他想既然看不見,那看與不看也都沒了必要。
也不知過了多久,只覺周圍陰風陣陣,似乎已經身處陰間,偶爾一聲讓人毛骨悚然的聲響。面前突然泛起了白霧。這霧與常日不同,若是正常古墓裡的迷霧,多為潮濕毒瘴。霧氣在風水上有很大的講究。但這種古滇國的最初遺跡,已經不能用平常的墓學丈量。何況這處怪奇物多,就如同這霧,手觸竟無水汽,所以與其說是霧,不如說是濃煙。
呼吸倒還沒有任何困難,應該不是傳統墓穴裡放置的毒氣機關,張乾坤心想,其實哀牢王很是善良,或者在那個時候,還沒有盜墓一說,所以沒有人做出在墓裡放置害人物品這種損人不利己的行為。
越前行霧越濃。以至於張乾坤已經難以看到任何東西。向前望去,只是白茫茫的一片。好像聽到撞擊的聲響。那種聲音持續不斷,似槌擊打皮鼓。張乾坤跑過船,聽出這聲音極其像停船靠岸所發出的響動。他靜止不前,靜靜觀察前方,果然隱約看見似乎有船隻迎面而來。
那是一隻體型巨大的船。這時眼前的一切十分奇怪,就像他在一個山澗裡,外邊就是蒼茫的海洋。而那隻船逐漸不懷好意地行駛過來,好像要撞入山澗之內。
起初張乾坤動也沒動,只是靜靜觀看。當他發現那詭異的船真的向他靠近,而不是他在走近它時,他才走上前,想瞭解清楚這到底是怎樣一個狀況。是否船隻也是和之前的飛機一樣,到了這詭異的墳墓裡,還是說,他已經走到了墳墓的盡頭,難道陵墓的盡頭是海?
不對。如果是海,這迷霧不會沒有一絲水汽。張乾坤小心地靠近船隻,點亮防霧燈。誰知前面竟已經無路,那船下似是萬丈深淵,整個船就像漂浮在空中,僅靠四條鐵索支撐。兩條拴在張乾坤腳下的土地上,另一邊則在懸崖那邊,黑暗無邊際。他用其他的儀器試圖掃瞄到對面的影像,終究未能如願。
張乾坤略微思考,要不要乾脆用過濾望遠鏡觀察情況。起初他不想選擇這樣的方法,因為過濾望遠鏡極其沉重,且角度不好,須得抗在肩上,才能看到內中圖像。若是身後被人攻擊,眼下的位置和情形,就只能丟下它。
但是他衡量一下,還是準備拿出儀器來瞧。就在這個時候,張乾坤突然聽到了一個女人的哭聲。
那哭聲是從這巨船上傳來。如怨如訴,似細雨潺潺,時斷時續。如同一位少女,有著極其絕望悲傷之事,哭泣不止,聞之斷人心腸。從泣聲竟能想到其絕色,如花似夢,柔情似雨,黯然夜下,使月難圓。
若是一般男人聽得,只怕要被勾了魂去。那哭泣如此媚惑入骨。張乾坤將手支撐在鐵索上,翻身一躍便上了船。這船懸於空中,所以其實他的舉動相當危險。不過張乾坤有信心如果塌將下去,他有足夠的時間保全性命。他想要去見這個哭泣的女人,因為這哭聲他很是熟悉——是張旖旎的聲音。
張乾坤記得幼時曾經對張旖旎說,會好好照顧保護她,不會讓她難過。可是事實當然不能如願,他必定不能從那個煉獄般的成長環境裡救贖她。她那奇異的極其容易恢復癒合的身體,被他們身邊的人視為奇珍。只要人間能想像到的可以施加在rou體上的實驗和刑罰,他們都在她身上用過,以考驗人體的任何極限,完善他們需要的一些刑訊逼供措施。那些人藉著實驗的借口,在張旖旎的身體上宣洩出人性中的黑暗。
何況她那麼美。他們那裡沒有她那樣美的女孩子。她的美巧奪天工,就像是精密儀器按照最美的樣子鑄造出來。從她幼時起便有人窺探於她,長大後更是令無數人垂涎。好在張乾坤也已經長大。在他的保護下,張旖旎沒有受到致命的侮辱和侵害,但是那些壓抑的慾望終究要釋放出來。他們沒有辦法從張旖旎身n上索取快樂,便想盡辦法讓她疼。只要她痛苦,他們就高興。若是聽到她撕心裂肺的哭叫,就會有人興奮起來。
張乾坤卻永遠滿臉笑容。即便看著張旖旎被折磨虐*待,他也會雲淡風輕地談笑如常。他就像一隻不知憂愁為何物的鳥,只是每日快樂地磨礪喙緣。在無數個相同的年頭過後,誰也沒有想到他在一夜之間羽翼豐滿,會突然用盡了世間至為殘忍的方式,一個個將曾經欺負張旖旎的人折磨虐*殺。
在那個被血腥和殘虐充斥的深夜,張乾坤站在滿月之下,依舊如常的笑容,依舊俊美異常的臉。身上卻是一種泠冽鋒利的氣場,如得勝駕臨的君王。他居高臨下,對剩下的瑟瑟發抖跪了一地的人們笑著說:「反正他們已經沒有什麼可以再教我。就沒有了活下去的必要。只是讓旖旎受苦這麼多年。我曾發誓不會讓她哭,可惜我拼盡全力,更改了性情,付出了我所擁有的一切……終究還是沒能讓旖旎幸福。」
