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歷史軍事 > 儺神之鬼面黃金

正文 第38章 人性 文 / 皇家兔公主

    隨著身上傳來的一陣陣刺痛,這個滾筒洗衣機一樣的機關再次運轉起來。不過有了之前的經驗,我這次的表現明顯好得多。我快速扭轉身體,就像玩滑輪的小白鼠,多少也維持了身體的平衡。只是眼花繚亂,可能是由於剛才反轉的角度問題,大批和之前的蜈蚣一樣的蟲,密密麻麻地隨著機關的再次運轉而被甩落下來。

    我們自然知道它們的出現可能產生的後果,我摀住口鼻,在指縫裡看見原來被埋在土裡只剩頭的屍體,此時在轉動中,也逐漸被甩了出來。不過看上去姿勢十分詭異,與其說是被甩出,不如說屍體正在接著機關旋轉的力量,扭動著一點點往出爬。

    只見那爬出的屍身,完全不是正常的模樣。肩部以下居然沒有分支,四肢手足什麼也沒有,僅有肥肥大大的一個軟軀殼,看起來好像是真正的屍體被包在了一個麻袋裡。只是這個麻袋是人的軀體做成,人的胸腹脹大到一個不可思議的程度,而四肢也隨之被腹部吞沒。在透明的腹內,可以看到四肢和數量極多的多足蟲。就如同這些屍體的肚子被吹了氣,像氣球一樣膨脹起來,把四肢都逐漸包裹了進去,還在裡面塞滿了蟲子。

    秦明月臉色一變,讓我們在停止轉動前衝出去,離開這裡,並且警告我們千萬不要弄破這些死屍的身體。我在踉蹌中跟著秦明月,勉強看見在這詭異的機關抽動的過程中,前面似乎有一個螺旋狀的出口。我們小心翼翼地前行,卻也不知是誰悲催地碰破了一個人皮口袋。那些金黃形態的蜈蚣在空中漫天飛舞,順著我們的血液味道直衝過來。我們只好加快速度,恨不得多長出幾條腿。

    在高速旋轉的情況下向前奔跑極為困難的,我們只能拚命維持身體的平衡,在蟲類飛舞中碰撞,還要掩住五官以免蟲子飛入。在這地獄一般的境況裡分秒如年,好容易到了出口處,秦明月極為靈巧,一躬身就鑽了過去。我就沒有那麼容易,手和頭先爬出,秦明月在那邊幫了我一把,後面又不知是誰好心推了我一下,才總算連滾帶爬,姿勢十分難看地逃了出來。

    常生殿大呼「感覺像被我媽又生了一次」,我們也沒心思搭理他。四週一片漆黑,我打開電筒,藉著微弱的光亮看到張乾坤笑瞇瞇地晃動一個玻璃瓶給我們看。那瓶中裝著的,就是一隻金黃的蜈蚣。大約有幾公分長短,在瓶裡爬來爬去,看上去有一種說不出的噁心可怖。

    張乾坤笑道:「這不是蜈蚣。這是一種生存在深海的東西。學名叫做三洋蟲,大約是因為它生存在海水深處,平時不容易見到,並且是食素動物,所以潛水員和水手都把它視為吉祥的象徵。」

    因為我們早已習慣了這裡的昆蟲變異系統,所以沒人在意為什麼原本食素的海洋生物突然開始食人。只聽常生殿道:「原來是深海的東西。怪不得長得這麼難看。」

    我好奇道:「長相跟在哪裡生存有什麼關係?」

    常生殿說:「關係大了。你沒注意到,深海的生物一般模樣都非常醜惡嗎?估計是反正在那麼深暗的地方,也沒人看見,就隨便長長……」

    我:「…………」

    我問張乾坤,那深海的東西,緣何可以脫離海水而存在?他笑答深海有很多兩棲物種,海陸都可以生存,不足為奇。何況三洋蟲屬於遠古生物,最初的化石也是在大陸上尋得,或許最早的時候三洋蟲是陸地動物演化而來也說不定。

    張乾坤說完,就笑瞇瞇地走向玉盅。玉盅知道她此行兇險,而且張乾坤既然已經說出絕對不會讓她活著出去的話,就必定做的到。自從緬甸人包括她的丈夫都死掉之後,她就一直在沉默。她不想落在張乾坤手裡,可是張乾坤總是不能讓她如願。剛剛在那滾筒一樣的東西裡,她也不想和我們一起,只一心求死。或許是她故意把其中一張人皮弄壞,想讓自己被蟲吃掉。可是未能如願,又被張乾坤拖了出來。

    張乾坤讓張旖旎把玉盅綁好,眼裡的笑容讓人不寒而慄。我不知道他要對玉盅做什麼,可是我張了張嘴,最終任何話也沒能說出來。在這種地方,這種情形,本來就不是應該用常理和人情來說話的處境。縱然我想幫她,也確實無從開口。我沒有救她的理由,張乾坤也不會買我的面子。

    玉盅的身體在發抖,她本就是個美人,大概是遺傳了她母親的美貌,眼睛裡流露出的楚楚可憐,讓每個人心動。可是張乾坤接過張旖旎的刀,劃開玉盅前胸的衣服。奇長的手指順著她滑膩的皮膚略微滑動一下,最終停留在她的乳房下方。他左右動了下指節,似乎在確認什麼,然後就放開手,用刀直接劃開那部分的皮膚。

    他將刀刃刺入極深,眼見殷紅的鮮血順著玉盅的衣服滲透出來。張乾坤將刀在她體··內足足轉了一圈,就在她的身體上形成了一個五毛硬幣大小的洞。玉盅臉色慘白,冷汗不斷從額頭滾落。看得出她十分痛苦,但是大概玉盅已經習慣了被不當成人的生涯,所以也沒有任何掙扎呼叫,只是扭轉身體努力承受劇痛。

