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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三十九章 品茶 文 / 墨九月

    蒼山白雲,輕車快馬。

    行程趕得緊迫,時澈在和他們一一告別之後就隨軍出征了。

    若是他能從這戰爭中抽身而退,就真的要與她柳雲杞恩斷義絕了麼?時澈雖說是決心要這樣給彼此一個了斷,但是他的心卻不由自己。

    看著身著鐵甲的李孝逸和身後像是萬千螻蟻一樣前行的士兵,他的心裡有一種憤慨,可是這時候的他卻不懂得這種憤慨從何而來。

    隨他一起來的還有郁軒和徐朗,這一次的出征,本來就是李孝逸和時澈的一次戰鬥。可是李孝逸執意要帶著郁軒前來,絲毫乜有顧忌到他和時澈的關係。

    至於徐朗的陪同,就要提及出發的前一天晚上了。

    明月高照,如同往日。時澈擺脫開了所有的瑣事和雲杞,一個人來到郊外的樹林,尋了一個僻靜處,喝起酒來。

    「你怎麼躲到這裡來了?」一個男聲響起,聲音柔和,似乎帶著笑意。

    「借酒澆愁!」時澈的回答很是坦蕩,現在的他的確很愁悶,愁的是這場仗到底該怎麼去打才會確保自己的安全。

    畢竟他的這條命不僅僅被那些敵軍盯著,恐怕最恐怖是身邊之人的暗算。

    「喝酒,我來奉陪!」徐朗在他旁邊坐下來,伸手奪過酒罈,猛的灌了一口。辛辣的酒立即衝擊著他的味蕾。

    「嘖,這是什麼酒!怎如此辛辣?」他喝的太猛,有些難以承受這酒的力道。

    「哈哈哈,辣麼?我倒是覺得太清淡了些!」時澈拿過酒罈,自顧自的喝了幾口,就好像和剛剛徐朗喝的不是同一種酒。

    「這一次出征,我陪你去吧!」徐朗沉吟片刻,說道。

    「不必了,這一次恐怕是凶多吉少,你就不要去冒這趟險了。」時澈將手中的空酒隨手一扔,喃喃道:「愁還沒有消盡,這酒就先盡了!」

    「多一個人就多一分勝算,在冷弦看來,生亦無所戀,死亦無所懼!」徐朗的眼睛看著時澈,似乎又一次回到了在麝月的時候。那個他們同生共死,榮辱與共的時候。

    「那這樣,我豈不是又要欠你一個人情?」時澈哈哈大笑。

    「我們之間不必如此,何況你要是想要還我這個人情,我以後自會和你討要。你不必著急。」徐朗的表情比較僵硬,但是這句話說得倒是真誠。

    「你什麼時候也會這樣說玩笑話了!哈哈哈,時間如流水,世間無常物!」時澈和他一起長大,一直覺得他就像是一個處事不驚的長兄,沒想到現在也會說這樣的話來打趣他了。

    「我沒有變,變得是人心罷了。」徐朗突然沒頭沒腦的說了這麼一句。

    時澈不知道該怎麼接下去,只好起身將他帶來的酒都提了來,一手將一罈酒扔給徐朗,徐朗伸手將那酒罈穩穩接住。

    「喝酒!」

    千言萬語都在酒中,猜忌也好,感激也罷。酒罈相撞的聲音敲擊在他們的心上,一輪圓月已如蓋矣,也不知道是何時了!

