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97章 東島石城(一) 文 / 孤掌
東島城建在鐵獄島東側一座臨海的山上,兩面是幾十丈的絕壁,後面便是墨色深沉的大海。
整座城池完全由島上的怪石搭建而成,城牆高築,周圍密林怪石亂布,人力難上。
城中一座高塔鶴立雞群,塔身受風雨侵蝕,千瘡百孔,如同惡鬼猙獰獠牙。
這座高塔,便是東島城城主陸少宇的老巢,也是所有人東島人聞之色變之地。據說尋常的城中人一旦進入高塔,便有進無出,就此憑空消失。許多東島人就算是隨便望上一眼,也會覺得心驚肉跳,遍體生寒。
至於城中的其他建築,則是按照地位尊卑分佈。距離高塔越近,地位越高,反之亦然。
想要進入東島城,只有一條崎嶇山路可以抵達。不過這條路上明哨暗卡,均有實力極強的高手把守。整座東島城實則如同水桶一般,風雨不透。
鐵戰由胡蓉領路,耗費大半日時光,才到了東島城外,藏身在暗處,仔細觀察。
別看鐵獄島方圓不過百里,可是當中山林密佈,光是石頭山便有數座。加之島嶼中心的巨大的神樹佔據半壁江山,想要自西向東,不知要繞多少彎路。更何況一路上還要小心翼翼,避免被東島人發現,這便更加需要大把時間了。
眼見整座東島城防禦的密不透風,鐵戰不禁大皺眉頭。來的路上,他還以為東島城和西島村相差不多,不過是規模大了一些而已,此刻看來,絕非如此。
「蓉姐,你可知道有別的路進城嗎?」鐵戰問道。
胡蓉苦笑,搖頭道:「這是進城的唯一道路。」
鐵戰朝那上山的路望了一眼,雖然十分寬闊易行,可是山路兩旁,至少有十數道強勁真氣波動存在。只怕他們一露頭,便會被發現。
當然,使用龍脊,強行硬闖,自然無礙。可是他們此來,是打算暗中潛入,從旁協助賈人義。若是打草驚蛇,反而使對方有了防範,屆時只怕連靈虛卷軸的影子還沒看到,就被東島高手圍攻致死了。
即便境界再高,在絕對的人數壓制之下,也是無力還擊。
「蓉姐,賈老頭只比我們先走了一會兒,他又不熟悉路線,應該還沒有到。我們先在這裡暫避,趁著等賈老頭的機會,觀察一下周圍的情況。」鐵戰說道。
胡蓉雖然年紀較長,可是閱歷經驗卻是不多,心中沒什麼主意,聽鐵戰這般說,便點頭說道:「好。」
兩人到這裡時,已經過了晌午。這一等下去,時間飛逝,不覺間便又已經是夕陽西下,霧氣籠罩下的鐵獄島變得更加昏暗陰沉。
鐵戰見時間過去了這麼久,仍舊沒有什麼動靜,也不見賈人義出現,不禁暗自著急,心想難道賈老頭另有進城的方法?
不知何時,上山的路上出現兩名外形猥瑣的中年人,將立於路邊的火把一一燃起,把這條通往東島石城的道路,照得通明雪亮。
這兩人一面點燃火把,一面向山下走來,遇見守山的東島人,便連忙打招呼,極其諂媚。
看著兩人比比劃劃,顯然是在說話。可是鐵戰距離他們太遠,根本難以聽清楚,心中暗暗焦急。
好在那兩人是向山下而來,過不多時,說話的聲音逐漸清晰了起來。
只聽其中一人嘖嘖說道:「赫連老大這次可算是出盡了風頭,才來東島城沒多久,便一舉將西島村給拿下,還將上官劍擒獲,有了這份天大的功勞,東島城第二把交椅非他莫屬了。」
說話這人身材單薄,面容蒼白,像個病漢。可是舉手投足間,真氣隱隱波動,身體表面亦是泛起層層的白光,竟然是一名真氣境三重的高手。
他身邊另外一人五短身材,眉寬眼大,顴骨高隆,一道刀疤從左臉直入右額髮際,在火把照映下,凶相畢露。
只聽他粗聲粗氣的說道:「那又能怎地?阿圖布在東島城十年了,大家都服他。一個新來的傢伙,立了一點功勞,就想坐東島城二把交椅,也不掂量掂量自己的份量。」
顯然,此人對赫連春有些不屑一顧。
病漢似乎習慣了刀疤臉的說話語氣,也不在意,搖頭說道:「話雖如此,可是你也知道,咱們島主向來注重實力和功勞。赫連春那可是真氣境八重的修為,再加上這次天大的功勞,想要凌駕在阿圖布大哥之上,也不是不可能。邱矮子,咱們可得看好了風向,別跟錯了人,免得到時候在東島城廝混不下去。」
刀疤臉哼了一聲,不置可否。
病漢兀自說道:「現在不比以前,以前要是在東島城混不下去,還能去西島村謀條生路。現在西島村沒了,東島城一家獨大,咱們可是沒有其他出路啊。」
刀疤臉撇撇嘴說道:「不是還有神烏嗎?」
病漢苦笑一聲說道:「難道我們要去投奔一隻鳥不成?」
刀疤臉翻了翻眼皮,顯然也明白,與其去投奔一隻鳥,還不如巴結城裡新冒出的權貴靠譜。
兩人說話之際,竟然走到了鐵戰和胡蓉藏身的灌木叢前。
