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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26章 文 / 兩條魚

    「彩菱過來了?」果不其然陳初蘭也大吃一驚。

    昨晚老夫人才剛剛承認要將彩菱送予二老爺,今日居然就把人給弄過來了?這速度!

    陳初蘭嘖嘖搖頭,同時立馬想到二夫人大發雷霆的模樣,頓覺得頭頂上方全是厚厚的一層黑雲。

    且不說陳初蘭這邊正在奇怪老夫人怎能如此輕易地就將彩菱送過來,二老爺難道連個聲音都不吭嗎?那邊林姨娘正窩著一肚子火,面色極其難看地帶著彩菱,一步步朝自己的後院走去。

    卻說今日一大早,她過去二夫人那裡準備向她求個大夫給陳初蘭看腳傷,卻不料二夫人和二老爺早就去了老夫人那裡。她自然知道他們過去老夫人那裡是為了什麼,也不知他們會什麼時候回來,為了陳初蘭,她便硬著頭皮在外廳等著。直等到太陽快爬到天空中央了,才見二夫人和二老爺面色不愉地回來,而兩人身後居然還跟著個彩菱!

    仿若沒看到她一樣,一進屋子二夫人就氣哼哼地進到內室去了,二老爺則立馬跟了進去。然後便聽到裡邊二夫人低低的抽泣聲,二老爺強壓著怒氣的輕哄聲。

    彩菱,低著頭,尷尬地站在門邊,雙手抓著裝滿她細軟的包裹,一副要進進不得,要出出不去的可憐樣子。

    林姨娘便問了隨同二夫人和二老爺一齊過去的丫鬟冬梅,冬梅告訴林姨娘,她是陪著夫人在老夫人院外等的,只老爺一個人進去,卻想不到等了這多時,老爺竟帶著彩菱出來了,二夫人便就氣成這個樣子。

    她們二人說話期間,彩菱始終一動不動,好像聞也未聞她們輕語的聲音。

    等冬梅說完後,這外廳裡又是一片沉默,卻是不一會兒便聽見內室的聲音大了起來,清清楚楚傳到她們外邊人的耳朵裡。是二夫人的。「你答應過我的,你答應過我的,你說娘那邊不用我操心,你自會說清楚的!」二夫人帶著哭腔叫道。

    二老爺也有些不耐煩了,他的聲音一樣地大了起來:「這我有什麼辦法,娘她不也讓了步?我總不能再違了她的意思吧!」

    二夫人只是哭。

    二老爺道:「不過個丫鬟罷了!」再接著,聲音又小了下去。

    林姨娘瞥了那依舊低頭不動的彩菱一眼,就再無什麼動作,只安安靜靜地等待下去。

    好半天,內室的門簾終於被掀開了,卻只有二老爺走了出來。他黑著臉,悶聲往門口走去,卻是沒走幾步,停了下去,扭頭看向林姨娘:「紅娟?你在這做什麼?」

    林姨娘便趕緊上前,跟二老爺說了她的來意。二老爺眉頭一皺,罵了一句:「那丫頭太不小心了,怎把妹妹推成那樣?!」再接著,像是不願再提那陳初雪,他揮了揮衣袖,道,「你去叫鍾媽媽拿了我的帖子去請大夫吧!」

    林姨娘大喜,謝過二老爺。

    卻正是行禮告退的時候,二夫人出來了。她淚痕未乾,髮絲微亂,但竟絲毫不見那委屈的模樣。她狠狠地瞪了那低頭不敢言語的彩菱一眼,然後厲聲對林姨娘命道:「你把彩菱帶回去,這些日子,她就住你那了!」

    林姨娘瞬間胸內壓上大石,鬱悶之意自不必講,但也不能違了夫人的命令,只得應下,將彩菱領了出來。

    狹窄的巷子好像把腦袋上的天空都逼成了一條直線。林姨娘走到後院大門口的時候,重重地吐了口氣,然後轉頭對彩菱說:「進去吧!我叫翠兒給你安排個屋子。」

    彩菱身上依舊是那身青紫色的頭等丫鬟服裝,她就是被老夫人送過來給二老爺當丫鬟的!當二老爺在老夫人面前把張菊兒一事拿出來說後,老夫人鐵青著一張臉罵道:「誰講要塞給你一個小妾了?我只不過看你去京無人照應可憐,送個利索的丫鬟給你,這也不成麼?!」

    於是,人們原以為的,彩菱是過來做妾的事情,便成了沒有成真的胡亂猜測。不過,陪二老爺去京,這做妾與做貼身丫鬟,又有什麼區別?雖說沒有明面上講,彩菱是送過去做通房的,但二老爺是個男人,二夫人和林姨娘都不帶,去京幾年,難道放一個嬌美可人的彩菱在屋裡,他會不碰嗎?

