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5章 禮物 文 / 梅花貓
這是顧遠亭這輩子第一次進入顧氏集團總部的大樓。即便他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看著眼前的這一切還是有一種說不出的感覺。他是由四叔顧季安親自領著進了企劃部的樓層，周圍的人紛紛側目，不加掩飾地打量著這個看起來背景深厚的年輕人。
這正是顧季安的打算，顧遠亭的來歷很快就會被傳的盡人皆知，那麼多雙眼睛看著他，做出成績是應該的，出一點問題都會被放大，最重要的是，一開始就暴露了身份注定他在這裡得不到可以真正信任的人。
顧遠亭面色如常，即便被眾人圍觀也保持著淡然的姿態，這樣的場景對他來說未免太熟悉了一點。而看在顧季安的眼裡，越發覺得這個侄子不容忽視了，至少這種久居上位的態度不是所有人都能夠假裝出來的。
他給顧遠亭安排了一個組，組長是他的嫡系叫做張揚，是一個看起來十分開朗隨和的年輕人。見到顧遠亭後，張揚就好像一個多年不見的同窗好友，為他安排座位，告訴他跟工作有關無關的各種事情，帶他去見其他同事。
顧遠亭不太記得這個人了，一個上千人的集團，他不可能所有人都認得，即便是名字都是如此普遍的一個名字。他對張揚的好意表達了感謝，然後走去認識他的其他同事。說是其他同事其實也只有兩個，一個留著長髮的男生，一個留著短髮的女生。
他看著那個短髮女生尖尖的下巴覺得有點熟悉，聽到她自我介紹，「我叫陶園。」
顧遠亭一愣，原來他當年的萬能女秘書年輕時是這個樣子，有點大大咧咧的，耳根卻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潮紅，顯然是不善於跟陌生人打交道的類型。
「你好。」顧遠亭對她笑了笑，看來自己雖然把運氣交換了出去，剩下的總還不算是太差。
張揚帶著他走到另外一位同事的面前時，顧遠亭一眼就認出他來，甚至比自己的女秘書還要印象深刻，原因無他，是因為這個人獨行特立的樣子太引人注目，長髮披肩，衣著隨便，是一個很有天賦的設計師，叫做方同和。
方同和並沒有跟他多說話，只是點點頭然後坐回去做自己的事情，態度冷淡極了。
張揚在旁邊解釋道，「他人就這樣，你不用多理他。」
原本不知道這位組長的立場，短短一句話就暴露了。同一個組的人都想辦法製造一點隔閡，顧遠亭想，他那位四叔未免也太看得起他。
他的位置在張揚對面，也就是陶園的旁邊。陶園長相雖然說不上太出眾，讀設計出身的女孩子氣質總不會差到哪裡去，身邊有這樣一位賞心悅目的女同事，要是顧遠帆來這裡，一定會歡喜得做出點不合時宜的事情來。
顧遠亭心中有點好笑，便成全了組長和四叔的安排，轉到陶園的背後去看她的電腦屏幕，一邊還毫不顧忌地問著，「你在做什麼呢？」
陶園在對著電腦屏幕用設計軟件畫圖，聽到他的聲音不禁嚇了一跳，剛剛連上的那條線便歪了。
「不好意思啊。」顧遠亭說著，用她的鼠標和鍵盤把圖改好，並且修正了幾處她沒有察覺到的錯誤。
陶園更加驚訝地看著他，也許是覺得當著大家的面不好問，便打開一個檔在裡面打著字，「你不是傳說中不學無術的富三代麼？」
顧遠亭便也湊過去在她那行話下面打著字，「是誰告訴你的？」
陶園一愣，她是有點不會跟人打交道，但是卻並不傻。她抬頭看了看組長，又假裝不在意地偷偷打量了一下顧遠亭，覺得這個人或許跟她聽到的不一樣。
「中午一起吃飯啊？」顧遠亭開口說。
陶園支支吾吾地答應下來，一旁的張揚低下頭露出一絲果然如此的表情，而另外一個同事方同和就像是什麼都沒發生似的，仍然帶著耳機做著自己的事情。
集團的飯堂在中間樓層，一共有兩層。上面是集團領導用餐的地方，多半也都是顧家人，下層才是眾多員工用餐的地方，只不過地方很寬敞，同時容納上千人也不在話下。
顧遠亭從陶園口中得知要進樓上的食堂要刷特別的飯卡，而他沒有收到，也就是只能在樓下跟大眾一起吃飯了。顧遠亭倒也不在意這些，因為是自助餐的形式他選了幾樣各取了一點點，然後找了一個僻靜的角落坐下等陶園，順便無視掉別人打量的目光。