刀疤臉捧著肚子說道:「老莫,你在這裡等我會兒,內急,去去就來。」
病漢罵了句:「懶驢上磨屎尿多。」
刀疤臉不理,一路小跑去了對面,解開腰帶方便。
先前聽說內急,鐵戰和胡蓉都嚇了一跳,真擔心他會在這邊就地解決。此刻見他跑去另外一邊,不
禁都鬆了口氣,相視而笑。
鐵戰心道:「聽他們兩人對話,上官島主果真是被東島城抓了去。只是不知道周武一夥人是否進到了城裡去了,救沒救到人。」
他雖這般想,可是眼見無論是守在山路的東島人,還是這兩名點火的漢子,都是一臉的輕鬆樣,根本就不像有什麼事情發生過。想必周武等人還沒有動手,說不定仍舊帶著東島城的追兵在鐵獄島瞎逛。
刀疤臉方便完,一面甩著手一面罵罵咧咧的走回來:「晦氣,晦氣,來股邪風,居然弄到手上了。」
病漢哈哈一笑說道:「老遠都能聞到尿騷味。」
刀疤臉呸了一聲,咧嘴笑道:「少來笑我。」
兩人說笑著朝遠處走去,看那樣子,應該是負責在山下巡邏。
鐵戰見兩人走了,未能從他們口中多聽到一些事情,暗叫一聲可惜。
就在這時,那兩人忽然停住了腳步,然後飛快的走到路邊站定。只見七八個手持魚刺的漢子押著一人,推推搡搡而來。
鐵戰和胡蓉對望一眼,皆是露出吃驚之色。
這夥人所押之人,不是別人,正是賈人義。
只見他狼狽至極,臉上身上都染了血跡,走路踉踉蹌蹌,顯然受傷不輕。
押送他的那幾個人一臉的興奮,見到病漢和刀疤臉站在路邊,便有人嘻嘻哈哈的說道:「這不是老莫和邱矬子嗎?怎麼,阿圖布老大又分派你們下來巡邏了?嘖嘖,你們的運氣可實在是太差了。你看看我們,出城才一個下午,便將西島村的餘孽給逮住了。嘿嘿!」
那人說完,其餘眾人頓時哈哈大笑,得意之極。
病漢和刀疤臉垂頭不語,等這些人耀武揚威的上了山,刀疤臉才呸了一聲罵道:「抓了個老不死的,有什麼好顯擺的?有本事把周武給逮住,老子才服你們。」
病漢拍拍刀疤臉的肩頭,說道:「邱矬子,別罵了,誰叫咱們哥倆得罪了阿圖布手下的那個孫老九呢!要不然咱們這次也能撈到不少功勞……唉!」
刀疤臉罵道:「早晚有一天,老子把那姓孫給滅了。」
兩人說著,人已經走遠。
見附近再無他人,胡蓉開口問道:「賈前輩怎麼還沒到這裡,就被人給抓住了呢?韓山,咱們趕快想想辦法救他出來吧。」
鐵戰沉思片刻,搖頭道:「剛才那夥人實力都很一般,不過三四重的修為,根本就不是賈老頭的對手。賈老頭詭計多端,我猜十之**他是看這東島城固若金湯無門可入,便假裝被人抓了,押他進城。到時候趁機脫身,盜取靈虛卷軸。」
胡蓉聽鐵戰分析的頭頭是道,有些將信將疑,猶豫道:「萬一……」
鐵戰打斷她話頭道:「我也是猜測,不過眼下咱們兩人根本上不了山,就更別提進城了,還是再等等看。」
胡蓉不解,好奇問道:「你還等什麼?」
鐵戰一笑道:「你猜,如果周武來了,會用什麼方法進城?」
胡蓉先是一愣,隨即露出恍然大悟狀,拍手道:「以周武的性格,肯定是沒有耐心等待機會,一定會帶著人橫衝直撞,闖進東島城。」
「有七八分的可能,所以我想等周武來了,趁著他大鬧之際,咱們悄悄入城。」鐵戰笑道。
胡蓉不禁大讚:「好主意。」
……
可惜,事情並未如鐵戰預想的那般,足足等了一夜,也不見周武等人到來。反而在天亮之際,看到了病漢和刀疤臉並肩走了回來。
兩人的身後,還跟著一輛木車,車上放了四隻大木桶,顯得十分沉重。
拉車的竟然是鐵戰從來都沒有見過的動物,只見那物四蹄短小粗壯,頭小身圓,一對鼻口宛如瓷碗,每走幾步,便發出呼嚕嚕聲響。
這古怪的動物顯得十分慵懶,走上一陣,便耍賴不行。
在木車旁跟著個骨瘦伶仃,三十多歲的漢子,似乎隨便被風一吹,就會摔倒。
這人每見這動物耍懶,便大聲吆喝,以手掌在其後臀拍打,那古怪動物便發出哼哼之聲,又復邁開步子前行。
刀疤臉見木車走的慢,便朝骨瘦漢子發火,污言穢語罵上一通。後者則是唯唯諾諾,點頭哈腰,連連告饒。
這三人一車一獸緩緩上山,沿途守山的人遇見,便遠遠躲開,口中大叫:「好臭,好臭。」
刀疤臉則還口道:「嫌臭你就別方便,裝在肚子裡發霉好了。」
病漢連忙制止,苦笑叫道:「邱矬子,別再得罪人了,要不然下次可就不是拉糞車了。」
聽著他們叫喊聲漸遠,鐵戰眼中一亮,有了計策,轉頭對胡蓉道:「蓉姐,不知道臭氣沖天,你能不能忍受得了?」
胡蓉不明所以,想了下道:「忍上一會兒是沒事的。」
「那就好。」鐵戰呵呵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