    大抵彩菱會是二老爺在京城家中唯一的女人了。那麼,只要彩菱生下孩子,這抬作妾不就是遲早的事情?

    原是被老夫人送過來,說是要「提前在二老爺屋裡熟悉熟悉」的彩菱,此刻雖被二夫人給發配到林姨娘這裡,但她站在後院門口,卻收起了之前一直保持著的小心翼翼的模樣,臉上露出了對美好將來企盼的甜甜笑容。

    林姨娘回去後院,當然首先是去看陳初蘭。她告訴陳初蘭,大夫馬上就會來。而陳初蘭則問她彩菱的事。她只講在彩菱去京城之前,會都呆在她們後院裡,其餘的就不肯多說了。畢竟陳初蘭只是孩子,跟孩子講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沒有絲毫意義。陳初蘭也就不去追問,她接著又講了早上章媽媽的事。

    林姨娘沉默了,不過又是什麼都沒說,只叫陳初蘭好好休息。

    這之後,用過了飯,大夫果是來了。大夫給陳初蘭抹了傷骨通筋的藥,說沒有大礙,幾日就好。那林姨娘才把一顆吊著的心給放下。

    再接著,這一日時間飛奔,很快就到了傍晚。卻是章媽媽早上的不當言語真給她惹了大麻煩,而且這個麻煩還大得令陳初蘭驚得連話都說不出來了。

    「姑娘啊——」太陽西沉,晚霞都快被暗下去的天幕給吞沒了,正是陳初蘭用膳的時候,章媽媽扶著牆一走一頓,一副挨了板子的模樣過來了,才是在門口,人就嚎開了。

    陳初蘭放下碗筷,瞧她望去。

    柳芽將她扶了進來。

    卻是章媽媽雙腿跪地,整個人趴了下來,鼻涕眼淚全下:「姑娘你可知啊——我可憐的荷香啊——」

    「荷香怎麼了?」陳初蘭問。

    章媽媽哭天搶地,一手撐地,一手一邊嚎著,一邊在地上拍著,斷斷續續地算是把事情給講清楚了。

    原來,陳初夏並沒有向二夫人告狀,而是把早上那事跟她母親講了。結果她母親臨近傍晚的時候,過來二夫人這裡,說是閒著無聊要找二夫人談談天打發時間,卻把這件事情當作一個可嘲諷的東西,嗤笑著跟二夫人提起:「雖說媽媽講話口不遮攔也算不得什麼大毛病,不過我說弟妹你啊,一個下人都可以質疑你的安排,覺得自家女兒受了苦頭,這……唉,當然了,我的意思可不是三丫頭她真過得不好,你委屈了三丫頭……」

    本就因彩菱一事在氣頭上的二夫人,自然更是怒火沖天了。

    大夫人一走,她立馬拍案叫人把章媽媽和荷香叫說,罵她們說,既然不滿在陳家做丫鬟,那就不要做了。說著就派人把人牙子叫來,直接將荷香賣了出去,而那章媽媽,本是也要趕走的,但章媽媽自己跪地哭求,說看在她把四姑娘奶大的份上,就饒了她這一回吧,而至於她的女兒,她自身都難保了,如何能為她女兒求情?

