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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三十二章 嫁衣 文 / 墨九月

    晴好,微風。

    雲杞一個人坐在閣樓上,看著下面的街道,人來人往,和她初到長安時一樣。這裡的浮華就像是一場夢,看著覺得不夠真切,可是它就眼睜睜的出現在你的面前。

    長相憶,安能忘?這裡是她幼時魂牽夢繞的地方,現在是她決定要留下的地方,以後呢?她的命運注定離不開長安這個地方。

    鑼鼓喧天,一陣喧鬧聲傳來,雲杞低頭看了看下面的街,有一堆人敲著鑼鼓正朝著這邊走來,看起來好像是提親的。後面的擔子上放著大紅的彩禮。雲杞想到時澈對自己的承諾,臉微微紅了。

    「娘,若是您還在世,女兒就可以在……」雲杞的話沒有說完,這輩子若說有什麼遺憾,就是不能在她娘親的祝福下嫁給自己心愛的男子。雲杞知道這個夙願永遠也沒有實現的可能了。

    恍惚間,那提親的隊伍已經走到了附近,可是他們沒有拐彎,直接來到了水月閣。難道他們是言府派來的?雲杞心裡一驚,雖說時澈已經告訴過她要來迎娶她,但是真的看見這些大紅的顏色,她卻又覺得有些慌張。

    她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妝容,激動與緊張充斥著她的內心。走下樓來,那些人已經來到了水月閣的門口。

    「請問,這裡有沒有一位柳雲杞姑娘?」雲杞聽見那人這麼問,心裡面咯登一聲,果然是言府的人!

    「不知你們找柳姑娘有何事?」白芷先迎了上去。

    「我們是打言府來的,今日前來是來替我們少爺提親來了。」

    「提親?你們家夫人為何不親自來?」白芷沒好氣的說道,即使他們言府是富貴人家,也不能這樣不顧全禮數,這樣分明是看不起柳兒,以後進了他們家門,這日子怎麼能好過?

    「白姨,不要計較那麼多虛禮了,既然夫人沒有來,想必是家中事務繁忙,我本來就是江湖兒女,也不必計較許多了。」雲杞想著不要給時澈添些麻煩才好,本來他們就不歡迎他,不要因為自己給他徒增煩惱。

    「你都這樣說了,白姨就不摻和了,既然你們的提親禮已經送到了,你們就先回去吧,告訴你們家夫人,這次不來也就罷了,我們採納之時,可不能這麼敷衍!」雖說白芷不好說什麼,但是她也看不得雲杞受委屈,既然她現在住在水月閣,那就是她白芷的女兒。

    「我會轉告夫人的,那在下就先告辭了。」說著,這些人就放下禮品,離開了水月閣。

    「白姨,我該準備些什麼?」雲杞沒有娘,這些東西都沒有人來告訴她,如今她也要嫁作他人婦了,卻不知道如何是好。

    「沒什麼要準備的,其他的東西白姨都會給你準備好,你就好好做你的嫁衣吧!」白芷欣慰的笑了,看到這兩個孩子能夠相守一生,也算是圓了她自己的一個夢。

    「謝謝白姨。」雲杞很感謝白芷,是她讓自己感受到了母愛的溫暖,來到長安之後,白芷將她當做自己的女兒一樣看待,讓她感覺到了家的溫暖,也讓他覺得,長安就像是她的第二故鄉。

    夜色降臨,雲杞還在房間裡,就著燈光,做那件大紅的嫁衣。以前她看見過自己的嫂子做嫁衣。原來每一個做嫁衣的女子都會有那樣的神情,臉上帶著微笑,一針一線都是自己的真心。縫進細細密密的針腳裡的都是女兒的心事,她不能想像今天若是嫁給他人,她會是怎樣的心情。

    只是因為是嫁給他,所以才將滿腹的柔情賦予給這件衣服,將自己對未來的希冀賦予這件嫁衣。

    「柳兒!」一個聲音響起,雲杞還沒緩過神來,嚇了一跳。

    「你想嚇死我啊!這麼不聲不響的。」雲杞回頭看見是七月,不禁嗔罵了一句。

    「你還真是用心啊,你看看這針腳,做的真好!」七月接過她的衣服,手摸著那光滑的絲綢上,有一種沁人心脾的涼意。

    「你可別調笑了,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的女紅做的很差。」雲杞的女紅的確做的很差,所以做的很慢,儘管她夜以繼日的做,現在還是沒有完成。

