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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24章 不請自來 文 / 久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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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果然應了那句老話,人不可貌相。

    一連十日,由小離操針,於老則在外間坐鎮。

    施了針,又小睡了一會兒,精神頭正足著,全媽媽拿了滿月酒的單子過來給璧容看。

    打頭的一道「掌上明珠」——鮑汁鵝掌扣花膠仔,又有蟹粉獅子頭、清蒸桂魚等八個熱餚,四個滷味,四個素炒,兩品羹湯。

    相比起洗三時只吃了鄭母送來的米酒和雞蛋,這次置備下的六十六個紅雞蛋著實驚了璧容的眼,但是沈君佑的原話是映襯如意六斤六兩的福兆。

    從吃食到桌椅擺設,一應瑣碎的事全是沈君佑一手操辦,沒讓璧容操一點心。

    看沈君佑的興致高的熱乎,璧容也不好太違逆了他的意思,無奈地搖搖頭,「就照著這個單子置辦吧。」將手裡的單子遞給了夏堇,吩咐道:「你跟著全媽媽好好學學,往後逢年過節、家裡人的生辰少不得都要你幫我操辦。」

    秋桐心思細,以往這些事都是交給秋桐,可璧容已經打算把秋桐給了如意做管事媽媽,將來一家人也好跟了如意去夫家幫襯,由此一來少不得就要開始培養夏堇。好在夏堇也是個機靈肯學的,全媽媽樂意把自己肚子裡的都教了給她。

    直到了正月末的一個下午,趙思思和秦書懷才風風火火地趕回來。

    趙思思興奮地和璧容說著一路上見到的新鮮事,只是半句也沒提她怎麼和秦書懷走上的一路。

    一整套的刻著如意雲頭紋的赤金長命鎖、手鐲、腳鐲,一個小巧的赤金盤螭瓔珞圈,四個六斤六兩重的筆錠如意的金裸子,底下還刻著一個小小的「筠」字。瞧著秦書懷的陣勢,像是要把後面如意百歲、週歲的禮一次送全了。

    浣筠是沈君佑給如意取的名字。「筠」,竹皮之美質也,黛葉輕筠綠,金花笑菊秋,璧容也覺得這個字極好。

    只是她昨日才聽沈君佑說起給如意取的名字,秦書懷又是何時知道的呢?

    「你這是多久以前便準備好的了?」璧容問道。

    「這事你可得問他。」秦書懷用眼神指了指沈君佑,「早巴巴地就上我家鋪子裡下單子去了,工匠都沒有幾個呢,報了自己名字就走,銀子都沒有給一分!」佯作著半分肉疼半分哀怨地對璧容道。