    二夫人身邊的鍾媽媽也開口為章媽媽求情,說章媽媽畢竟沒犯什麼大錯,陳家從未這樣隨便趕過奶媽子,傳到老夫人那裡,老夫人恐怕也會不高興。

    那二夫人才就此作罷,只是令人狠狠打了章媽媽二十大板。

    被打了二十大板的章媽媽只得眼睜睜地看著她的女兒被賣掉了。

    聽了章媽媽的講述,陳初蘭的眼睛瞪得比牛眼還大。「章媽媽……」她難以置信,「荷香雖然身契在夫人手上,但她被扔給人牙子後,你完全可以找人牙子把她給贖回來呀!」

    章媽媽的哭嚎聲陡然停止。只見她因為疼痛略沒血色的臉瞬間徹底蒼白了:「我、我……我這不是沒錢麼?我家那口子……」

    什麼她家那口子,陳初蘭才不信呢!荷香的性子不像她,大概就是像她父親了,可以猜測,荷香的父親應是個老實之人,絕不是章媽媽口中的敗家之禍。

    陳初蘭捂臉。世間竟有這種人!而這種人居然是她奶娘!她差點又要爆粗口了。

    章媽媽尷尬,她結結巴巴地道:「所以,所以我這不是來求姑娘去求姨娘麼?」

    陳初蘭不開口。

    春桃替她講了:「讓姑娘去求姨娘?章媽媽你瘋了不成?夫人正氣頭上,再說了,荷香已經被人牙子帶走了,我們陳家可從沒有發賣掉的丫鬟又追回來的道理!」

    章媽媽睜大眼睛急切道:「這、這不試一下怎麼知道不成呢?」

    「試一下?」春桃用一種你要死不要拖人一起死的表情盯著章媽媽,「你是打算讓林姨娘這一段時日都不好過是吧?夫人什麼脾氣你不知道?林姨娘這浪頭上過去,挨一頓罵是小,搞不好也是一頓板子,這日後還少不得被夫人遷怒,你去負責?」

    章媽媽沉默了,但她很快就不看那春桃,而是再將目光轉向陳初蘭,可憐兮兮的:「姑娘,你就看在我把你奶大的份上,去求求姨娘吧!」

    於是,陳初蘭終於開口了,聲音一貫如常儒儒綿綿的:「這樣吧,章媽媽,我去求姨娘借錢給你,讓你把荷香贖回家,但是這借的錢要從你月例裡扣,每月姨娘直接拿走。」

    陳初蘭知道林姨娘這麼多年來是存了些錢的。

    結果章媽媽不語了。

    陳初蘭心中冷哼,她就知道會是這樣。

    顯然章媽媽是個鑽進錢眼裡的人,否則她也不會好端端地將自己女兒賣進陳府做奴僕!對章媽媽這種人而言,她女兒不過是遲早要潑出去的水,肯定比不得金錢重要!

    前頭聽到章媽媽向李媽媽借二十兩銀子,據說是拿去放貸的。迄今本錢都沒還給李媽媽。若叫章媽媽向別人借錢贖回女兒,她能不能拿錢去贖人還另當別說,這錢估計沒個三年兩載的是甭想還回去的。

    陳初蘭這種建議,等於讓她拿自己的月錢去贖女兒,她怎會願意?

    屋裡一片沉寂。

    章媽媽的淚水開始如泉湧一般,無聲地劃過面龐。她是真的傷心。只是若要用錢來避免這種傷心,估計她會心痛得吐血身亡。

    「我的荷香……我的荷香……」她開始捂臉抽泣,顯然將陳初蘭的建議給扔到了一邊。明明這是最好的建議,她卻不肯接受,那陳初蘭怎會聽了她的話去求林姨娘到二夫人面前求情?陳初蘭在她眼中再是呆傻,春桃方纔那話都講得那麼明瞭,她怎會不知輕重?

    章媽媽可真是絕望了,她嗚咽道:「夫人好狠的心……」

    是了,全怨二夫人!

    於是,陳初蘭不再說話了,連安慰都懶得安慰她一下。默默地拿起碗筷繼續吃起來。倒是柳芽,來到她身邊,輕聲細語道:「章媽媽,姑娘在吃飯呢。你看,既然你不願接受姑娘的說法,那就別擾了姑娘吃飯!對了,你飯還沒吃吧?傷心歸傷心,身子骨可是要緊的。」

    章媽媽抽抽泣泣地扶著柳芽小小的肩膀起來了。「那就不打擾姑娘了。」她傷心道。接著,還是撐住柳芽的肩膀,吃力地用奇怪的姿勢走出去了。

    章媽媽才一走,陳初蘭就重重地把碗一放,一張臉鐵青。好一會兒,她轉頭看向春桃,認真道:「今後多留意章媽媽!一個人

    這樣看中錢,估計什麼事都能做!

    春桃點了點頭,但立馬憤憤道:「夫人怎麼想的,這樣一個人還留著,也不怕她因了荷香的事,暗地裡對她使壞!」

    陳初蘭諷刺一笑:「大概是覺得,她若要使壞,也是我們這裡先遭殃吧!」然後她又添了一句,「夫人會防著章媽媽的。看著吧,她那院子,章媽媽肯定是不能進了。」

    且不去說陳初蘭的猜測是否正確,章媽媽接下來的日子哪裡也不去,就躲在自己屋裡養傷。

    而整個後院也一派平靜,全未因傷了一個人,少了一個人,多了一個人而有任何波動。

    兩位姑奶奶帶著家人回去了,整個陳家都清靜了不少。

    陳初雪那邊很快就新調來一個叫做絢香的八歲的小丫鬟。絢香天真可愛,很快就和後院裡的一眾人打成一片。

    接下來,時間飛奔。本該平平淡淡如常下去,但就在二老爺快要進京的時候,彩菱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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