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八章 何為賞賜 文 / 戚華素
次日早晨,趙怡才叫人把信送走,紫煙就來回事情,趙怡叫易娘注意著楚窈,等到快用膳了,再叫她起來,之後才帶著紫煙去了書房。
「可是楚風那邊有了異常,」趙怡皺著眉頭問道。
「果然是夫人,一猜即中,」紫煙恭維道,「昨個兒夜裡有個老漢來尋楚風,自稱是楚風家奴,因是半夜才來的,可巧莫管事被驚動了,便做主,去請了楚風來認,見是真的,便安排他在楚風院裡的下人房住了,」紫煙頓了頓,「還有便是王府裡來人說王爺今日要往莊子上來,這楚風的事兒還沒能定下,夫人您看……」
「那老漢如何能這樣巧找上了咱們家,還驚動了莫管事。想必是有人設計過的,」趙怡一聽,便明瞭其中關竅,「我前幾日就寫信給王爺,想不到他竟能挨到今日,如今這事也定然與他的吩咐脫不開干係。除了莫管事,咱們這裡必然還有人是他的眼線,縱然不得信任,卻能探得全府的動向。」
「竟有這樣的事,」紫煙臉色有些不好,「這莊子說是掛了王府的私產的名頭,事實上卻是您的陪嫁,那莫管事也忒吃裡扒外,還另叫耗子鑽進了,咱們可要揪出去?」
「不必,」趙怡道,「我猜那人十有□□是莫管事提拔進來的,等過了年再把莫管事調到王府公中的一個鋪子去,那人就留在這裡的好。」
「也是,走了一個耗子,還能進第二個第三個,總這麼抓是抓不完的,」紫煙不愧是常年跟在趙怡身邊的,很快理解了趙怡的意思,「堵不如疏,既然王爺不大放心,願意放上一兩個人當耳目,您就讓他們好好呆著便是,左右也不會有什麼重要的消息透出去。」
「正是呢,」趙怡道,「但日後也要多加注意,吩咐咱們的人,慢慢摸排,這人總要掌控在自己手裡,我才能安心。別人知道的,可得是你想叫他知道的那些才行呢。」
「夫人高見,紫煙就是再跟著您打上一輩子下手,也是不能及的,」
「這才幾日,你也學著窈兒貧嘴了,」趙怡搖了搖頭,「你先把王爺要來的事情吩咐下去,叫底下的人預備著,再叫廚下的添上一兩樣王爺愛吃的點心,送幾碗粥並幾個爽口的小菜也就罷了。」
紫煙應了出去,趙怡覺得呆在書房也沒什麼意思,便想著去叫楚窈起來,路上遇見一個小丫鬟說,楚公子一大早就去了梅園。趙怡進去時楚窈已經換好了衣裳,正在梳頭。
「不是說今兒要好生睡一覺嗎,這麼早就起來了,」趙怡過去接過梳頭娘子手上的梳子,又看了看楚窈今天穿的繡著紅梅的衣裳,對著易娘吩咐道,「帶人去剪幾枝形狀好的硃砂梅來,我替窈兒梳頭。」
「怎麼還要簪花?」楚窈有些奇怪。
「這莊子裡梅花開得好,可不是得用起來嗎,」趙怡擠了擠眼睛,「素日裡你總梳著雙平髻,用綢帶繫著,有什麼好的。便是我昔年在家中,也愛些繁複的髮髻,戴上些珠寶簪花。等我哪兒的牡丹開了,我請你來賞牡丹。」
趙怡一邊說著,一邊給楚窈上了些梅花香的頭油。易娘領著幾個侍女出去,只留了一個梳頭娘子伺候著。
楚窈撥弄了兩下手裡的髮帶,覺得趙怡有些奇怪,想來是有什麼事情,有侍女在側也不好說明,莫不是夏雲景要來了?
