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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09章 緣何情淺 文 / 久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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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是再三叮囑叫你先端給趙思思喝的嗎!你是故意要壞我的事是不是!」擷芳甫一聽聞馮瑞生家的弄翻了碗,便氣得不打一處來,這會兒見馮瑞生家的過來,立刻質問道。

    那馮瑞生家的本就在前院嚇得不輕,生怕做出些不尋常的舉動來叫璧容起疑心,早就有些打退堂鼓了,這會兒聽見擷芳這般把錯誤全推到了自己身上,登時便不悅了起來。

    「你是站著說話不腰疼,你以為夫人是什麼人,就你這點小詭計也想瞞了夫人的眼睛,若不是我隨機應變,只怕這會兒我老婆子的命就要被你給玩丟了。」

    擷芳被她堵了個倒仰,她是瞎了眼才找上了個這麼個豬腦子的人!可奈何她還得倚靠著馮瑞生家的,如今事情依然發生,再去追究誰對誰錯已是枉然,還是從長計議,想法子補救重要得多。想到此,一雙手緊緊攥成了拳頭藏於袖子裡,咬著牙強自忍下了心頭的悶氣。

    「方纔是我一時情急說錯了話,乾娘莫要和我一般見識。」擷芳笑著挽了馮瑞生家的的胳膊,又掖了一塊桂圓大小的銀角子到馮瑞生家的手裡,「乾娘為我做的一切我心裡都是明白有數的,聽說阿越哥這幾日手氣不好輸了幾把,女兒這會兒手裡也不寬裕,乾娘先拿去應應急。」

    馮瑞生家的暗自撇了撇嘴,把銀子塞進了腰間的荷包裡,「姑娘既然能叫我老婆子一聲,咱們就是一條船上的了,我自然事事都會為著姑娘考慮。」馮瑞生家的私下看了看,湊近了擷芳低聲道:「姑娘若想謀得出頭之日,只這樣是不行的……」

    兩人一通耳語,擷芳起初還對她的話有些不屑一顧,可沒聽幾句卻開始頻頻點頭,心裡暗自嘀咕著薑還是老的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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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夫人……」夏堇掀開簾子匆匆走了進來,走到璧容身邊低聲耳語了幾句,璧容微蹙著眉看了她一眼,意思是問她消息可準確。夏堇肯定地點了點頭。

    隔著屏風,屏風外的人只模糊地瞧見丫鬟在璧容身邊說了什麼,緊接著便見璧容站了起來,由丫鬟扶著去了花廳後面的小套間。

    「你可是親眼瞧見了?」

    「奴婢瞧得清清楚楚,苗聾子方才從這出去了以後便徑直去了秋風院的後罩房,約麼是怕人瞧見,還特地從東邊小樹林那條後道繞去了秋風院東側的角門。」夏堇把自己一路跟蹤的細節一字不差地描述了一遍。

    「只可惜那苗聾子雖然耳朵聾,心眼卻是鬼精鬼精的,奴婢只瞧見了人,卻是沒聽見她們在說些什麼,那苗聾子每說幾句,便要抬頭四下看看,奴婢怕被她們發現,只得先過來覆命,再請夫人意下。」

    璧容點了點頭,表示已經知道了。

    夏堇等了半響也不見璧容開口,遲疑道:「夫人不如尋人去將苗聾子捉了來,讓她老老實實地交代清楚,橫豎才說過的話,縱是有什麼陰謀詭計,想那小賤人也來不及做。」

    「你要知道,沒了一個苗聾子還會有無數個張聾子、李聾子,可老天總不會永遠眷顧咱們,今日若不是趙姑娘生搶……」璧容只說了一半,可另一半是何意思已是不言而喻了,「只是沒想到,千防萬防,由頭竟是出自咱們自己身邊。」說著便歎了一口氣。

    「夫人放心,秋桐姐姐方纔已經去廚房裡查了,凡是與這苗聾子有交集的人定是一個也逃不了。」夏堇話音頓了頓,「只是有些人都是府裡的老人,夫人不如和爺說一聲,也就省的咱們操這個心了。」

