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69章 文 / 季西風
六十九章
地上的幼崽痛苦地嗚咽了一會兒，身子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
黑色的皮毛漬成一縷縷，金黃色的獸瞳水汪汪的，迷濛不清地看了兩人一眼，忽然「嗷嗚」一聲撲到藍御風的袍角。
兩人愣了一下，那只幼崽已經開始用爪子攀著藍御風的衣服開始往上爬。
霍昊可還沒忘了那小東西堅硬的可以把玉皇敲出缺口的爪子，立刻伸出一隻手想要把獸靈抓下來。
獸靈身上黑褐色的液體塗抹到藍御風身上，一身好好的雲白袍子上面扭扭歪歪拖著一條長長的污跡。
一手把獸靈抓下來，不顧它不斷地掙扎和嗚咽，霍昊將它的前肢捏到眼前，原本堅硬污黑的勾爪現在已經大部分縮到了爪墊裡頭，只露出小小的爪尖，像一個個小勾子，閃著寒銳的光。
那只爪子掙扎了一下，忽然彈出了爪牙，朝著霍昊的眼睛抓過去，好在他反應敏捷，才逃過這一劫。
「好了，我看它雖然有了神智，但還是幼獸的脾氣，不像蛇靈這麼通曉人言，你不要逗它了，小心受傷。」藍御風也被剛才那一幕嚇了一跳，說道。
霍昊拎著獸靈的後頸，道：「師兄，你看這小東西身上多髒，把你的衣服都弄髒了。我用水給他清潔一下，師兄也換身衣服吧。」
藍御風看了一眼自己的衣服，確實也無法忍受，點點頭，從儲物袋裡取出衣袍，也沒有迴避，大大方方地換了起來。
霍昊偷偷瞄了一眼，取出一壺清水，倒在獸靈身上，用力搓揉起來。
被拎著後頸的獸靈剛才還一副半死不活的樣子，被水一碰，又猛然掙扎起來，把霍昊的袖子也弄濕了半截。
「這性子倒挺像貓的。」霍昊嘀咕了一聲，手下力氣越發大，把獸靈一身黑色的皮毛全部浸濕，搓揉起來。
等到兩邊都弄完了，霍昊把獸靈扔到藍御風懷裡，又有些嫉妒地看了一眼獸靈勾著藍御風衣襟的爪子，心念一動，兩人再次出現在城牆外。
外面群聚的妖獸已經消失了，窩在藍御風懷裡的獸靈忽然轉過身子，眼睛看向城內。
鼻子迷惑地嗅了一會兒，獸靈弓起身子，朝著城內發出憤怒的嘶叫。
「看來是聞到了控制自己的玉髓的味道。」霍昊看了一眼那方向說道。
「就這樣把它放回去，明宿仙君會不會發現它已經有了神智？」藍御風有些擔憂。
「以前從來沒有獸靈生出神智的事情，只有這小東西警醒一些，不會被發現的。師兄不要小看野獸的本能。」
一放開獸靈，黑色的小東西舔了一口藍御風的手心，頭也不回的朝著城牆跑了過去。
而此時，遠處樹林裡各自活動的妖獸齊齊停下動作，看著城池的方向，齊聲嘶吼起來。
陣陣獸吼穿透雲霄，城池裡安然生活的仙人驚恐地看向城牆的方向。
霍昊把藍御風遮在身後，兩人靠近城牆，警惕地看向獸吼的方向，但視野裡一片荒野，沒有一點異動。
「怎麼回事？」
聯繫一番剛才獸吼的時間，藍御風皺起眉頭，「師祖……明宿仙君說過，這獸靈萬中得一，是九品妖獸睢靈獸變異得到的，實力強大。若是這厲害的小東西有了靈智，就好像是蠻夷中出了一個實力強大又有智慧的異類，那麼……」
「師兄是說，這些妖獸是因為獸靈才叫？」
「修真界的靈獸若是一個族群，就會有一個『族長』，開了靈智的靈獸還會成為妖修……」藍御風越說就越是憂慮，皺進了眉頭。
「無妨，師兄，這獸靈還是幼獸的智力，況且看起來頗為親近你，一定可以收伏，你不要擔心。」
「但願如此。」藍御風點點頭，也不再多想。
他抬眼看向無邊無際的荒野，「我們應該找一個休憩的地方。」
「這個簡單！」霍昊看向遠處，挑起眉頭。他原本就會野外生存，如今又是個袖裡裝乾坤的仙人，很快就找到了一個隱蔽的地方，佈陣，落符，佈置，不一會兒就弄出一個似模似樣的休息地，雖然不算華麗，也是別有一番致。
藍御風看著他這樣子，笑了笑。他倒是不知道師弟什麼時候有了這樣的本事。
「師兄，快來坐。」霍昊招招手。
藍御風走過去，霍昊立刻遞上一杯清茶。茶是慣喝的茶，杯子也是喜歡的杯子，藍御風更是驚異，師弟什麼時候竟然細心如此？
早在幾天前打算要走，霍昊就已經暗自準備，如今看見了師兄眼底滿意的樣子，不由得暗自得意。
