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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62章 裝醉的蕭晚 文 / 祈容

    「晚兒,這些天趕考辛苦了。」正當蕭晚被人圍堵著敬酒寒暄時,季曉風忽然端著酒杯,熱情親切地湊了上來。

    蕭晚被灌了不少酒,清潤如玉的臉頰微微染了一抹酒紅,看上去已有一些醉意。她望了一眼季曉風,迷離的水眸輕輕一顫,突然有些歉意地開口:「岳母,實在是不好意思。之前您說希望母親安排大姐升任工部侍郎這個職位,被我以不希望大姐走後門被人指點而拒絕了。那時,我想大姐才華橫溢、聰明伶俐一定能憑自己的實力升任。沒想到現在,陛下竟然封我為了工部侍郎,將本是大姐的官職搶了過去。您不會因此生我的氣吧?」

    蕭晚話音一落,所有人的目光刷得望向了季曉風和季家三姐妹,在她們完全愕然的神情下,目露出了不滿和鄙夷之色。

    正所謂酒醉吐真言。蕭晚這番話情真意切,明晃晃地告訴眾人,季曉風曾想通過這種手段利用她這個媳婦安排自己無能的大女兒進工部。

    工部尚書許敏是蕭玉容的至交好友,此時聽聞蕭晚這麼一說,她蹙著眉望向了季曉風和季立穎,神情肅然地開口:「季大人,當真有此事?您該知道,陛下是不允許賄賂和走後門的。」

    季曉風的能力她早就聽戶部尚書發牢騷過,在戶部裡一向好吃懶做。前段時間竟想將她無能的大女兒塞進戶部裡做七品主事,結果考察了幾日後,發現能力太差,被戶部尚書委婉地拒絕了。

    沒想到現在,季曉風竟然異想天開地想讓自己女兒染指從四品的工部侍郎之位?

    若非季曉風是蕭玉容的親家,她早就不客氣地怒罵她白日做夢了!

    被蕭晚當眾戳穿走後門這件事,身為正四品戶部侍郎的季曉風,臉色頓時一紅,只覺得自己的面子裡子都紛紛掉光了。

    「許大人,這是一場誤會。」季曉風尷尬地笑笑,解釋道,「我只是跟晚兒提過工部侍郎之位尚有空缺,並不是真的要走後門,是晚兒誤會了我之前的意思。晚兒年紀輕輕就成為工部侍郎,天資聰慧是人中龍鳳,怎跟立穎相提並論呢。」

    許敏深深地看了一眼季曉風,並不點破她背後做的小動作,只是意有所指地說:「是誤會就好。其實,令嬡只要在翰林院表現出色,一定會被很快提拔的。」

    自從看了蕭晚那張會試考卷後,許敏對蕭晚所展露的才華十分欣賞,所以特別期待她日後能在工部有所建樹。而她剛才的那番話,很明顯地在說,季立穎能力不佳,所以這些年來一直只是個從九品的翰林院侍詔,和蕭晚是天壤之別。

    季曉風尷尬地笑笑,剛要點頭稱是,卻聽蕭晚又醉醺醺地喃喃了起來:「岳母,回門那時,我手頭有些緊,未出資幫二姐開分店,您不會怪我吧……那天您和舒墨都好生氣好生氣……舒墨都不肯跟我回府……」

    不等蕭晚說完,季曉風連忙拉著眼神迷離、胡言亂語的蕭晚,急急道:「晚兒,你醉了,岳母怎麼會怪你呢。」

    「沒怪我就好。」連續打了好幾個酒嗝,蕭晚傻傻地笑了笑,「兩年前送給岳母的兩間店舖,如今生意大火。晚兒雖未得一份盈利,但心中歡喜。現在,晚兒功成名就,願為岳母和姐姐們效勞……」

    兩年前,蕭晚買下兩件店舖贈給季家的事,並不為人所知,眾人都以為是季家姐妹自己打拼闖出的財富。沒想到這錢是蕭晚出的,季家這兩年竟一點利潤都不分給蕭晚?!現在又急巴巴地問她討錢,不給錢季舒墨還生氣地不回府?