陶園坐過來時，耳朵根還是紅的。
顧遠亭忙跟她說明白，「我可不是異性戀。」
陶園的眼中瞬間閃過一絲失落的情緒，但很快被她的臉紅掩蓋住了，「我跟你又不熟你跟我說這些做什麼？」
顧遠亭便開口問，「你來公司幾年了？」
陶園數了數，「應該有三年了。」
三年在同一個崗位上做事的並不多，而當年顧遠亭在遇到陶園的時候似乎她所在的部門剛剛解散，她險些被裁員，按照她的能力並不應該是這樣的結果。
「組長對你好麼？」顧遠亭單刀直入地問道。
陶園一下子就緊張起來，磕磕絆絆地說，「你剛來就問這些，不會是微服私訪的吧？還是你父親其實並沒有離開顧家，還是幕後的繼承人？」
「你想的真多……」顧遠亭頓了頓，說，「我只是來實習，你們這邊的事情我是不想多管的，但是你真的從來沒有想過升職加薪之類的事情嗎？」
陶園總算慢慢冷靜下來，對顧遠亭說，「想啊，這不是沒辦法麼。」
遇到怎樣的上司，真的不是你自己可
以選擇的事情。
顧遠亭微笑著看著她，說，「我有個想法需要你的幫忙才能實現，你看看怎麼樣？」
的確只能說是一個想法，而陶園看著看著，眼睛不由越瞪越大。
這是一個跨國進行高端別墅區開發的計劃，在這個年代的行業裡並不多見。而與此同時，顧遠亭選擇的那個國家此時的經濟發展還很落後，整片高端別墅區的開發在當地市場上可以說是一片空白。唯一的問題就是能否拿下那塊地。
「我可以找其他人完成，但是我想是你最合適的。」顧遠亭看著她，真誠地說。
大概是出於工作上突然被激發的熱情，陶園接下來這個任務並且在組長的眼皮底下偷偷做了起來，這一次，她打算瞞著張揚。
她可不想繼續提交自己的創意而被張揚拿走所有的功勞了。而短期來看，只要她還想呆在顧氏，張揚這裡就跳不過。顧遠亭可以說是她事業上的一個轉機。
而此刻她並不知道，曾經的她可是作為秘書而得到賞識的，並非作為企劃人員。顧遠亭看著年輕的陶園，第一次覺得如果換個崗位給他的秘書做似乎也不錯。
他繼續在辦公室呆夠了下午的時間，而並打算立刻回顧家老宅。
顧伯康已經不在那裡住了，所以老宅裡其實沒有人真心盼著他回去。顧家的晚餐是所有人一起陪著老爺子用，老爺子年紀大了喜歡熱鬧，但是飯桌上也時常上演著各種戲碼讓顧遠亭覺得有些不耐煩。
幸好顧氏集團的大樓位於市中心的位置，他一個人走去步行街也不需要花費太多的時間，他還記得上一次來這裡的場景，沿著上次來的路線重走了一遍，沿路的各種小零食買了一大堆，他全部填進自己的肚子裡，似乎微微有些滿足感。
這種滿足讓顧遠亭覺得自己有點可憐了。
回老宅的時候他開著父親臨時給他的車，路過盤山公路時卻剛好遇到另外一輛車從後面追了上來。他認得那是上次在殷家門口見到的那輛車，而車後座上坐著的少年側影又那麼熟悉。
他忽地加快速度又超車超了過去。
殷家的司機何時這樣被挑釁過？跟顧遠亭你追我趕地展開了追逐賽，而顧遠亭終於找到一個合適的時機，把車橫在另外那輛車的前面熄火停了下來。
「你這是什麼意思啊？知道是誰家的車麼？」司機一點都不客氣地衝他喊話。
顧遠亭衝他笑笑，提起自己打包的食盒走了過去，裡面是在曾經少年帶他去過的旋轉餐廳裡特意要的甜點，因為太撐了沒能來得及吃下去，正好物歸原主了。
「我上次見過你。」少年的聲音清脆悅耳，似乎完全沒有被變聲期影響過似的。
顧遠亭深深地望著他，說，「你還記得？」他的聲音是自己都想不到的暗啞，他已經隱忍太久。
「我似乎並不認識你。」少年有些困惑地看著他。
「我叫顧遠亭，我祖父家也住在這附近。」顧遠亭解釋道。
「我是殷寧，你好像擋住我回家的路了。」少年蹙眉，雖然這個人看起來有點奇怪，意外地自己竟一點都不怕他。
「很高興認識你，」顧遠亭輕聲說，「我只是想認識一下你，這是見面禮。」
想討好殷家小少爺的人太多了，而知道他喜歡去的店，並且還知道他喜歡哪一道甜點的，卻似乎並沒有幾個。
少年再次看著他微微皺起眉頭，「我是不是在哪裡見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