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八十三章 喜繡堂 文 / 洛霏兒
柳月這丫頭跟自己從來不避諱主子與奴才的關係,倒是說出了自己心裡的話。
倒是讓面前這個男兒滿眼疑慮。
自己何時說過這等話?
他嚴肅的看著筱蓉,面頰不帶半點笑容,嘴裡自然沒有玩笑的意思:「妹妹,我沈碧辰敢對天發誓,我從沒有說過這種話。」
他確實曾經與筱蘭有過婚約,不過已經退親之後就再也沒有別的想法了,怎會說這話,也許是哪個丫鬟又開始胡說八道了。
筱蓉知道或許是丫鬟們傳的話,可是無風不起浪,若是沒有的事情丫鬟們怎麼會傳的有模有樣:「那日聽說二姐探望你,你拉住她的手還不讓走來著。」
這簡直是無稽之談,沈碧辰倒是生氣這些丫鬟平日逞口舌之快,胡說八道。可是轉念一想,筱蓉為何問這麼多?她明明是在吃醋?
他竟然傻笑起來。
「沈哥哥心中有姐姐倒是正常,與妹妹無關,妹妹只是多事罷了。」
多事?沈碧辰倒是直率,坦白問:「妹妹今天為何這般查問?」
筱蓉不露聲色,說只是問問而已。
卻也似道破天機,兩人微微一笑,沈碧辰發誓自己沒說過那樣的話,兩人都低下了頭。
筱蓉身子養了一個月差不多痊癒了,付爺讓他留在家中,並強調自己不在乎那些風水之談。筱蓉還是選擇回到那棟院子居住,畢竟在那裡自己過的很快樂。
付爺順著女兒,想她開心就好,這會兒李氏不同意了。
「老爺、您不覺得筱蓉住在院子裡安全嗎?」
付元朔不明白此話怎講,她倒是提醒這沈碧辰對筱蓉暗生情愫,筱蓉也會感謝他的救命之恩,一來二去,若是沒人看管。倒是容易弄出不好的事情來,損家風。
付元朔對筱蓉放心,對沈碧辰更放心,李氏的提醒也不是沒有道理,年輕人有時確實難以控制自己的行為。
「我知道了,不過筱蓉願意在那兒住,就隨她吧。」
他的態度像是對一個家裡伺候多年的老媽子,再也不同於往日了。
好話,壞話,通通都這個表情。難道我真的讓你這麼討厭嗎?
今生我李玉琴就算是死也不會讓付筱蓉好過。
付元朔你對我不仁,那休怪我對你不義。
李氏偷偷的查了付家的賬目,前一陣子鋪子賺了許多銀子,她心裡有所瞭解,所以也就找到管家過目付家的總賬,並叮囑不許告訴任何人。
出了付家的筱蓉經常能見到沈碧辰,兩人儘管沒有你儂我儂可也算確定彼此喜歡著對方,生活充滿了樂趣。
久而久之外人便開始傳起了閒話,無法管住別人的嘴。也只能管住自己的腿。沈碧辰為了筱蓉的名譽只好少有走動,偶爾兩人通通書信。
筱蓉告訴沈碧辰,自己和喜艷娘想把繡鋪做大,就在院子裡。用西屋和後院來刺繡,並且要開始招女紅,做的繡品也要試著銷往其他地區。得到回信萬分支持,並詢問銀子是否夠用。她回復夠用,這點不必掛牽。
一個地域,兩人之間。不能見面只通過那書信之中的字字句句來感受思念的距離,他們卻更瞭解彼此了。
繡鋪正式開張並更名為喜繡堂,招了八位女紅,其中幾位是原本在喜艷娘那裡做工的。沈碧辰前來道喜,並說自己也準備做生意了。
「沈哥哥能能武,若是為朝廷效力定獲得好的前程,且新帝登基之後一向反對朝廷官員與商人有牽扯,你這麼做,不會影響伯父的前程?」
沈碧辰自然瞭解,皇上為了避免有的人徇私舞弊偷漏朝稅才那樣反對,只要自己每年按時納稅,並不違背大清律法。
他兒時的夢想便是入朝為官,還經常想著那些轟轟烈烈戰死沙場的畫面。可遇到筱蓉的那一刻起,他便改變了主意,願為安穩,平凡度日。
柳月忙的轉圈,比起前些日子人更多了。
筱蓉叮囑,若非指明由自己或喜艷娘親自刺繡的,便可讓女紅來做。
柳月應下。
「姑娘,過來,我問些事情。」
手提酒壺的男子瞇著眼睛沖柳月擺手。
萬事求吉,今日是正式開張,最怕的便是促霉頭,柳月從腰間的荷包裡掏出幾個銅板。
「大吉大利,給你拿著。」
那人看了看她,生氣的叫:「你拿我當乞丐是嗎?」
柳月定眼一看,這男子雖身上穿著粗布凡衣,腰間卻掛了一塊看起來很值錢的玉珮,都怪自己沒看清楚就胡亂的想要打發他。
「實在抱歉,原諒柳月的冒失。」
那人根本沒在意,只是頗有興致的看著裡面熱鬧的人群:「這是在做什麼?」
柳月恭敬的告訴他,這是繡鋪開張。
那人拿著酒瓶一晃一晃的走進去。
「這有吃的嗎?」
天啊,難道他真是乞丐,可是剛剛給他銅板又不要,而且腰間還刻意露著一塊兒價值不菲的玉珮,這是為何?
