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五章 文 / 季子和
見凌麗終於走了，凌亞也鬆了口氣，他實在應付不來這類人。
凌建軍盯著大門，臉色有些黑。凌麗的態度讓他十分不舒服，多年未見，這個妹妹的勢利與自私比之從前有過之而無不及。
再看正站在門口的侄子正看著自己，凌建軍也沒了剛開始的拘謹，只覺得對方也是個可憐人。
想著，凌建軍便忍不住開了口，「你剛才說的都是真的？你媽媽……走了？」
其實凌亞知道對方其實想說的是「跑了」，可又怕刺激到他，所以才臨時改的口。不過此時的凌亞已經不在乎這些了，沈珍珍的所作所為對他來說都已經是十多年前的陳年舊事，早已影響不到他的情緒。
他點點頭，面無表情地說道：「是，一大早就找不到人，家裡值錢的東西也都不見了。」
凌建軍聽得眉頭緊皺，看來這個弟妹也不是個能靠得住的，只是現在留下兩個侄子要怎麼辦？兩人這麼小，外面還欠著上百萬的巨債，這可要兩個孩子以後怎麼活？！
這錢要是一般的欠賬還好說，關鍵自己那個跳了樓留下一堆爛攤子的弟弟是借的高利貸，那些人可都不是善茬，什麼事幹不出來！
凌建軍打定主意不能把兩個孩子獨自丟在狼窩邊上。
隨後他便想到自己家，三個兒子也都成家了，他和老伴沒了負擔，接著再養兩個孩子應該不成問題，到時候到了雲南，離a市上千里的路程，那些放貸總不至於追過去吧！
越想凌建軍越覺得這個主意好，他抹了把臉，沉聲道：「你趕緊收拾收拾東西，馬上接你弟弟回來，跟我回雲南。」
凌亞一愣，在幽藍呆的太久，洪家幫的狠厲印象在他心裡根深蒂固，潛意識裡他壓根沒想過逃跑。現在想想，沒準這還真是個辦法，畢竟他也不是要逃一輩子，只要能躲過這三個月，以後的事情就簡單了。
見凌亞臉色變了幾變，凌建軍以為侄子還不相信自己，心中不由歎氣，也不怪別人，畢竟兩人說是叔侄，可這麼多年才第一次見面。
「小亞，雖說我這個做大伯這麼多年也沒盡過什麼義務，可我始終是你的親大伯，不會害你。你才十多歲，還有個弟弟，母親也不在身邊，你大姑又是那個性子，這個時候我肯定不能放任你們兄弟倆不管，而且一些事情你也處理不來，就先聽大伯的吧！」
凌亞心中一動，他的確被誘惑了。
剛剛重生不到一天，他已經把能想的辦法都想了一遍，可惜依然沒能找出避免一星期後被簽字畫押的辦法，他是真的害怕再進一次幽藍，那個訓練的過程真的不是人過的日子。
說實話，大伯的提議成了他最後的救命稻草。而且他也不覺得自己現在還有什麼值得別人騙的，最壞也壞不過被賣身了。
凌亞呼吸急促了片刻，左思右想之下最終點了點頭。
看著對面一臉誠懇的老人，凌亞安慰自己，就三個月，只要能熬過這三個月，他就有錢了！而且雲南那麼遠，洪老大的手不還不至於伸的那麼長。
凌建軍也跟著舒了口氣，他雖然多年都住在鄉下，但不管小鎮大城，許多事都是相通的，放高利貸能是什麼好人！他手裡的錢就像凌亞說的，估計還不夠還對方一個月利息的，到時候為了錢，沒準那些人把兩個侄子拉去賣器官都有可能！
凌亞連忙回屋收拾了幾件衣服。
看著多年前自己的衣櫃，大多是一些運動服和寬鬆的休閒服，t恤牛仔也有不少，這些都是曾今他十分喜歡的風格，可惜到了幽藍之後有專門的造型師把關，只能穿些凸顯身材的修身衣物，這些東西都壓箱底了。
想著想著，凌亞又不免慶幸萬分。
上輩子見慣了人情冷暖，自從家裡出事之後，周圍的人都像躲瘟疫一樣躲著他，像是深怕被沾上一般。後來在幽藍，下水未深時，也是相信感情的，也曾付出過真情，可惜對於那些人來說，在歡場只是逢場作戲。
大伯的出現不僅讓他找到一絲出路，更讓他明白，還是有人願意幫他的，生活依舊是有希望的。