    張乾坤十分滿意自己剛才的成果,又將長指輕輕探入剛剛製作完畢的孔洞內,好像在檢查,隨後就將手裡裝有三洋蟲的玻璃瓶打開瓶蓋,將瓶口塞入玉盅胸口下的血孔。

    三洋蟲立刻順著瓶口爬進去。張乾坤似乎早有準備,蟲子爬入玉盅的身體,他馬上抽出小瓶以免蟲再次爬出。眼見那多足之蟲在玉盅血肉內翻騰,爪子尖利地撥弄已經模糊的*。一小團紅白相間的肉沫從孔洞內滾出,張乾坤快速接過張旖旎手中的棉花團和紗布,給傷口做處理並封死。

    從蟲爬入的那一刻起,玉盅就終於慘叫出來。她被捆住的身體倒在地上痙攣,動作之甚,可以看出她承受的,絕對不是人間的苦楚。她一邊掙扎一邊慘叫,像一條翻滾在油鍋裡的魚。張乾坤眼裡卻仍是慣常讓人脊背發涼的笑意,欣賞著自己的傑作。

    我承認自己見識短淺,並不曾見過這般血腥如地獄的場景。從

    張乾坤將瓶口塞入由他創造出來的血洞之時,我就心跳加快,臉色蒼白如紙。我本能地摀住嘴阻止自己的乾嘔,避開眼睛不去看玉盅的掙扎,可是她一聲聲淒厲的慘叫,就如同緊箍咒,讓我頭痛得汗如雨下。

    從這一刻起,我已經徹底不想再接觸張家兄妹。我甚至往我們出來的洞口處看,看自己還有沒有回去的路。我想離開這個地方。只要讓我離開這裡,離開他們,看不到血腥和慘劇,我想我願意付出任何代價。或者,張乾坤把他折磨的對象換成我,我也可以忍受。我只是看不得。

    玉盅的慘叫和掙扎足足持續了十幾分鐘,才漸漸平靜下來。直到她不再叫,我才敢再看她。從她胸部的呼吸看,至少她還活著。只是不知是昏迷,還是痛苦已經結束。我的目光不小心和張乾坤碰觸,才發現他不止在欣賞玉盅的慘狀,也在享受觀看我的懦弱無能。

    他的那個眼神,讓我忽然產生了恨意。不知道是恨他的殘忍,還是自己的無力。這個世界無論在現實的社會,還是在這被人遺忘了千年的古墓裡,規則都是一樣。勝者王侯敗者寇。無論你哪一方不如人,都會失去所有的權利。除非能逃離,否則只能在沉默中滅亡。世界的面目本就如此,只是在這與世隔絕的地方,顯示得更加鮮明。

    張旖旎給玉盅鬆綁,檢查瞳孔和脈搏。張乾坤的目光也重新放到玉盅身上。我的耳邊突然傳來熱氣,只聽常生殿在我身後貼著我的耳朵悄悄說:「也許我大舅哥興奮閥值跟正常人不一樣。可能只有這樣虐待人,他才能達到hao……要真是這樣,你得理解他,他也很可憐……」

    此時常生殿的葷段子,已經不能讓我的心情有所緩解。我知道我現在的臉色一定蒼白而難看。我也不知道是在跟常生殿說話,還是在喃喃自語:「你看見張乾坤做的事情了?」

    常生殿就在我身邊。他當然看得到。但是他出乎我意料地回答我道:「是。看到了。」

    我突然說:「如果我想阻止他。……你說我能打得過他麼?」

    我問的當然是廢話。我已經做好常生殿會把這句話當成瘋話,直接沉默。或者他搖搖頭,安慰我別想太多。給我講一通此行的目的和道理。

    可是常生殿的聲音卻十分沉著認真地回復我:「清明,你有一顆正直善良的心。所以當然是你勝券在握。」

    我心裡陡然一熱。在現代的社會裡,我已經很久沒有聽過人用正直和善良去讚揚一個人。只有在很小的時候,我把家裡過年準備要殺掉的魚偷偷放生,被鄰居看到之後說,真是個善良的孩子。

    走入成人世界後方知人心叵測,人性中美好的一面,也逐漸被扼殺。

    所以我完全沒有想到,即使在我如今的三觀裡,聽到「正直善良」這樣的形容詞,還是極為震動。或許我已經配不上這樣的詞藻,但常生殿的話,就像黑暗中一束光亮,突然就讓我看到了另一種希望。讓我有力量去捍衛和保持自己僅有的一點良知和人性,即使什麼也不能做,也不會變成張乾坤的殘忍模樣。

    自從到了這裡,一度對常生殿的猜疑,已經讓我對他信任的基石動搖。可是此時我忽然明白,即使常生殿已經被一種我看不見的力量控制,可是當那種邪惡的鬼面從他臉上脫離,他就還是那個雖然不靠譜,但是講義氣,夠哥們,真實,會傳遞給人支持和溫暖力量的常生殿。是我吳清明最好的朋友。

    那一刻我在心底暗暗發誓,即使常生殿在不知情的情況下被惡鬼控制,我也絕對不會放棄他,會竭盡全力清除我們之間的隔閡,將那不知名的鬼怪從他身體裡趕出去。

    那邊的張乾坤一定聽得到我和常生殿之間的對話。但是他完全沒有在意,只是看著玉盅起伏的胸口,對張旖旎笑:「這東西做好,才是真正值錢的稀世奇珍。出去後把它賣掉,我們就搬去海邊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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