    屋裡的小丫鬟們聽了紛紛掩嘴而笑。

    「好好說話,一天到晚沒個正形!」趙思思瞥了他一眼。

    秦書懷瞪了下眼,半響卻是訕訕地低下了頭。

    「他那些東西竟是些銅臭味,半點新意都沒有,且看看我的。」趙思思說著,就神神秘秘地打開了手裡一直拎進屋的小包袱。

    一對栩栩如生的唐三彩瓷娃娃,一隻色彩斑斕的雙燕紙鳶,一堆小老虎、梅花鹿、小鯉魚圖案的掛件,還有一個畫著猴子摘圖圖案的撥楞鼓。

    趙思思拿起撥楞鼓在如意面前搖了兩下,許是被清脆的小鼓聲吸引,如意睜著兩隻大眼睛咕嚕咕嚕地看向趙思思。

    「我在京城瞧見這些東西的時候就知道她肯定喜歡。」興致勃勃地又搖了好幾下,心裡越發甜甜的,「咱們事先可都說好了的,我要做孩子的乾娘。」

    「孩子都還沒有呢,就嚷嚷著要做娘了,也不知道羞。」璧容笑話她道。

    趙思思一向大大咧咧慣了,早就不以為然,「就是沒有孩子才想著要白沾沾便宜嘛。」說著,吧唧親在了如意的小臉蛋上,「乾女兒,你說是不是?」

    「原本覺得認個干閨女挺不錯的,這下……哎,沒辦法,我也只好認倒霉了。」秦書懷歎息著搖了搖頭。

    「誰逼你了,誰勉強你了,你不願意當有人可願意當呢!」趙思思氣得忿忿地撇過了頭。

    有聰明的立刻從秦書懷的話裡反應過來,抬起頭不可置信地指著兩人。

    璧容叫奶娘抱了如意去餵奶,一般正經地看著兩人道:「快說說吧,你們兩個何時撞到了一起的。」

    ——————

    轉眼間就到了如意滿月的日子。

    沈記布莊在整個山西省頗負盛名,如意又是沈君佑年近三旬才得的長女,故而滿月酒這天異常隆重。

    遠至保定府、杭州府,近如忻州府、定襄縣,大凡有過生意往來的都送了賀禮來,有的因著路途遠早早地便將賀禮送上了路,結果反出了人還沒到,禮卻先到的尷尬場景。

    生意上的朋友由年掌櫃在惠安鎮上招待了,去的鎮上最大的福軒酒樓,相熟的則請來了西坪村。

    沈君佑欣然接受了裡正的好意,由村民們在村子正中搭建了一個可容納十張桌子的大帳篷。

    真應了此前夏堇說的一句玩笑話。三天的流水席,村裡,鎮上、縣上的宅子紛紛掛上了耀眼的紅布綢,十里內外沒有人不知道,克妻克子的沈君佑如今喜得千金。

    璧容因還在月子裡不能出來見客,如意年紀又小,璧容生怕她在外面吹了風,只開席的時候叫奶娘抱出去給眾人瞧了一眼,便抱回了屋裡。

    門外男人們觥籌交錯,把酒言歡,屋裡女人們圍坐在炕前看著如意出去一圈得來的滿身金銀珠寶。

    正聊得熱鬧,青沐進來稟報。

    「太原的大姑奶奶來了,身後帶了

    了位哥兒,好像和秦大爺認識,留在外面喝起了酒……」

    話說著一半,突然支支吾吾了起來。

    「出了什麼事?」璧容問。

    青沐蹙著眉頭,有些嫌惡地道:「那個陰魂不散的擷芳也跟著來了。」

    來不及思索沈湘茗和擷芳如何碰到了一起,兩人已經推門進了屋。

    「事先不知姑母過來,竟沒有出去迎接,實在是侄媳的不是,還請姑母原諒。」璧容由秋桐和夏堇伺候著穿鞋下了床。

    沈湘茗受了她的禮才道:「我事先沒有說要來,這事不怪你。聽全媽媽說你還沒有出月子,可是生產時傷了身子?」

    「不過是二爺大驚小怪的不放心,硬是要我再養上些日子。」璧容並沒有提她生產的事,想必全媽媽也沒有提。

    「既如此,就上床歇著吧,我也不是外人,在我面前不必逞強。」沈湘茗道。

    璧容微微頷首了下,以示謝過。

    自沈湘茗進來,秀蓮等人就戰戰兢兢地站到了牆邊上。她們都是鄉下人,平生頭一回見到沈湘茗這樣雍容華貴的大家貴婦,又聽說還是太原知府的夫人,更是不敢直視。

    沈湘茗看了秀蓮幾個一眼,見她們雖穿著綢緞衣服,身上卻是一副畏畏縮縮的小家子氣,料想著都是沾了沈家的光,不自覺地蹙了下眉,問道:「這些都是你娘家人吧。」

    璧容指了秀蓮和劉氏介紹道:「這是我兩個嫂子,怕我寂寞,便常過來陪我說說話。」

    沈湘茗淡淡地點了下頭,沒有再問。

    璧容對沈湘茗臉上一閃而過的不屑並未有何表情。俗話說的好,道不同不相為謀。

    「嫂子們幫著忙活了一天,快回去歇歇吧。」璧容笑著道。

    秀蓮幾個一聽便開口說告辭。

    沈湘茗見了便笑道:「怎麼我一來你們就要走了?倒像是我成了趕人的了。說起來還多虧有你這兩個嫂子照顧你生產,你也真是的,回娘家也不說帶著下人,太夫人賞了她給你,難道是當主子養在府裡的不成。」

    說著便側頭示意身後的擷芳過來請安。

    「婢子擷芳給奶奶請安。」擷芳穿著條蝴蝶裙款款下跪道。

    璧容目光深遠地看了她一眼,半響才笑道:「快起來快起來。你在老太太身邊都不行這麼大的禮,若是叫有心人瞧見了,要說我不知大小的。」說著便叫秋桐去扶她。

    人人都知道秋桐是璧容身邊數一數二的大丫鬟,她去扶就等同了璧容親自去扶,給足了擷芳面子和地位。

    可這樣的話落在了沈湘茗耳朵裡卻不是這麼味了。

    一個丫鬟,在主子面前星哥跪拜禮那是再正常不過的了,可放在擷芳身上便成了主子的不知大小,叫外人見了只會說郎氏老糊塗了,寵的下人無法無天。

    她自然不能叫別人這麼說。

    「這叫什麼話,下人就是下人,再疼愛也不能失了本分。」沈湘茗道。

    自然如此,下人要有自己的「本分」。妄想著飛上枝頭,便是失了做下人的本分!

    擷芳被這話刺得臉上一陣通紅。

    「侄媳謹遵姑母教誨,往後一定嚴加管理府裡的下人,不會叫他們作出半點失了本分的事,叫二爺和沈府丟臉。」

    沈湘茗一愣,突然想起母親之前叮囑的話來,不由得蹙了蹙眉。

    但驕傲如她,自是不會覺得是自己方才說錯了話,只覺得擷芳不爭氣,叫人落了話柄,又忍不住怪母親年紀大眼裡不好,挑了這麼個扶不上牆的。

    「這次我帶了她來,你可不能再像從前那樣寬待於她了,就讓她留在你身邊伺候吧,也免得總是勞累你娘家嫂子過來。」沈湘茗不由得璧容開口,便指了擷芳過去謝恩。

    擷芳聞音便磕了個頭,泫然淚下,「從前都是婢子的不是,險些丟了老太太的臉,還請奶奶看在大姑奶奶的面子上給婢子個機會,留婢子在身邊好好伺候奶奶,以此贖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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