說完他在月光下開了宴會,要求所有人將剛剛被折磨致死的人擺上桌吃掉。如果有沒死的,便直接開膛破腹,強迫眾人生食內臟。同時還在平時裡欺負旖旎很歡樂的女人中選出些漂亮的,供眾人*淫淫樂。在一片慘叫哀樂震天中,張乾坤卻在月色下轉身,悄然離去。
張旖旎還在臥室裡哭。自從幼時到了這裡,她就沒有笑過。不過其實她並不怪罪張乾坤,也不曾將哥哥幼年的誓言當真過。她在這裡的人生,沒有太陽,只有無盡的黑夜和痛苦。早已失去了喜怒哀樂,記憶裡只有疼痛。她的眼淚也是因為疼。
這天張乾坤回來得很晚。他回來之後,看到張旖旎滿身傷口的身體,和往常一樣痙*攣*發抖。她已經熟悉他身上的血
血腥氣味,所以沒有在乎,也沒有發覺出任何不尋常。張乾坤把她從床上搖起來,把她帶到前庭處,讓她看自己精心製作的血腥*淫*淫靡的場景。他從後面抱住她,笑著在她耳邊道:「旖旎,這是我送給你的生日禮物。以後這個地方,就由你來掌控。只要你高興,你想做什麼都可以。」
張乾坤認為自己做的很對,至少從那以後,張旖旎再也沒有哭過。所以他相信,這個在船上哭的女人,也一定不是張旖旎。但他還是想去看看,到底是什麼東西,會發出旖旎的聲音。
這是一艘靠簡易機械發動的船。張乾坤輕輕地跳上去,在船上才逐漸加重自身的份量。果然船隻稱重能力尚可。船面上有一些雜物及救生物品,船邊無任何標示。由此看出應該是副船或者大型逃生艇。聯想到之前所遇的情形,張乾坤自然認為後者的可能性比較大。
他小心地走下船艙。一般船隻會配備足夠所有人逃生的小型救生艇。而這艇相對於平常而言太過巨大。倒好像是單獨的另外一隻船。張乾坤忽然想起那本航海日誌。其實他早就推斷出了基本正確的當年情形——一定是瑪麗西絲萊特號的船員和船長發生了爭執而兵分兩路。船員們上了當時算為先進的發動機式救生艇,去尋找比金錢更為重要的物品,而船長在成功製造了一艘鬼船之後,消失於世,想必是去獨自找尋另一方位的他所認為真正的寶藏。
那麼這艘救生艇,應該就是那些船員們的了。他們也許有水手,有乘客。最終都死在了這裡。世間大概沒有人能想到,困擾了各國專家學者多年的鬼船謎案,真正的謎底卻在遠在中國的一座古陵墓裡。
張乾坤並不覺得這件事情奇異。在海上,什麼都有可能發生。他之前跑船的時候,經歷過各種離奇古怪的事情,甚至有過一次真實的穿越。事後他曾對張旖旎說,如果把那次的經歷寫出來發表在網絡上,一定會被瘋狂轉載。他甚至真的嘗試過,可惜他和張旖旎都沒有學細胞,七天寫出了六個單詞,只好作罷。
四周有黏膩的觸覺。果然這船艙內,也滿滿都是泥濘的蟲。張乾坤在黑暗中,看到前方似乎有把椅子,坐著一個身穿白衣的女人。
那個女人正在哭泣,哀哀欲絕。她好像知道張乾坤在身後,雖然沒有回頭,卻一邊嗚咽,一邊說了一句沒頭沒尾的話:「那個人不是我。」
聲音極為動聽甜美,勾人心魄。可惜張乾坤並無憐香惜玉之意,若不是這聲音和張旖旎一模一樣,他根本就懶得進來。他來了,只是為排除想像中的萬一。如今確定了不是張旖旎,他已經決定轉頭就走。對於這是這個什麼東西,他突然沒了興致。
就在他轉身的一剎那,那一襲白影卻突然飛向了他。張乾坤沒有做出反擊的動作,他冷靜地看著這個瞬間在黑暗中移動到他身前的女人。這個女人通體白色,黑色長髮,那和張旖旎一模一樣的齊劉海下,卻是一張昆蟲的臉。
更加恐怖的是,這昆蟲的臉上,卻有一枚紅櫻桃一樣的小嘴,它一翕一合,如泣如訴。原來之前就是它在哭,把他引到這裡來。張乾坤定睛一看,原本這也並不是白色的衣裳,這本是一隻通體純白的,有著滑嫩的觸感和一股血腥味的蟲。加之它如今直立在張乾坤面前,而並非爬行,如果在不知情的情況下,還當真容易被男人當成美人抱了去。
而面對這詭異恐怖至極的場景,張乾坤卻樂了出來。他思維不同常人,此時心裡居然在想,人類用了一百萬年的光陰學會了直立行走。用五十萬年的時間完善了語言。而漢語至少經歷了三千年的發展。而現在這些成果被一隻蟲輕易地學會了。照這樣的情形發展下去,不久之後好萊塢大片裡的蟲災場景就會出現……一定比猿族崛起還要精彩萬分。
不過張乾坤很快就笑不出來——因為那只蟲看著張乾坤,又開始流淚。那櫻桃小嘴再次翕動起來,突然用張旖旎的聲音,清晰地說了一句話:「哥哥,我是旖旎。救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