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108、那夜花火 文 / 欻昧爽
流汀與夫君的故事,要從七年前的一曲琵琶說起。
七年前在湖上為子桑丞相祝壽的一曲琵琶,讓我得了個引朔第一美人的名號。這並不是無心之舉,而是有意為之。
為的,是可以配上一個高高在上的,得到他目光的片刻停駐。他,就是引朔國的君主。
至於我的身份,眾說紛紜,其中的一個說法便是事實,我是大將軍的獨女。尊貴的身份讓我從小便不缺少接近他的機會,但他卻從來不會注意我。
其他人家的大小姐或是才氣斐然,或是傾國傾城,自幼便是父母口中張揚的成本。自古世人從來重男兒,越是顯赫的人家就越是如此。
為何引朔的皇親高官們卻拿女兒招搖呢?原因很簡單,自家女兒的年紀剛好與君主相當,皆是年幼的時候,早早地便把名聲傳出去,待日後才會有機會去到君王側。
惟獨父親沒有這樣做,相反,他恨不得築起一座高塔把我藏在裡面,不讓任何人接近我。特別對於帝王家的人更是敬而遠之。
至於其中緣由我並不清楚。
不過,機緣巧合之下,我還是目睹了他的風采。
那一次是何情形之下我已記不清了,因為之後太多次特意安排的類似情形了。
他是個很優秀的人,直至今日我還是這樣認為。
父親不給我機會,我就自己去搏。
無疑,我是成功了,引朔第一美人,自然是得到了他的注目。不過,我沒有料到的是,也是此舉讓我與他無緣了。
那一夜,月光從天上流淌到面前,如此乾淨、明亮。一向貪睡的我意外的毫無睡意,寒冬臘月裡,我居然還起了在月下,漫步的心思。
腳下的雪白是涼的,月是美麗的氣息也是涼的。
我獨自行至院中的八角亭下,腳步一停寒意便上來了,我有些後悔這莫名起的心思。
這時,面前突然的幾下花火閃過,幾下眩目。回過神來周圍已經圍了一圈正在跳舞的火焰。我一時有些慌神,想逃,四周卻都是火,只能乖乖的站在一圈火紅的中央。
剛開始,心裡是怕的,但嘴上卻沒有開口呼救,或許是嚇忘了。過了一會,那火還是在觸不到我的地方燃燒著,我未傷分毫,並且,週身的寒意還被它給驅散了。
「暖了?」
突然,一個男人的聲音在亭中響起,我大驚失色四處張望。
「何人?!」我沒能在亭中望到任何人的身影,也無法分辨那聲音的來處。
因為被包圍在火中,我不能活動,也不能逃開,只能忐忑的到處探望。能在戒備森嚴的將軍府中神出鬼沒的,定不會是什麼等閒之輩。
就在這時,我的眼中沒有預兆的出現了一個身影。
是個身姿挺拔纖瘦的男子,眉目瀟灑,一襲鵝黃色的長袍。不過,他出色的外貌並不能減弱我對於他這個憑空出現在自家院內的人的敵意和恐懼。
「你是何人,夜訪將軍府是何居心?!」我凌厲的質問到,刻意地提高了語調,用來掩飾聲音的顫抖。
諷刺的是,對比我這個聲音發抖的主人家,那人卻是很從容,好像他只是在自家庭院裡散步一樣。
「在下風月,來此只為一睹姑娘芳顏。」他一手自然的垂在身側,一手背於身後,鵝黃色的長衫和他溫暖地聲音很相配。
我被他的話弄得一時不知該說什麼,如此一句話,換個人說恐怕就是登徒浪子了,但他卻說得如此溫爾。
「大過年的,外邊是張燈結綵、熱鬧非凡,姑娘這裡怎麼如此冷清?」他環顧四周,在我身邊踱步。
我心裡一窒,眼神不自覺的也往庭外一望。空的院,白的雪,冷的月,是有幾分冷清。
那個高高在上的人在宮中設宴,父親自然是入宮了,還帶著母親一起。王命之中也說可攜家眷一同前往,年後便要選妃了,別家的姑娘都被趁此時機帶到他面前晃悠了,父親卻把我留在了家中。
幾個月前的湖上壽宴之後,他也注意我了。其實,他雖是剛剛在上的君主,卻是父親看著長大的,丞相教他識,父親教他習武。
甚至,在朝堂之下他還要喚丞相和父親一聲伯父。
聽父親身邊的人說,在幾次議完事後閒聊之時他還問起過我,不過父親只是三兩句便搪塞了過去。他是君主,對父親卻是敬重有加,看出父親對此不想多談,之後便也不再題我。
話說回來,父親母親都入了宮,家中除了下人之外,便只剩了我一人,如此我也就懶得折騰那些下人佈置家裡了。本來就喜歡清淨。
想到我那固執的父親,望望空蕩的庭院,我心中不禁起了幾分落寞,不經意間,那落寞竟是到了臉上。
那人把的沉默當作默認,微笑綻放在他的唇角,「看出姑娘冷清,特地給姑娘加了一把熱鬧紅火。」
這微笑居然讓我心裡一暖,或許承認了冷清的事實,我並不想那麼快的去面對它,對眼前這位翩翩公子的敵意居然沒了。突然,不想那麼快地讓他走。所以,我的語言沒了咄咄逼人,也沒開口喚人來對付他。
「紅火看見了,這熱鬧怎麼說?」我竟然用著玩笑的語調。
看出我漸消的敵意,他的心情好像了好了起來,聲音越發溫
暖,「在下陪小姐閒聊幾句,這熱鬧不就有了。」
「呵呵,」我不自覺的輕笑出聲,只覺得因為一圈紅火,身子暖了,他的聲音和微笑把心也暖了,「這叫什麼熱鬧,若是我現在出聲喚人來瞧公子,就當真熱鬧了。」我出聲與他玩笑。
他很給面子的又是幾下微笑。
那笑讓我看得很舒服,幾分困意突然上了眼,「公子準備在別人家的庭院裡站到幾時?」雖然他讓我少了幾分冷清,但我也不能忘了,他現在可是站在我家的院子裡。
「唔…」他微微蹙眉,像是在思考,之後嘴角又展開一個微笑,「姑娘若是一直在此,在下便不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