    府裡有幾房下人原是沈君佑生母的陪房,從朔州遠跟來忻州以後,有些腦子靈活的藉著沈府的名頭給自己謀了些出路,沈君佑便大方地退還了簽附幾代的賣身契讓他們脫了奴籍。故而這些年來剩下的實屬不多了,又多是些無甚本事的,離了沈府便要挨餓受貧的人。譬如方纔的苗聾子,以及負責廚房採買的萬三夫妻倆,夏堇所顧慮之處便在於此。

    「這事我自有打算。」璧容沉聲道。

    話音剛落,便見套件外的簾子被掀了起來,沈君佑大步走了進來。

    「可是出了什麼要緊事,竟是跑到這裡說起了悄悄話。」

    離著**步的距離便可清晰地瞧見沈君佑臉頰上的兩團醉酒後的酡紅色彩,他的步子走的極是緩慢,但每一步都踩得很是實穩,故而旁人乍一見了很難會想像他方才喝了足足一罈子的竹葉青。走到鋪銀紅色方布的黑漆彭牙四方桌前面坐了下來。

    「見你們喝的渾天醉地,正要夏堇去煮一壺醒酒湯來,剛巧她正同我說著方纔那冒失婆子的事,那婆子倒是沒有撒謊,廚房這會兒卻是亂作了一團,只好叫人用咱們院裡的小廚房煮了。」璧容笑著給他斟了一杯茶。

    沈君佑正想說自己沒醉,可伸出去拿茶杯的手卻明顯晃了兩下,水本就只倒了半杯,故而只有幾滴茶水晃撒了出來。沈君佑有些尷尬地低咳了兩聲,雙手端著茶杯喝了一口,「若是沒事情就回去吧,我出來的時候,那二人又吵了起來。」

    這說的自然又是秦書懷和趙思思兩人。且說這趙思思本就不會喝酒,卻硬是說自己以前沒見過這樣裝酒的罈子,又說什麼這裡的酒才是純正的糧食釀造,難道有酒還是用旁的東西釀造的不成。

    旁人對她這時不時蹦出一兩句怪異言論的舉動早就見怪不怪了。

    「我本就打算回去了的。」璧容由著夏堇扶著站了起來,緩慢地跟在沈君佑身後回到了前面花廳。

    回去後又坐下吃了一會兒,旁邊桌上的幾個小的便有些坐不住了。豪哥兒倚著乳娘已是有些昏昏欲睡,承哥兒

    兒也是含含糊糊的,有人問他話,大半是張冠李戴,所答非所問。

    璧容便叫人帶了他們幾個下去。小廚房熬了一大壺醒酒茶送來,丫鬟伺候沈君佑兒和秦書懷一人喝了一碗,又倒了一小碗給這會兒正趴在桌子上半昏睡的趙思思,連喝帶吐地灌了半碗進去,便差人送了她回去。

    回到屋裡已是亥中時刻。

    璧容換了就寢的綾衣撩起簾子進了屋。

    沈君佑正由青沐、青瑤服侍著進了淨室沐浴更衣。

    璧容叫人鋪好了床,又沏了一壺熱茶,坐在內室臨床的軟榻上等沈君佑。

    約麼一盞茶功夫沈君佑便梳洗完畢走了出來,換了身嶄新的白綾褻衣,微微敞開的交領衣襟露出了小麥色的健壯胸膛。

    「你們都退下吧,門外不必留人。」他吩咐屋裡的夏堇和秋桐道。

    兩人互看了一眼,便低頭退了下去。

    璧容知道他這是有話要與自己說,正巧自己也有這打算,便遣退了身邊服侍的,拿起妝台前的象牙梳子上前幫他梳起了頭髮。

    他的髮絲極是烏黑亮澤,因為沐浴過的緣故,濕漉的髮絲間散發出若有若無的淡淡清香,璧容突然有些不願打破此刻的寧靜了,卻聽沈君佑道:「許久沒有這般開懷暢飲過了,竟是有些頭昏腦漲,想我當年中瞭解元時與敬安徹夜痛飲,第二天照常去了縣衙報道,如此想來果然是老了。」沈君佑搖晃著頭頗有些感慨地歎了口氣,輕側了下頭對璧容道:「你仔細找找,可長了白髮沒有?」