    時澈走後的第三日,言家來了一個人,來人就是李愔。

    他前段時間公務繁忙倒是沒有來這裡糾纏,時澈以為他是把拜師的事情給忘了。可是突然聽說時澈出征的消息,他就趕緊抽空來看看情況。

    言府的人他都不甚熟悉,只好去找作為房客的夜卿。誰料到,這言家夫人也不知是什麼意圖,竟讓雲杞帶他前去。

    夜卿的住處是在言府的外院,距離雲杞的小樓還有一段路程。他們兩個人本來就不相識,現在更是搭不上話,一路沉默,倒是尷尬。

    「不知王爺此行,可是來尋兄長的?」雲杞看他侷促的緊,想來也是孩子心性,就想說兩句話來緩和一下氣氛。

    「嗯,你是他的什麼人?」李愔一向不關心這些事情,對朝中的人,及其家眷還沒對街上的酒肆熟悉,雖說每每在宴會上因此鬧出笑話,他也沒有想著要多注意一些。

    「我是,他的弟妹。」雲杞微微停頓了一下,承認這件事情讓她覺得有些為難。

    「哦,那就是他弟弟的娘子了,那你知道我師娘是誰嗎?」李愔心直口快,也不知道其中原委,自然不知道這句話正戳中了雲杞的傷心之處。

    不過所謂不知者無罪,雲杞也並沒有怪罪於這個無知少年。

    「你師娘?你指的是長嫂麼?」雲杞不太肯定,因為她記得時澈好像並沒有答應過要收他為徒。

    「是啊,聽說我師父剛剛大婚,那一日我本來是要來祝賀的,可是不趕巧的是皇帝要我去辦件什麼事情,結果就耽擱了。」

    雲杞看他說話十分隨意,並不像是其他的皇家貴族,講究那麼多煩俗的禮節。便知他是一個隨性之人,想必是一意要拜時澈為師,而沒有顧慮到自己王爺的身份。

    雲杞作為一介女子,對這件事情也不好作評,況且不好冒犯了王爺,只好,簡短的答了他阿玉的名字就作罷。

    「到了,前面就是夜卿的住處,王爺自己進去吧,我就不便再送您進去了。小女子,先行告退!」雲杞將他送到了夜卿的門口,打算要回去了。

    這時候,門突然打開了,夜卿一身黑袍站在門口,那袍子和她第一次見他時一樣,那個活靈活現的百足蟲依舊趴在他的袖口。他衣冠整齊,似乎是在等著他們前來。

    「少夫人,既然來了就來鄙人

    這裡一坐吧!少夫人本就是江湖兒女,恐不用拘這些俗禮吧!」他笑著說道。

    「既然夜先生這麼說了,那小女子就恭敬不如從命了。」既然他執意要留她,應該是有什麼要事要借此機會告訴她,雲杞在心裡猜度著,跟著李愔進了院子。

    這裡的陳設十分簡單,和外面清修的道士的道觀一般無二,院子裡有個香爐,看起來約摸有三尺高,裡面的香火好像從來沒有斷過。香灰堆積,香煙繚繞。

    「請二位在此稍等片刻,某去給二位奉茶。」夜卿說著將他們安排著坐在院子裡的石凳上。

    他要自己去烹茶,看來這裡也沒有什麼侍從了。雲杞環顧四周,除了這個香爐,和他們所在的這幅石桌石凳,及剩下了不遠處的一個琴台,上面還放著一把七絃琴。

    屋子裡的陳設雖然看不到,但是想來應該還和這院子的格調相似。雲杞在心中默歎,現在像夜卿這般身在富貴之中,卻仍存清之趣,苦修之心的人應該不多了吧!

    想到這裡,雲杞倒是覺得他可敬了起來。以前對他的陰沉神秘的影響少了幾分。

    「你們嘗嘗,這是這是上好的春茶,這水也是某去年收集的雪水。」夜卿端上來一個茶盤,裡面的瓷器十分精緻。

    「想不到夜先生又如此趣!」李愔先開了口,替雲杞將想要說的話說了。

    「這哪裡稱得上是趣,不過某了此餘生,虛度歲月時來打發時間的一個玩意兒罷了。」夜卿笑道。

    「不知王爺今日前來所為何事啊?」夜卿話鋒一轉,眼神也變得冷峻起來。

    「我是來尋我師父無果,所以就念及好友,前來探望。」李愔童心未泯,坐不住就站了起來,去那香爐旁邊張望張望,又跑去那琴台上撥弄兩下。

    「難得王爺還記得某,某深感榮幸,既然今日王爺是來探望舊友,那就不談國事,做些附庸風之事來怡情吧!」夜卿似乎有了興致。

    雲杞看他們這一問一答,也不知有沒有什麼深意,故不能插話,只在那裡一個人品茶。茶味甘甜,後味稍苦,似乎和平常的茶葉不太一樣。一片茶葉入口,口感綿軟。

    「這茶可有名字?」雲杞問道,既然他們沒有要事,那就不妨說說茶好了。

    「沒有,真乃是一個山野村夫贈與我的。我覺著口感奇特,就拿了它來。」

    「的確不同於尋常之茶!」雲杞歎道。

    「這山野之茶也能獲得如此讚揚,必是少夫人慧眼識英。」夜卿笑著說道。

    「先生此話可有什麼深意?」雲杞覺得他斷然不會是想讓她來品茶這麼簡單。

    一邊的李愔正在撥弄著那琴弦,似乎並沒有注意到他們的談話。

    「哪有什麼深意,不過是前日某閒來無事卜得一卦,說是時運不濟,恐是有小人算計,得請以女子相助。今日少夫人前來拜訪,恐怕少夫人就是某的貴人了,既然如此,這茶就獻給少夫人作為謝禮吧!」

    「既然先生決意如此,那小女子就給此茶取個名字吧!剛剛我品茶時偶然嘗得那葉片,口感異常綿軟,想來就一個名字再適合不過了,可是又覺得不。」雲杞搖了搖頭。

    「但說無妨!」」美人舌。」雲杞想著他乃一介修道之人,哪裡嘗過什麼美人舌的滋味,自己莫不是唐突了。

    「妙哉!妙哉!」

    雲杞沒有料到夜卿亦是如此隨性之人,倒也釋然了。

    可是她始終沒有想明白他剛剛那一番話的深意,難道他真的只是在說茶葉?

    時運不濟,女子相助。

    莫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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