只是他多少有些奇怪，這個素未謀面的大伯看起來是個十分有擔當的人，可是為什麼上輩子他不曾見過對方？
凌亞沒有頭緒，只當是自己重生的蝴蝶翅膀所影響。
轉身又去凌陽的房間收拾了一大箱子的東西，再背上自己的小包，凌亞帶著大伯一起去了凌陽所在的小學，準備接了人就直接去火車站。
凌陽對凌建軍十分好奇，不過畢竟只是個*歲的孩子，在凌建軍的特意討好之下，便很快接受了大伯的存在。
當三人趕到火車站的時候，凌陽已經坐在凌建軍懷裡，大伯長大伯短地叫得起勁了。
凌亞看著覺得好笑，這傢伙還真是好哄，然後又不免有些心酸，顯然凌陽把凌建軍按在父親的角色上了。
火車站人不多，凌亞找了個座位，放下行李，剛準備去買票，肩膀就被人從後拍了下。
凌亞畢竟是準備外出躲債的，正處於緊張狀態，被人這麼一拍，心中立馬咯登一下，頓感不妙。
一回頭，後面是一個二十多歲的年輕人，理了個平頭，笑容滿面，可惜眼中卻沒有半分笑意，只帶著滿眼的冰冷和戾氣。
凌亞倒吸一口冷氣，怎麼會是他！
方青，洪老大手下的頭號打手，後來的十五年裡也都是洪老大面前的紅人。絕
絕對的心黑手辣之徒，只要是犯在他手裡，不管你是敵人還是自己人，都要先去半條命再說。
凌亞不自覺打了個寒戰，他在幽藍不止一次見識過這位的手段。
記得曾經店裡的一個新來的男孩子不懂規矩，在洪老大跟人談事情的時候自作主張送東西去了包廂。其實他們都知道，那孩子只是想討好洪老大，打著攀高枝的主意，只可惜用錯了方法。
當晚他們幽藍的所有少爺小姐都被叫到一起，旁觀了整個行刑過程，真真的慘不忍睹，之後，他們再沒見過那個男孩，店裡也沒人再提起他。
凌亞至今也忘不了這位當時在一旁觀刑時的嗜血表情，他眼中的興致盎然讓凌亞現在想想都不禁心中發顫。
方青衝著凌亞齜牙一笑，「凌亞，這是要去哪啊？怎麼臨走時也沒跟兄弟提前打聲招呼？」
凌亞苦笑，打招呼？那他還走得掉嗎！
凌建軍牽著凌陽疑惑地望著凌亞，明顯在問這是誰。
凌亞朝兩人揚起一絲微笑，道：「大伯，你先帶著凌陽去買票，這是我同學，我先跟他聊兩句。」
凌建軍瞅瞅方青再看看侄子，總覺得這個同學似乎太顯老，可看著凌亞特意掛在臉上的驚喜笑容，卻也不像是在說假話，好一會兒才終於點點頭，帶著凌陽朝售票口走去。
凌亞等兩人走遠了才放下嘴角，畢竟是曾經吃飯的傢伙，這點演技還是有的。
轉身看著方青，凌亞知道今天自己別想離開了，沒準對方已經派人全天候跟蹤他，不然怎麼會這麼巧就在火車站碰到了。
不過火車站畢竟是公共場合，他也不怕對方做出什麼過分的舉動，只是苦笑道：「我只是來送送大伯，難道方爺連這個也要管？」
方青沒想要凌亞這個時候還能鎮定自若。面對他們，不知多少成年人也只知道哭天搶地，跪地求饒。這小傢伙逃跑都被抓住了，還能睜著眼說瞎話，這份功力，不簡單啊！
不過他也沒興趣探究這些，他只要保證人不離開a市就行。
露出一個假笑，方青也打起了哈哈，「那怎麼會！雖然你母親昨天剛把你賣給了我們老大，不過，只要你不出a市，人身自由還是有的，畢竟現在是民主社會麼！」
凌亞嗤笑，一個黑-色-會也談什麼民主！
接著他才注意到對方這句話的重點，沈珍珍把他賣了？！
這是他上輩子不知道的，當時他只以為是洪老大他們找不到沈珍珍才打主意到他身上，沒想到中間還有這麼一出！
此時凌亞也終於解開了心中那一絲疑惑，怪不得母親能瞞過洪老大的眼線跑掉！
反應過來之後，凌亞更覺心中發苦，他其實並不想去恨沈珍珍，只是沒想到她卻還能在他想要遺忘的時候再給他的傷口撒上一把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