    璧容愣了愣,竟是有些不敢看他的頭髮,匆忙攏了幾下,回道:「胡說些什麼,這是打算跟我倚老賣老不成,正好我正有事要與你說,便要看你如何」

    「你先不必說出來,且叫我猜一猜。」沈君佑佯作一副枕首思索的模樣,「可是要說敬安與沅娘的事。」

    璧容有些訝異地點了點頭。

    「縱是你這會兒不提,我也是要與你說的。」沈君佑將她攬坐在了自己腿上,左手輕緩地在她隆起的肚子上撫了幾下。

    「你知道敬安與我原是同窗,不論是學識、卷都與我不相上下,我們之間從來難以分出來誰勝誰負,我是朔州府的鄉試解元不假,他卻是太原府的鄉試解元,仔細論起來,我倒是不及他的。」

    沈君佑的聲音中有種異常的平靜,每個字都吐得輕緩而深遠,彷彿這段故事如流水般漫長,但聽的人卻是情不自禁地深入其中,只等著故事繼續說下去。

    「我是因著自己的名聲於婚事是百般坎坷,相比敬安自是該一片順暢才是。且不說他家世顯赫,縱是本人的相貌、才學便是太原府裡一向公認的千金婿。只是他如今這副風流不羈的性子卻是和從前不一樣的……」

    沈君佑一點點地講起了秦書懷的事情來。從他前往太原府求學,又如何機緣巧合下和當時在秦書懷結為同窗,再到知交。

    「……便是那成家小姐,只見了一面便是再難相忘,好在不是落花有意,流水無情。」沈君佑將這八個字說的異常清楚,其下之意璧容自是聽的出來。

    「只是那成家乃書香世家,自來便是根深蒂固地秉承著『士農工商』這樣的序列。秦家縱是家財萬貫,在讀書人眼裡卻是末尾一等……」沈君佑驀地歎了口氣,聲音有些空幻的飄渺,「緣分這種事總是免不了與命運相連,否則世間便可多些美滿良緣,少些癡情怨侶。」

    璧容的手一抖,才剛攏在一起的頭髮刷的便散在了肩背上。

    突聞此事,她有些驚慌失措不敢置信,本能地低聲問道:「那個女子後來如何了?」她記得秦書懷是和沈君佑一同去棄筆下的海,如此便是要過了十年之久。

    「嫁去了京裡。」沈君佑回道,說完又補了一句:「戶部侍郎家的四公子,據聽說這幾年進了北鎮撫司當差,應該過得很是風光。」

    風光?對於一個女人,什麼樣的生活才算做風光,是嫁得良人共白頭還是子女成雙福滿堂。再觀秦書懷棄筆從商,接起了家族的生意,雖說另起門戶建了寶芝齋,可秦家的買賣卻是如日昇天。

    「總之,你莫要再想著沅娘與敬安的事了,且不說旁的,沅娘這樣的性子還是尋個老實本分的人,她前面半生混在大宅門裡已是嘗盡了心酸,既已決定走了出來,便莫要再進去另一道大門了吧。」

    這話倒是說盡了璧容心坎裡,她所求的不過是沅娘過得幸福,可要知道她選擇的或許是好的是自己想要的,但未必是適合她自己的。

    「我還要想想如何與沅娘說,只怕她心裡的這道坎是不好過了。」璧容突然有些自責起來,這算不算亂點鴛鴦,掀起了一顆如夢芳心。

    「你也是好意,何況這本就是她自己的想法,你不過幫她說了出來,想必這會兒沅娘或多或少硬幹有所察覺了,以她的性子多半是會明白的。」沈君佑把她的手包在自己手心裡,輕扶了她躺下,安慰道。

    眼下卻也只得瑞,璧容無奈地點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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