    如今,在蕭晚醉醺醺的話語下,那些往事陸陸續續地被抖露而出,間接將季家無理取鬧,貪圖蕭家財勢的形象刻畫得一清二楚。

    見眾人竊竊私語,狐疑地望向自己,季曉風當下頭皮發麻、顏面無光,連忙口吃地解釋:「晚兒,你誤會了……店舖的盈利怎麼會沒你一份呢……」

    「是啊妻主,你誤會母親了。」季舒墨神色溫柔地上前,欲要攙扶住酩酊爛醉、站立不穩的蕭晚,試圖在眾人面前挽回自己賢良淑德的好形象。誰知,蕭晚握著酒杯的手一顫,那滿滿一杯烈酒正巧倒在了自己的胸前。

    還沒來得及有所反應時,只見蕭晚俯下-身,突然痛苦得乾嘔了起來。他心中一慌,下意識地推開蕭晚後退了數步,深恐蕭晚吐出的污穢沾染在自己身上。

    一旁時刻矚目蕭晚的謝初辰,見蕭晚被季舒墨推開身子搖晃地要跌倒在地,臉色霎時一白。在眾人各個避諱時,他一個箭步衝上前,連忙扶住了軟綿綿的蕭晚,掏出了錦帕小心地擦拭著她嘴角的酒漬。

    蕭晚乾嘔了半天,什麼都沒有吐出。半響,她倚著謝初辰緩緩站起,神色愧疚地說:「晚兒不勝酒力,讓各位見笑了。今日,非常感謝各位來蕭府為我慶賀,但不巧我身體不適,無法再招待大家。萬分抱歉……」

    說完,她軟綿綿地倒在了謝初辰的身上,眼色迷離、眉頭緊蹙,雙手一直捂著胸口似乎特別的難受。蕭玉容見狀,連忙主持起了大局,讓蕭晚早早地回房休息。

    被蕭晚倒了一身酒水的季舒墨,渾身濕噠噠的好不狼狽。在這般窘迫困境下,他在心中雖咬牙切齒地埋怨著蕭晚,但在眾目睽睽之下,他仍是一臉溫柔地上前欲要攙扶蕭晚回屋。

    這些日子,他沒能在蕭晚面前有所表現,如今蕭晚酩酊爛醉,正是一個主動接近蕭晚的大好機會!

    誰知,蕭晚如一灘爛泥般黏在謝初辰的身上,緊緊地抱著謝初辰死不鬆手,而謝初辰又堅決表示自己一人照顧妻主即可。

    於是,滿身酒水的季舒墨被孤零零地落在了原地,感受著四周唰唰唰飛來的奇怪目光,其中四道還是他母親和他三位姐姐質問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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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時,白皙如玉的臉上泛起一抹尷尬和窘迫之色,季舒墨連忙低下頭,步伐匆匆地離開了大廳。哪怕遠離了眾人的視線,他的耳邊似仍迴盪著眾人的竊竊私語,一直被捧得高高的、被人傾慕的他頓時覺得胸口悶悶的,有些透不過氣來。

    一回梅園,謝初辰立刻喚著昭兒準備起醒酒湯,自己則小心翼翼地將蕭晚扶上床,在蕭晚身後塞了兩個軟枕。隨後,他一臉擔憂地坐在床邊,一瞬不瞬地凝望著蕭晚,生怕蕭晚又不舒服嘔吐了起來。

    待到昭兒端來了醒酒湯,謝初辰連忙輕喚了幾聲妻主。見蕭晚微闔著眼瞼,一副昏睡不醒的樣子,他猶豫了片刻後,含了一口酸辣的醒酒湯朝著蕭晚的紅唇渡去。在輕觸唇角的瞬間,他睫毛輕輕一顫,雙頰不自主地浮上一絲薔薇之色。

    正笨拙地給妻主一口一口餵著醒酒湯時,腰間忽然被一雙堅實的臂膀悄悄地摟了住,謝初辰還未反應過來發生什麼事時,剛才還爛醉如泥的蕭晚忽然一個翻身,將他壓在了身下。

    酸辣的湯水被蕭晚一吻而盡時,謝初辰獨有的清甜香氣則在唇齒間瀰漫了開來。原本只是想親親兩口佔佔便宜的蕭晚一瞬間有些欲罷不能,不知不覺間,竟再次加深了這個吻。

    只想偷偷親兩口妻主給妻主餵下醒酒湯的謝初辰,見蕭晚突然睜開眼,頓時受驚不小。他急促地喘息著,一顆心撲通撲通劇烈的跳動,嫣紅如霞的臉上全是被撞破偷吻後的青澀與緊張。

    半響,被吻得有些透不過氣來的謝初辰,突然意識到蕭晚眼神清明,哪有剛才醉鬼的模樣,忍不住含糊地溢出一聲:「妻、妻主……你裝醉……虧我剛才還……擔心妻主你不舒服……」

