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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五章 放開我 文 / 墨九月

    早春的嫩柳已經抽出新芽,遠處的山巒也若隱若現的有一層淡綠色的幻影。

    雲杞將手搭在眼睛上方,看了看遠處,那路的盡頭有個身穿紅衣的小女孩正一蹦一跳地朝著她這裡走來。

    「可兒!小心摔著了!」雲杞笑著提醒她,一邊走過去。

    「小姑姑,山上有好多小鳥呢!」可兒已經六七歲了,看著十分水靈,和她娘長得很像,脾氣也很乖巧。

    「嗯,你徐朗叔叔呢?」雲杞看她一個人從山上下來,後面沒有徐朗跟著,就問道。

    「她跑的這麼快,我都快跟不上了,這丫頭的精力真是旺盛!」徐朗笑著說道。

    「是啊,這幾年她倒是越來越沒有教養了,越發野了!」雲杞笑著嗔罵,在她的小腦袋上拍了拍。

    可兒吐了吐舌頭,又自己跑到一邊去玩了,似乎並沒有把雲杞的話放在心上。

    「還不是你自己慣的,你還有什麼好抱怨的?」徐朗看著雲杞愁苦的模樣,覺得好笑。

    雲杞這幾年一直住在這裡,平時除了靠徐朗幫扶,自己也幫者附近莊子裡的女人做些針線活,所以日子倒也過得舒適。

    眼看著三年已經過去了,對於以前的種種似乎已經遠去了,有時候,雲杞會想,自己的選擇到底是不是正確的,自己是不是只是在逃避而已。

    可是一切都已經塵埃落定了,已經做好的決定又哪裡容你隨意反悔?

    「你在想什麼呢?」徐朗看著她發呆的樣子,似乎有些心不在焉。

    「沒什麼,我只是有些累了,我去準備飯菜,一會兒你就該回去了。」

    徐朗經常回來看看她們,但是一般都是當天來當天走,看著天色不早,雲杞也該準備飯菜了。

    「不急,媛娘自己會準備的,你坐下陪我說說話吧!」徐朗拉住她的手。

    雲杞將手抽出來,尷尬地搓了搓,坐在一邊的石凳上。

    「你是不是還是忘不了時澈?」徐朗對於剛剛她的舉動有些莫名的生氣。

    雲杞沒有說什麼,只是低下頭。

    「三年了,難道我做的這些還不夠麼?你從來不留我,所以我也沒有強求。但是,你看看他,他甚至都沒有找你!你還要這樣等著他?」徐朗的耐心似乎已經耗盡了。

    「我沒有等誰。我只是,只是不願意騙你。」雲杞有些手足無措,她知道徐朗對她好。三年裡,她也嘗試著說服自己,可是她還是做不到。

    每次她想要和他親近的時候,時澈的臉就會冒出來,那樣看著她,微笑的,生氣的,戲謔的。他握她的手,他就會想起時澈手心的溫度和劍繭。

    「不願意騙我?我多希望你騙騙我。」徐朗歎氣,但是自己偏偏就是喜歡這樣真誠的她,真誠的,讓你不忍心怪罪。

    雲杞抬起頭看他,眼睛裡還含著淚水,有些楚楚動人的模樣。她的心不是鐵打的,不是不會感動,可是,這樣的無奈,不是切身體會,沒有人會懂得。

    「唔!」雲杞沒有反應過來,突然覺得一片溫熱覆上自己的唇。他的吻帶著一絲侵略,有些急切和不捨,也許是一種抱怨。

    雲杞用力的推開他,嘴唇上被咬破了,滲出嫣紅的鮮血。

    「對不起。」徐朗手忙腳亂的給她擦了擦,像個犯了錯的孩子。

    雲杞苦笑,該說對不起的到底是他還是自己?

