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五十章 貧僧不玩了 文 / 蘇墨白(書坊)
第五十章貧僧不玩了
話說在修德堂為賀平修看病的素一還絲毫不知葉九歌出現在葉家,蕭煋又被宮墨蟬威脅的事情。
小和尚十分快哉的跟著賀映臻前去為賀平修看病,素一的醫術承襲明覺,明覺原在俗家時,家中便是代御醫,其八歲為人診脈,九歲已經可以坐堂正骨,若家中平安無事,明覺定然也是走懸壺濟世這條,只是命運這事兒,由不得人。
素一跟著賀映臻才進了修德堂的院,便皺起眉頭,沒有往屋裡走,看著廊下的花道:「這是茉莉?」
「是茉莉,還有早春要開的香雪蘭。大師覺得不妥?」
「久病臥床的人,最忌濃烈刺激的味道,依小僧之意,不如換些許梅蘭種在院中,一是凝心靜氣,二也可梅蘭風骨。」
嚴氏一聽那話便吩咐身旁的賀氏:「依素一師傅的意思,把這些都換掉。」
從素一沒見賀平修,就知道他久病臥床,嚴氏對他就上了幾分心思,這時候素一說什麼,以她對賀平修的疼愛,要仙丹仙草也會尋來,何況換幾株花草樹木。
聽不到賀氏的回答,嚴氏回頭看她,就見賀氏一雙眸都定在小和尚身上,絲毫沒有聽見自己說什麼。
嚴氏又叫了她一聲,賀氏才回神,請了罪,她急忙把事兒吩咐下去,其實把這些花草挪走,對賀氏而言並非好事兒,當年種下這些花草就是因為這些花草對賀平修的病有害,她不能用大手段讓嚴氏沒了依靠,就只能這麼一點點的弄死那位霸著賀家少爺名頭的病秧。好讓自己的孩取而代之,可這些年賀平修沒死,自己的肚也毫無起色,看了諸多大夫,都說是那年滑胎傷了氣血,若是想在再有孕怕是很難了。
跟著賀映臻進屋,才走進正堂,素一的眸又暗了下來,這屋裝飾豪華,各種金玉被擺堂中,富貴逼人,可金玉這些東西陰氣重,常人佩戴倒沒什麼,只是住在這裡的是個久病臥床的人,如果說剛剛迴廊前的花是碰巧,那這屋的佈置裝潢卻有心。看著這些,素一有些明白,為何賀家大小姐放著身邊的藥局醫館不信,要千里迢迢請他來。
沒開口,素一跟著賀映臻進內堂,毫不知情的賀平修正半靠在床上,臉色蠟黃,眸也沒半點生機,見他這樣,映臻心疼得上前道:「平修,怎麼了,哪兒不舒服,和姐姐說。」
拉著姐姐的手賀平修道:「姐姐,我沒事兒。」
「修兒,府裡來了一位高僧,師傅覺你與佛門有緣才尋至賀家,母親已把他請來為你看病,高僧醫術高超,一定會把你治好的。」
聽著賀映臻的話,素一眸中少了玩笑,多了幾分認真,即便玩世不恭,可話裡的真情假意他還是聽得出,冒著被發現敗壞名聲的危險,也要救弟弟,這賀小姐還蠻重情重義的,只是不知,她這樣的重情重義是否和雲九一樣,只對自己的人好,旁人生死,都與之無關。
「大師,還請大師為小兒診治。」
聽嚴氏那樣說,映臻起身退到一旁,珠芸為素一搬了椅,小和尚才走過去,沒有診脈,他才往前走兩步便停住,看著賀平修道:「你吐血了?」
四個字讓堂內的人無比震驚,俗話說得好,少年咳血終不保,可賀平修整日都被的丫鬟奶奶伺候,若他真的咳血,事情不會被瞞住。
躺在床上的賀平修也沒想到素一會這樣說,只是病重卻不呆傻的少年道:「沒,沒有。」
「賀公,久病臥床本就氣滯血瘀,你面色又枯乾蠟黃。若不是中氣不足,就是虧血所致,你又身無外傷。」
錦緞被下的手緊緊的攥著,賀平修道:「我常年臥床,面色是不見光,才如此的。」