    「我不是開玩笑哦,你知道麼?這嫁衣啊,不是看做的好不好,而是看做的用不用心。」七月認真的看著她,似乎並不像開玩笑的樣子。

    「哦?你怎麼能看出,我到底有沒有用心?」雲杞覺得她是在忽悠,七月忽悠人的功力可是不容小覷。

    「你看,這針腳密密麻麻,這麼小的針腳,必定是認真啊,這你就不懂了吧,假如你是嫁給其他人,你還會有心思做嫁衣麼?」

    這句話正說到雲杞的心裡了,她莞爾一笑,沒有回答她。這個問題自然也用不著回答了。

    「你恐怕也想著要做個嫁衣了吧?」雲杞笑著打趣道。

    「才沒有,我才不想做這勞什子呢!再說了,我還早著呢!」七月並不是開玩笑,她和郁軒雖說是情投意合,但是她卻從來沒有考慮過成親的事情,這件事對於她來說的確還很遙遠。

    「哈哈,你倒是不急,可是啊,那誰應該比你著急吧!」雲杞搶過嫁衣,疊了起來。

    「急什麼急?我還不一定嫁給他呢!」七月嘴上這麼說,其實心裡已經認定了郁軒。

    女子往往喜歡口是心非,所以女子更容易受傷。說不出來的痛往往比說出來的更痛三分。

    「好吧,你啊,就是口是心非!到時候提親的來了,我看你是去還是不去,哈哈,你就嘴硬吧!」雲杞笑著在她頭上點了下。

    「唉,別說我了,你可聽說過言府的夫人,我看

    啊,她可是個不好惹的。」七月早就聽說過她這個人很神秘,但是作為言府的當家主母,她自然是個強勢的人。

    「我也不知道,反正我也不招惹她就是了!」雲杞一直信奉著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信條,就算她是個麻煩角色,只要她不去招惹她,想必也沒有什麼麻煩吧。

    「柳柳,你想的太簡單了,這世界上不是所有人都像你這麼善良,你要知道,假如你妨礙到了他們的利益,他們自然就會來找你的麻煩。」七月好像突然又變得很懂事了。

    「嗯,你放心吧,我會一切小心的,再說了,還有時澈在我旁邊陪著,不用擔心!」

    「嗯,有他照顧你,我也不擔心,就是以後都見不到你,我想你了怎麼辦?」七月撒嬌道。

    「你還是小孩子啊?我可以經常來看你啊,反正我也在長安啊!」雲杞安慰她道。

    「今天我和你睡一晚好不好?」七月真的很捨不得她,柳兒是她的第一個好朋友,她的善良和體貼讓所有接觸過她的人都離不開她,這樣的人值得被歲月溫柔以待。

    「好吧,今天可不要再把我踢下床了啊!」雲杞還記得第一次她們同床共枕的時候,她剛剛來長安,這麼爽朗的姑娘就像是一片青翠的麥田,讓她感覺到春天的氣息。

    「不會的,你放心好了。」七月笑嘻嘻的說。

    可兒本來是和雲杞睡的,今晚她要做衣服,所以就去了白芷的房裡。這孩子白天玩的挺開心的,可是到了晚上,卻總是哭鬧。白芷好不容易把她哄睡著了,睡夢中的小臉兒還掛著淚珠,小聲的啜泣聲還沒有停,讓人看了心生憐愛。

    「這孩子,唉,真是可憐。」白芷摸了摸她的頭,幫她掖了掖被角。她最見不得這樣子的孩子,記得當初七月也是這個樣子,在街上哭泣。

    她還記得那時候,她初到長安,裴月清沒找到,卻發現了尚在襁褓中的女嬰。她看著她哭泣的小臉,覺得自己和她一樣的可憐。如今七月已經長大成人了,而她自己依舊覺得自己還是那個剛剛來到長安的新婦。

    此時沒有入睡的還有另一個房間裡的河池。他喝了幾杯悶酒,心裡卻是越發的不暢快,就拿著劍來到了一處空地,憑空舞起劍來。

    行雲流水的劍法,招招帶著殺氣,落下的樹葉在他的劍下化為碎片。

    他的劍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充滿了戾氣。河池趁著酒勁,在樹下舞了片刻,冷風吹著他,酒氣散了七分。他突然覺得十分清醒,彷彿什麼都想明白了。

    他突然記起自己最心疼的妹妹就要嫁人了。那個一直跟在他後面咿咿呀呀的小丫頭都已經要嫁人了!

    霜重了,將他的雙鬢染白了,他自己雖然看不見,但是他感覺到了一絲涼意。歲月就在這日日夜夜間溜走,他知道他自己已經蒼老了許多,當初那個意氣風發的少年要已經不復存在。

    他倒了一杯酒,倒在了他的劍上。

    「從此以後,就拜託你了!」

    若是不能平淡度過此生,就讓他再次踏上征程吧!在這江湖再激出千層浪來!

    他走了,朝著城門得方向。背後依舊是喧囂的長安,依舊是燈紅酒綠,寶馬香車,可是這一切,都與他無關了。

    前面等著他的是千山萬水,重重寒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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