    「沒有人犯錯,你不必抱歉。我去看看可兒。」雲杞淡淡的拂開他的手,轉身走了。

    徐朗從她身後摟住她的腰,將她緊緊鎖在自己懷裡。

    「我在你眼裡就這樣不堪?你可知道一個人的耐心會有磨盡的一天?」我等了你三年,你覺得還不夠久?」徐朗的話帶著他粗重的喘息傳到雲杞的耳朵裡,讓她覺得很難受。

    「你怎麼就是不明白?我,我……」雲杞真的不知該怎麼和他解釋。「罷了,你恨我也好,總之,你放手吧!」

    「你知不知道,時澈都快有孩子了?你還這樣為他,你覺得值得麼?」徐朗放開了她,笑的有些嘲諷。

    雲杞以為自己可以很鎮定的聽關於他的任何消息,可是剛剛那一瞬間她還是覺得有些心痛,心情莫名的煩躁起來。

    「與我無關!」

    徐朗看著雲杞的背影,自嘲道:「徐朗啊徐朗,你還是輸了!不過,時澈,這一次我可不會再輸給你了!」

    夜深了,徐朗也早就離開了,可兒讓媛娘帶著去休息了。雲杞一個人坐著,將前幾日接的針線活拿了出來。

    燭火搖晃著,在雲杞的臉上投出若隱若現的影子,她手裡一抖,針就扎進了手指,一滴圓潤的血珠順著手指頭滴在那雪白的帕子上。

    「既然不能專心,就不要做了,你看,把自己都扎傷了。」媛娘將可兒哄著睡了,看著雲杞的房間裡還亮著燈,就過來看看。

    「媛娘,不要緊的。」雲杞說著吮吸一下自己的指頭。

    「是沒關係,可是我知道你是心不在焉,既然你不喜歡徐朗,你又何必這樣委屈自己,你本可以離開的。」媛娘在這裡三年,將他們看的透徹。

    「可是我能去哪裡呢?徐朗,時澈,都不可以依靠,河池又沒有了蹤跡,我還要照顧可兒。」雲杞也

    想過這個問題,可是又一次一次的放棄了這個想法。

    「你就沒有其他的朋友或者親人了?」媛娘問道。

    雲杞會想起來,自己本來就是個無依無靠之人,她的朋友都在長安,現在她哪裡還能回長安呢?

    突然,雲杞想起了一個人,她似乎還是個可以依靠的。

    既然她和徐朗已經不能再以這樣的關係維持下去,那她也只能讓他眼不見為淨了。雲杞打定主意,準備這段時間就出發。

    言府,一切照舊,不過是言墨沒有再娶其他人。也不知是他有情,還是沒有人願意嫁與他,總之自從雲杞走了之後,他就很少出門了。

    阿玉也逐漸豐腴了起來,有了些婦人的富態,雲杞走後,家裡的事物也是她在幫著夫人打理,所以一直也很忙碌。較之以前的凌厲,現在的阿玉倒是圓滑了不少。

    「時澈,今天夫人又和我提了那件事情。」時澈一回家,就聽見阿玉在重複這句話。

    「我知道了,你隨意打發了她不就得了!」這兩年,夫人提的倒是愈發急了,一直催著他們傳宗接代。

    「我知道了,你最近看起來臉色不太好,怎麼了?」阿玉和他生活了這麼久,對他的習慣也有了瞭解。

    「嗯,你還記得以前江湖上說毒死逍遙島主的那個殺手麼?」時澈突然提及過了這麼久的事情,阿玉都有些記不清了。

    「雲杞的嫂子也是他害的吧!」阿玉想到此處,又後悔自己不該提起雲杞來。

    「嗯,就是那個人。當年,江湖上都認為他是為了龍躍劍才殺了逍遙島主的,可是如今龍躍還安然躺在我言府,這就說明他志不在此。」這件事情一直是時澈心裡的一個疑惑,這麼多年了,他一直沒有想出這個人的動機所在。

    「是啊,可是這個人,這麼多年都沒有出現,你怎麼又提起他了?」阿玉覺得此人說不定就是個和逍遙島主有私仇的,或者就是一個殺人狂魔而已,因為河池的夫人,和逍遙島主,實在是八竿子打不著的關係。

    「我最近聽說長安有幾個人死於非命,我就突然記起這個人來,不知道這件事和他有沒有什麼關係。」時澈皺眉,對這件事情沒有什麼頭緒。

    「這件事情自然由官府去查辦,你就不要顧及那麼多了,可能只是你最近太累了。」阿玉安慰道。

    「嗯,但願如此吧!」時澈很難想像這些看似沒有聯繫的事情之間到底有者什麼樣的聯繫,這些事情會不會是個巨大的陰謀。但是現在,僅僅憑藉著他自己的懷疑,自然得不出什麼結論來。

    「對了,你可知道梁王回京了?」早晨阿玉上街時,長安一時間流傳著,梁王回京。

    「李愔?他怎麼這個時候來長安?」現在既不是什麼節日,有沒有什麼重要的事務,他突然來長安,倒是讓時澈感覺有些不安。

    「就是他,當年還嚷嚷著要拜你為師呢!沒想到後來就被遣走了。我也是聽人家說的,不知道是真是假。」

    「嗯,明日我進宮就知道了,許是有什麼要事稟告吧!不必在意。」

    話畢,又是相對無言。他們這三年來就是這個樣子,比起夫妻來,更像是夥伴。在這浮華的名利場,他們兩個人可以相互扶持,相敬如賓。

    可是他們的關係也就只能止步於此了,阿玉也覺得疲倦了,不管怎麼都不可能靠近他一步。除了討論這些,他們也沒有什麼體己話可說。

    「我去廚房親自給你熬湯,今天中午就在這裡用膳吧!」阿玉說著站了起來。

    「不用這麼麻煩,這些事情丫鬟們都可以做,你不用親自下廚。」

    「我願意,你連這個都要管我?」阿玉俏皮的笑了笑,為這一點點的體貼感到興奮。

    時澈看著她的背影,突然覺得,恍若曾經,可是那個曾經又是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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