    蕭晚蹲下動作,見謝初辰清靈的眸中瀰漫著點點水霧,一臉控訴的樣子讓她啞然失笑。

    她忍不住揚起一抹笑意,促黠地眨了眨眼睛,怎麼看都像是奸計得逞:「不裝醉怎麼知道初辰竟這麼主動呢~」

    唇瓣麻麻的,不用看也知道腫得高高的。謝初辰摸了摸唇,哀怨地望了望蕭晚兩眼後,又有些憂心忡忡地開口:「今日賓客滿堂,妻主裝醉胡言亂語,雖折了季侍郎的面子,但同樣會給大家留下醉鬼的糟糕印象。妻主剛剛上任工部侍郎,應該和同僚們多多交際,畢竟……」

    見謝初辰言語間處處維護著自己,又想到剛才他與季舒墨截然不同的本能反應。蕭晚微笑地瞇著眼睛,解釋道:「今日除了蕭家外,來的大部分是工部的同僚,不是來拍馬屁的,就是來探口風的,根本沒幾個是真心為我祝賀的。與其浪費時間和他們虛假寒暄,不如早點裝醉,一逃了之。說不定,日後還能引魚兒上鉤。」

    對上謝初辰狐疑的目光,蕭晚微微一笑,又補充地解釋道:「今日過後,關於我的流言蜚語恐怕又會多上一條。工部侍郎蕭晚酒量極差,酒後易吐真言。女皇派我進工部調查貪污,工部裡同樣有人想從我口中套出女皇的動向,畢竟在眾人眼裡,如今的我被女皇單獨留下面談過幾次,正當盛寵。而開鑿運河,需要啟動數十萬白銀,如此巨大的款項,她們不可能不動心。所以日後,若是有人想從我嘴裡套話,或許會利用這一條,而我同樣能裝醉引她們上鉤。這是我初步下的一個誘餌,不知道到時候有沒有傻魚兒中計上鉤了。」

    與此同時,墨淵居內,換好衣服的季舒墨臉色沉沉地站在窗口處,目光陰霾地凝望著池對面的梅園。

    「真不該給蕭晚喝酒!」一想到剛才丟臉的場景,季曉風惱羞成怒地斥道,「原以為蕭晚成為工部侍郎,能為我們爭爭光幫幫忙,但你看看她剛才說得什麼胡話,害我在同僚面前丟盡了臉面!」

    剛才,同樣被打了臉的季立穎有些煩躁地揉了揉頭髮,半響,她環顧了一圈,發現屋中竟沒有蕭晚的衣物,不由神色嚴肅地問道:「四弟,蕭晚不是特別癡愛你,對你言聽計從嗎?為何剛才她死死地抱著謝初辰,不願和你回房?現在,她真的和你同住一屋嗎?」

    季舒墨臉色一變,唇瓣輕輕蠕動著:「她現在住在梅園,已經有一個半月未踏入墨淵居了。」

    「什麼?!」季曉風驚叫道,「蕭晚不喜歡你了?!」

    辛辛苦苦培養一個才貌雙全的兒子,為的就是讓他嫁入豪門,給自己爭取最高的利益。雖然蕭晚曾經是個大草包,但她對他們季家言聽計從,特別容易拿捏,所以她才從眾求婚女中選中了這位蕭家嫡長女,將季舒墨嫁到了蕭家。

    可現在,蕭晚翻身成為京城裡炙手可熱的人物,她的兒子竟失寵了?!

    「舒墨,才短短兩個月,你竟被謝初辰搶走了蕭晚的心。」季曉風恨鐵不成鋼道,「你若是失寵了,豈不是把娘親和你姐姐推到兩難的地步了嗎?若你仍被蕭晚獨寵著,你姐姐早就陞官發財了。你看看你!娘親含辛茹苦養了你那麼多年,關鍵時刻一點用處都派不上!」

    「四弟,你得想些法子把蕭晚的心勾回來。你二姐的店舖最近資金流轉不靈,還等著她救命錢啊!」

    原以為母親和姐姐們會安慰自己鼓勵自己,誰知竟說出這種冷漠的胡話。一瞬間,季舒墨如墜冰窟,唇瓣輕顫得說不出一句反駁的話語。

    之後,母親和姐姐還說了些什麼,他渾渾噩噩地一句話都沒有聽清,只是神色疲憊地依靠在窗邊,目光幽幽地望著對面的梅園,思緒早不知道飄到哪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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