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十九章 文 / 東方黃瓜
雲瑤峰。
充滿帷幔的宮殿裡繚繞著絲絲熏香,戚瑤斜倚在榻上,表情很是享受。她的容顏恢復得很好,身體的肌膚也恢復了瑩白如玉,她重新穿上輕薄的紗衣,展露自己傲人的容顏和身軀。
「你說,藥園的掌事是那個劉好?」戚瑤挑挑眉,長長的指甲挑起一縷耳邊的鬢髮。
「是。」林如風道。
「他怎麼回話?」戚瑤坐直身體。
林如風道:「他拒絕了我們的好意。」
說著將一個小匣子奉上來。
那匣子裡裝的是一件上階法寶,平常人求也求不來,沒想到劉好竟然這麼不識相。
戚瑤翹著手指接過匣子,忽然冷哼一聲摔到地上,裡面的白玉瓶瞬間跌得粉碎。
「不識好歹!」
看著戚瑤生氣,林如風也跟著覺得劉好不識好歹,戚瑤是他心中的女神,惹女神生氣的人都該得到教訓!
「哥哥那邊呢?」戚瑤又問。
「也被拒了。」
「哈,這劉好好手段,能從哥哥手裡把掌事之位奪過來。」戚瑤從榻上站起來,面色冷然。
林如風道:「聽說那個孟清雲也在場。」
「孟清雲?」戚瑤微微蹙眉,緊繃的神情卻鬆開了,「是嗎。」
林如風拳頭微微收緊,又暗暗鬆開了,最近戚瑤對孟清雲那小子越來越好,對他的態度明顯與其他人不同……或許是自己想多了。
「你去找孟清雲說一說,他和劉好私交不錯,讓他替我說說話。」戚瑤有些心不在焉,道,「對了,秦暉是不是快到了?」
林如風低下頭,掩住了自己嫉妒無奈的神色,道:「就在這兩天。」
「是嗎?太好了!」戚瑤的眼睛亮了起來,放佛一個清純的少女聽到愛人要來時的愉悅。
林如風的唇僵硬地抿了抿。如果說孟清雲得到戚瑤的青睞讓他不舒服,那麼秦暉便是讓他如鯁在喉又不得不把刺嚥下去的存在。秦暉是天一門的少主,地位尊崇,修為已經在築基中期,前途一片光明,加上他的長相出類拔萃到目前為止極少有人可以比擬的地步,就算林如風暗戀戚瑤多年,他也不得不承認秦暉是比自己更配得上戚瑤的人。
戚瑤又喜歡秦暉,俊男美女才貌雙全,稱之為神仙眷侶不為過,縱然秦暉有心,也只能默默地在心裡想想。
他接了命令,懷揣著複雜心思去了新秀峰。
新秀峰上,孟清雲剛進入五靈空間修煉沒多久,便聽到李三欠在外面叫他的名字。這幾日只是尋常修煉,他便收了功,出來後便見到林如風氣勢十足地站在院子裡。
林如風把戚瑤的來意說了,孟清雲笑著說:「不是我不想替師姐辦事,只是藥園之事我插不了手,不如林師兄去找劉師兄吧。」
林如風臉色頓時變了,冷聲道:「你不同意?」
孟清雲對這個冷酷高傲的男子道:「請林師兄轉告戚師姐,這事清雲實在無能為力。」
林如風聽了之後神情莫測,點點頭後離開了,待他回去將孟清雲的話稟告戚瑤,戚瑤卻只是道:「那就算了。」
林如風眼裡飛快地劃過一絲不甘和驚異,卻並沒表現出來。戚瑤的反應出乎他的意料,原本以為她會大發雷霆責罵孟清雲,誰知道她不罵不說,言語間竟然帶著輕微的讚賞。這幾次見面,戚瑤一次比一次對孟清雲喜愛,上次戚瑤甚至允許孟清雲喜歡她!
嫉妒如同火苗在胸腔裡越燒越旺,林如風強壓下這點火苗退下去。
林如風離開後孟清雲沒有修煉了,他在書房裡拿《靈草札記》閱讀,心思卻並未在書上。他沒將戚瑤的話放在心上,他擔心的是戚昭陽的態度。昨日自己在藥園還算應答得宜,戚昭陽看著也像是接受了自己的說辭,這幾日也沒動靜,但劉好頂了戚昭陽原本掌控在手裡的職位是事實,而自己也出現在藥園和秦長老說了一席話,難保他不會推測出來。
很有可能戚昭陽會來找自己,這時候自己該擺什麼態度?
「在想什麼?」耳邊忽然聽到李三欠的話,孟清雲回過神,淡淡道:「沒什麼?」
李三欠歎了口氣,每次問他在想什麼,得到的答案都是這個。明明就在眼前,卻永遠接近不了。
微微皺眉,強壓下心裡的一點不適,對於孟清雲這樣的人,該軟的時候要軟該硬的時候要硬,但最重要的是耐心。
他隱隱覺得孟清雲和其他人是不同的,雖然他的性格中有自己無法忍受的東西,如果是以前,他甚至不會和這樣的人處太久,可現實是他就算不耐煩了也默默忍受著。以前……以前又是什麼樣子呢?他都不記得了。記憶總是模模糊糊的一團,他無論如何努力也捉摸不透。而且他殘留的理智告訴他,他最重要的是留在孟清雲身邊渡劫。所以,一切都可以忍受了。
孟清雲根本沒去管他在想什麼,只是心不在焉地翻著書。過了不久,果然有人來院子裡請人,是雲安殿的人。
不出所料。
孟清雲便鄭重地收好書跟著人走,走時看了一眼李三欠,那人臉上依舊帶了點痞子似的笑,眼眸裡卻一片幽暗。
他在生氣?為了什麼?