「既然姐姐都這麼說了,便給我梳個飛仙髻好了,」楚窈從匣子裡翻出一個金色的髮梳,髮梳是簡單的花葉狀,中間還有顆紅色的瑪瑙珠子,「姐姐就用這個髮梳做固定好了,別看它簡單,可是特地制來給愛簪花的女子用的,它花心有孔,可以用來簪花或是嵌寶,這個特是梳飛仙髻用的,可用來簪梅花、蘭花、海棠。」
「我還說妹妹不愛打扮,原來是早備好了,只等著我起這個頭,」趙怡熟練的給楚窈梳了個飛仙髻,又小心的把髮梳固定在頭髮裡,如今只等著易娘她們剪的梅花了。
趙怡認真端詳著楚窈,還有些不大滿意,看了看身邊的梳頭娘子,「你去看看她們怎麼還沒回來,」
梳頭娘子應聲下去,趙怡這才小聲給楚窈把那老奴和夏雲景要來的事兒說了。
「難怪姐姐你今兒竟要給我梳頭,」楚窈拿著鏡子照了照,又在妝台上翻了翻,找出一盒胭脂來,楚窈打開胭脂蓋,倒了一點兒出來,又取了梅花露調勻。
「可是要描花鈿?」趙怡看出些門道。
「姐姐何必猶豫不定,」楚窈扶正了趙怡的臉,小心的在她額上繪了一個蓮華鈿,「我既說了要進衛王府,便不會再改的,楚風是個好幫手,得了他,也能叫我身份更高上幾分,夏雲景更能高看我幾眼。以色侍君,能封為元妃,已是立於頂端,十年恩寵過後,紅顏老去,我還能與姐姐同坐否?」
「窈兒不必含沙射影,」趙怡認真的看著楚窈的眼睛,「我知道窈兒你想告訴我,世間恩情,不過色衰愛弛,我卻必然是不會如此的,你是我心慕之人,便該一生相守的,」趙怡笑了笑,「我本就該將你放在身邊,一輩子離不得我才好。日後咱們同在府裡,才是長長久久。」
楚窈轉過頭不去看趙怡,反對著鏡子給自己繪梅花花鈿,「你想什麼,同我有什麼干係,」楚窈收好胭脂、花露,橫了趙怡一眼,「既然從楚風這頭不能再有什麼收穫了,不如想法子直接讓夏雲景把我推到楚風妹妹的位子上頭去。咱們也不用動手,只享受成果便好。」
「你不必擔心,想來夏雲景也是有幾分這個意思的,今個兒咱們只把這幾分變成十分就好,」趙怡還要再說,就看見易娘幾個回來,後頭還跟著夏雲景。
「我說她們怎麼這樣慢,原來是遇見王爺姐夫了,」楚窈與趙怡相處日久,也早改了對夏雲景
的稱呼。
夏雲景見趙怡楚窈兩個一齊笑意盈盈的看過來,眼中閃過一抹驚艷,「夫人、窈兒的花鈿是誰畫的,手藝可真是不錯。」
「就是窈兒畫的呢,」趙怡接口道,「王爺既喜歡,不如賞窈兒點兒什麼?」
楚窈聽罷,又看了夏雲景一眼,才羞了臉,垂了眼瞼,「姐姐快別說了,不過是個花鈿,哪裡值得王爺姐夫賞賜。」
「窈兒這話可不對,」夏雲景走近了幾步,「不如姐夫就給窈兒簪花作為賞賜吧。」
楚窈叫了夏雲景這許多回王爺姐夫,卻是頭回聽他如此自稱,只覺得腹內一陣翻騰,若不是時機不對,只怕隔夜的飯菜都要嘔出來,楚窈還得扮作情竇初開的嬌羞樣子,「那便謝謝王爺姐夫了。」
趙怡胃裡也有些不大舒服,好在她還記得正事,見夏雲景似模似樣的挑了幾朵花,忙道,「王爺這就算是賞了,也忒沒誠意了。」
夏雲景含笑看了故作嬌嗔的趙怡一眼,便為楚窈簪花,看那樣子,倒還做得不錯,「夫人也就為窈兒討賞時愛做些稚氣的事情,也不怕為夫打翻了醋罈子。」
「啊呀,」楚窈摸了摸頭上的梅花,正聽見這話,便也放下幾分羞意,「我說哪裡來的恁大酸味兒,原來是王爺姐夫打翻了醋罈子。」
這話叫趙怡夏雲景兩個也一齊跟著笑開,就是一旁的侍女,也一副強忍笑意的模樣,憋得臉色通紅。
夏雲景指著楚窈,半是寵溺,半是無奈,「偏你愛幫你趙姐姐,若不是知道你倆不是同根,還以為是打一個娘胎裡出來的雙生姐妹呢。」
「便不是打一個娘胎裡出來的,我也愛疼窈兒,」趙怡拿帕子捂了半邊臉,「王爺您不也是偏疼窈兒嗎。」
「就你們姐妹會說話,」夏雲景搖搖頭,「我來時正遇見紫煙去廚下傳話,待用過早飯,我便給窈兒真正的賞賜。」
「真正的賞賜?」楚窈跟著念了一回,與趙怡同樣疑惑的對視一眼,大著膽子來挽了夏雲景的手,「姐夫你就告訴我是什麼賞賜嘛,不然一會兒心心唸唸的,哪裡能好好吃飯,只盼著不要用飯直接領了賞賜才好哩。」
趙怡見了,忙也上來挽了另一邊,幫腔道,「可不是嗎,窈兒脾胃弱,夫君你也捨得叫她不好好吃飯?」
一邊一個姐夫,一邊一口夫君,這看上去倒真像是一家子其樂融融,夏雲景也果真是陷進這溫柔裡頭,只是他卻打定了主意不說,只看著楚窈道,「等會兒可得好好用完了早飯才能見著,要不然,再拖到下午去,也是可以的。」
見此情形,楚窈是知道夏雲景決計不會說的了,便故作臉色不虞,偷偷看了夏雲景一眼,嘟囔道,「我知道啦,必會好好用飯的。」說著,還偷偷向趙怡吐了個舌頭,惹得趙怡夏雲景兩個一陣好笑。
好在三人很快用過了早飯,就有夏雲景身邊的內侍來報,「楚公子求見王爺。」
楚窈趙怡心裡有了些底氣,夏雲景道,「請楚公子到書房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