「常年不見光,皮膚會呈蒼白狀,卻不知失血的枯黃,你既非要這樣說,小僧也不強求,只問賀少爺,那這週遭的血氣如何說。」
血氣,屋內的人聽那二字不覺都深深呼了口氣,屋內除了熏香的味道,聞不出半點異味,還是見不慣他死鴨嘴硬的素一上前,雖不懂武功,手卻快,只有一瞬間,他便從賀平修的枕下取出一塊白絹,而白絹上,正落著一大塊黑紅的血。
看到帶血的手帕,一旁的映臻撲上前,不顧賀平修如何推搡,她拉起他,掀開身下的枕頭,而枕下的東西,讓屋內人都倒吸一口涼氣,珠芸、紅玉,樓氏一干丫鬟婆,更是嚇得跪在地上。
受了映臻的好,時刻都不敢怠慢賀平修的珠芸,跪地衝著差點背過氣的嚴氏和映臻道:「夫人,大小姐,奴婢該死,奴婢粗心,竟沒發現少爺藏了這些血帕,奴婢該死。奴婢該死。」
一旁的紅玉聽她這樣說,只顧哀求磕頭,就連老道的樓氏都沒想到賀平修會藏了這些血帕在枕下,他是從何時開始咳血的,為何平日頭疼都會鬧沒完,咳血這樣大的事兒,他卻提都不提。那一刻,樓氏發覺,自己疏忽了,這個自小吃自己奶的孩大了,他早有了自己的心思,不過九歲已懂得為日後謀劃。
被當眾戳穿病重將死的事情,賀平修並沒發怒,他理都不理這個外來的和尚,只對嚴氏道:「不干她們的事兒,是我自己瞞下的。」
嚴氏聽兒那樣說,不覺悲從中來:「平修,你是要娘與你一起死啊,你為何要瞞著,你若有個長兩短,讓娘如何活啊。」
「娘,我病已至此,早已不想苟活,這樣勉強保住一條命又有何用,還不如死了,一了了。」
「這話,你敢再說一遍。」
不等嚴氏大哭,站在病床前的賀映臻便開口,她眸紅似血,聲音冷的似九的寒冰。
&nbs
p;仰頭看著為自己喝藥,教自己道理,私下幫著珠芸的姐姐,賀平修不忍得垂下頭:「我,我不想再活了。」
六個字,讓為他的病費盡心思的賀映臻上前,她一把提起在病床上的弟弟,毫無往日的疼愛憐惜,冷厲的嘴巴狠狠打在他臉上,那一巴掌打得屋中人屏住呼吸,打得賀平修震驚錯愕,九歲的孩捂著被打得紅腫的側臉,沒哭也沒鬧,反而像個大人一樣笑了起來,他一邊笑一邊道:「打吧,打死正好,反正活著也終究是你的累贅,是賀家的累贅。」
他越這樣說,賀映臻就越覺得心疼,可想打醒他的手卻怎麼也抬不起來。
就在一旁的素一琢磨這場戲該怎麼往下演的時候,映臻突然扭頭看他,然後從沒被一個女孩看的發毛的素一就聽她道:「他這樣咳血,可還有救?」
「我要診脈……。」
不等素一說完,映臻就厲聲道:「有沒有?」
總怕在賀家這場姐弟決裂的大戲中變炮灰,素一結結巴巴得道:「有……。」
「好……。」
得了素一得回答,賀映臻衝著床上的平修道:「賀平修,我不管你是如何想的,但你給我聽好,他若救不活你,我殺了他,若他能救,你卻不想活,我也不會讓你一個人在黃泉上獨行,身為長姐不能護你周全,我已是愧對你,自沒顏面在這世上苟活,我以此刀為誓,你若死,我必血濺尺相陪。」
掛在賀平修床頭的利刃還是他六歲生辰那年,賀老爺尋鎢鋼為他鍛造,他從未打開過,只是今日,賀映臻一把抽出冷劍橫於眾人之前,那話。那氣勢,那冷刃滿是讓人不能褻瀆的畏懼。
而見了兒咳血,又聽了女兒這樣一番豪言,心理脆弱的嚴氏眼前一黑,暈倒在眾人跟前。
最無語的還是素一,他看著賀映臻手裡的劍,想到她剛剛那句,我殺了他,他到底多不值錢,被雲九吃的死死的就算了,這賀家大小姐還說殺就殺,蕭煋,快來救救貧僧。貧僧不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