這個念頭只在腦海裡打了一轉,便又很
快壓下來,馬上就要和戚昭陽談話了,他得想想該怎麼說。
他和弟子走出院門,沿著大道往前走。走了一會兒,前方的弟子卻走上了另一條分岔道。孟清雲發現並不是去雲安殿的路,便問道:「這是要去哪裡?」
弟子答到:「戚師兄在後山等你。」
後山?
孟清雲眉頭微微一皺,後山是天音宗歷代弟子安眠之所,若非獲得允許是不能隨意出入的,戚昭陽去後山做什麼?
心思翻轉著,很快的後山到了,遠遠的看到兩個人站在山腳下一座新墳前立了兩個人,一個背對著來路,一個伺候在一旁。背對著人那個是戚昭陽,伺候在旁的是韓吉。
韓吉最先注意到孟清雲來了,便過來迎接。
孟清雲在心裡整理了想好的話,慢慢走過去。
戚昭陽似乎也注意到他來了,轉過身來等候。他臉上帶著笑意,姿態沒有了往日的高高在上,和以前的漫不經心比起來相差甚遠。
孟清雲稍微放了點心,這樣的陣仗不像是要找自己的麻煩。
「孟師弟。」戚昭陽道。
孟清雲便客氣地叫了一聲師兄。
戚昭陽過來和他並排站在一起,臉上笑瞇瞇的,言辭間頗為親厚,孟清雲表情不鹹不淡,既不過於親熱,也不太過冷漠。
孟清雲看到了墳前還有香燭,便知道戚昭陽是來上墳的。只是平常弟子去世便會葬入後山,而犯了罪過的弟子卻無法葬入墓群,只能葬在後山山腳。這座墳在山腳下,想必是犯了事的弟子。戚昭陽會來祭拜一個犯事弟子,實在稀奇。
「這是誰的墳?」孟清雲問。
戚昭陽說:「這裡頭的人你也認識。」
「我認識?」
「猜猜看?」
孟清雲想了想,搖搖頭,「不清楚。」
「是鍾毓。」戚昭陽轉頭看他。
孟清雲不知道他為什麼特地找自己來看鍾毓的墳,道:「原來是鐘師兄的!」
戚昭陽一臉惋惜,「鍾毓真是可惜了。」
孟清雲邊猜他的心思邊道:「戚師兄和鐘師兄感情很好,還請節哀順變。」
戚昭陽笑了笑,吩咐韓吉把酒端過來倒了兩杯,一杯遞給孟清雲,一杯自己拿著,然後走到墳前將酒灑下,「鐘師弟葬身火海,昭陽敬你一杯,願你在黃泉路上一路走好。」
後山的風輕輕地吹著,孟清雲沉默片刻,也上去將酒灑下,「清雲也敬師兄一杯。」
剛把酒撒出去,身後的戚昭陽忽然道:「清雲,鍾毓偷了你的花,你是不是恨他?」
孟清雲忽然聽到這話,撒酒的動作卻絲毫沒有一絲停頓,他從容撒完酒,後退到他身邊,「得知真相那刻是不高興的,後來卻釋然了。」
「哦?」戚昭陽似笑非笑,「若那真是雙月蓮,孟師弟應該恨透了罷?」
「師兄多慮了,那是如玉鐵面花,鐘師兄把花換了是幫了清雲大忙,我怎麼會憎恨他呢?」
戚昭陽又道:「聽說鍾毓去雲瑤峰盜竊那晚,你也在場?」
「沒錯。」孟清雲將杯子放到韓吉手上的托盤裡,垂下雙手。
「聽說孟師弟是給我妹妹送東西的。」
「對。」孟清雲神色自如地望著他,「師兄這麼問,是有什麼疑問嗎?」
戚昭陽探究般地看了他一會兒,道:「只是覺得太巧了。」
看他終於點破,孟清雲神色一斂,肅然道:「難道師兄認為鐘師兄的死和我有關?」
戚昭陽笑了笑,道:「孟師弟不用緊張,我只是隨便問問。」
「師兄今日找清雲來便是為了問這件事?如果是這樣,那清雲還是告退好了。」
孟清雲諒他沒什麼把柄,有恃無恐地冷了臉,說罷轉身要走,旁邊的韓吉卻閃過來擋住他的去路。
戚昭陽在背後說:「孟師弟急什麼,我當然不是為了這件事來找你。」
孟清雲轉過頭,淡淡地望著他。
戚昭陽走到他身邊,「孟師弟在秦長老面前是個紅人,這次劉好能當上掌事,全托了孟師弟的福啊。」
果然是為這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