「師兄，我們明日就去獵殺妖獸。我先去探探我們兩人還能不能回城裡。」藍御風點點頭，看著霍昊的背影遠去。
此時仙城的城門已經關閉，霍昊站在城門下，城門口並沒有追捕二人的告示。明宿仙君決計想不到他們倆人還會有生還的可能。
他心中鬆了一口氣，如此一來，等到實力再進一步，兩人就可以大搖大擺的回到人群聚居地了。
夜風輕暢，藍御風坐在軟墊上，喝著手中的茶水，忽然笑了出來。
他和霍昊二人進入仙界本來想的是可以找出幕後設計兩人的真兇，然後逍遙自在，結果還沒做什麼，又和在修真界一樣
陷入了被迫逃離的境況。
世事如此無常，著實讓人心中生出荒謬滑稽的感覺。
「師兄？」霍昊遠遠就看見藍御風嘴角的笑容，一邊走近一邊有些疑惑地問道。
「無事。現在我們從散修變成『散仙』了。近些日子恐怕都無法進城，不如在城外修煉好了。我本是劍修，就用這城外的妖獸祭劍。實力強大之後，自然無人可以拿捏了。」
「師兄說的是。明天我們就去挑戰那些妖獸。」
第二天天一亮，霍昊和藍御風就整裝待發，朝著遠處一片森林走去。
仙城外危險重重，除非實力強大，極少人會闖入妖獸的勢力範圍。因此森林裡人跡罕稀，藍御風和霍昊只好自己拓路。
森林裡濕氣重，清晨時分，霧氣濃重，兩人一路深入，卻沒有遇見一隻妖獸，不由得心生疑竇。
藍御風走在前面，身後的霍昊突然腳步一頓，看向身後。
藍御風轉過身，看向身後，空無一物。「怎麼了？」
「有東西在窺視我們。」霍昊警覺地看著身後。一片白色的薄霧籠罩在森林裡，只能看見黑褐色的樹幹若隱若現。但那種被窺視的感覺依舊沒有消失。
燭龍緩慢出鞘，霍昊緩慢壓低身子，感受著身邊的氣流。
一片寂靜中，忽然有樹葉被踩動的聲音從藍御風身前傳來。
兩人猛地轉過身來，薄霧之中，一隻銀色皮毛，似虎非虎的猛獸接近二人。隨著那只妖獸的接近，原本空無一物的樹林裡冒出許多妖獸。
兩人的臉色不由得凝重起來。
那似虎非虎的妖獸在兩人十步遠處停住，看著兩人凝重的神色，妖獸緩緩伏低身子，頭顱抵地，尾巴下垂，竟然是一個臣服的姿勢。隨著這一隻妖獸伏下身子，其他的妖獸也紛紛伏低身子。
兩人神色奇異地看著身邊一眾臣服姿態的妖獸。
那只領頭的妖獸表達過臣服的姿態之後，直起身子，走到兩人身前，霍昊有些警惕地拉過藍御風。
妖獸嗅了嗅霍昊，前行一步，又嗅了嗅藍御風，把頭在藍御風袖子邊蹭了蹭，看起來十分信賴。
藍御風愣了一下，就見那只妖獸張開口吐出一顆散發著螢光的灰色珠子。珠子漂浮在藍御風面前，他伸出手，珠子就落在他的手裡，消失不見。
藍御風看著自己空空如也的手心有些驚異，翻轉過手，就見手背上出現一個奇怪的花紋，好像圖騰一般。
「師兄，難道是這只妖獸和你契約了？」霍昊一直在一邊看著，此時才開口道。
「為何？」
「你還記不記得昨天你的猜測？獸靈有了神智，就是妖獸的首領。獸靈十分喜歡你，因此這些妖獸也對你臣服了。」霍昊猜測道。
領頭的妖獸臣服之後就後退開來，看了兩人一眼就消失在樹林裡，那些圍著二人的妖獸也迅速消失不見。
轉眼間，樹林裡又是一片空空蕩蕩，不過這次，並不是完全的寂靜。
鳥鳴，蟲鳴和遠處妖獸的吼聲若隱若現。
「看這些妖獸似乎都有一定智慧，恐怕是剛才他們跟我們，威壓巨大，那些沒開智的妖獸才不敢隨便接近我們。」
霍昊歎了一口氣，接著說道：「不過這樣，我們原本想要以妖獸磨練實力的想法也只能告罄了。」
「無妨，既然妖獸不能傷害我們，我們完全可以進入別的仙城。仙界有四大仙君，底下又有許多城主，我們不如先去挑戰那些城主，一是磨練實力，二是仙界的城主本來就是有實力強大的人擔任，我們贏了就能獲得一個城池。」藍御風說道。
霍昊豁然開朗，他和藍御風家世不同，慣於依靠自身的力量，倒是沒有想到可以拉攏勢力再行商量。
兩人一路暢行無阻地通過森林，除了那些沒有神智的妖獸，沒有遇到任何阻礙。以兩人的實力，那些連神智都沒開的妖獸自然不值一提。
既然要挑戰仙城城主，聚攏自己的勢力，自然要瞭解仙界究竟有多少城池，這些城池的城主實力如何。
而這種問題，自然要到有人的地方，才能得到解答。
很快，兩人就進入了一個新的仙城——破炎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