筱蓉見柳月面容失色,似乎遇到了麻煩。
「怎麼了?」
那男子開口:「我要吃的!」
說完如同一灘爛泥倒在地上。
筱蓉見他倒下便讓人抬他到客房,等酒醒了讓他走。
「小姐……不知他是什麼人,您這樣會不會……」
柳月怕筱蓉引狼入室。
筱蓉一顆慈悲的心,念叨:「應該沒事,派人看著便是,現在這樣都不知他家在哪裡如何讓他走啊!」
旁邊的幾個女子倒是誇起筱蓉,這姑娘一看就是善良人、菩薩心腸。
筱蓉只是微微一笑,轉而去了另一頭。
「我要定制一個帕子,用四種繡法一同繡。」
柳月手中的筆頓了一下,冊子上落下一滴清晰的墨跡。
刺繡,要按照圖案來匹配繡法,一般都是繡娘或女紅決定,這人還沒說什麼圖案就嚷嚷著要四種繡法,著實奇怪。
一抬頭,這熟悉的面孔似乎在哪裡見過。
男子也愣神兒了,看著她笑了一聲:「毛躁女。」
什麼毛躁女?柳月懷疑這人是瘋了,可自己真的覺得他好熟悉。
她不由得想起那日馬車下自己追小姐,一個男子撞到自己還嬉皮笑臉的。
果然,他嚴肅的樣子更令人討厭。
「怎麼是你?那日的事情對不起,我急著找人所以撞到了你。」
儘管討厭他,可自己畢竟有錯在先,柳月的禮數方可稱讚。
男子一臉的鄙夷:「怎麼?找人了不起啊!找人就可以隨便撞人啊!真是沒禮貌。」
柳月忍下,重新提筆:「您想訂什麼圖案的繡樣的,具體有什麼要求?」
「說過了只要用上四種刺繡方法就好,其他都無所謂。」
帕子應是信物的一種,既然來訂製卻說著隨意。
柳月問圖案,他說隨意。
柳月問送什麼忍,他說別管。
柳月懷疑這人是腦子有問題,可又不得不為其寫好要求,隨後收了銀子。
他倒不差銀子,慷慨的拿出銀子丟在桌子上,然後笑了笑:「夠嗎?記住我是陶家的大公子陶仁」
不得不承認這種人真的很欠揍,可他是客人,萬萬得罪不得。
柳月仔細的挑了三個銅板:「這是找給您的。」
那人瞧了瞧倒是不在意。
「算了,你留著吧!不用找了。」
柳月堅決把銅板給他:「您拿著吧,我們不會多收客人一分錢。」
接著柳月開始為下一位客人記錄了,他瞥了一眼柳月,哼了一聲就離開了。
柳月垂下眸子,連他的背影都不願多看一眼。
這一日攏共接了上百個刺繡訂製。
其中半成以上都是有錢人家的夫人訂製的。
那些人家的丫鬟都塗胭抹粉的,本子上還沾染了對方留下的香氣。
「桃仁兒?」
筱蓉翻閱的時候覺得好笑,天生雖祖姓,可這名字起的也太過隨意了,要是都這麼起名字,那豈不是還要有桃仁兒,杏仁兒啊!
柳月對這個名字記憶猶新。
「小姐,您或許不知道那日您被劫走,我就撞到過這人。」
提起那日被劫走的畫面筱蓉還記憶猶新,自己上了馬車被一個蒙面的男子擊中頭部,暈了下去,之後的事情便不記得了。
說起這件事情,現在黑不提、白不提,也算是過去了,可悲的是自己連得罪了誰都不知道。
素年無罪,並不會惹得仇家,若是為恨,不過是家宅小冤,那次自己沒被淹死,這次也每被打死,謙和的過一生?並不可能,雖無證據可也算是心中透徹。
筱蘭上次也被自己耍了一遭,弄不好她終身大事都會毀於自己一念之間,好,這樣也算是公平了。
雖然自己做了一件壞事,可跟他們做的壞事比起來差了很多。
「算了,都過去了,也不必想了。」
怕她會憂心柳月沒說自己安排了心玉探聽消息這件事情,附和點點頭。
接下來幾日一直很忙,大大小小的繡養,按照順序進行圖案編排,絲線配色,還有繡法研究,筱蓉和喜艷娘兩人忙的熱火朝天,筱蓉都沒時間和沈碧辰通信。
幾日不到,碧辰心裡不安,怕筱蓉有什麼危險,便上門探望。(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